致敬母爱

杨枝净水

                    致敬母爱

                        刘颖

      每次提笔写下母亲这个称谓的时候，心情总是酸痛的、孤寂的、沉甸甸的，但，无疑也是温暖的。母亲在的时候，无论我遭遇怎样的坎坷，只要一想到母亲正不离不弃地守护在自己的身边，所有的烦恼、悲伤都会在母亲疼爱的目光里烟消云散。

      人们都习惯地称父爱如山，而我的母爱比山更雄伟，她的胸怀比天地更辽阔，她用无私的爱默默地为自己的子女奉献着，她从不轻易说辛苦、累。我知道，就算再苦再累她也会毫无怨言地留给孩子们一个个慈祥的微笑，再把自己的辛酸深深地藏在心灵的最深处......

      我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当然，所有的母亲都是最伟大的，因为，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永远都是相同的，只不过她们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所以，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这句话：我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我母亲的苦难是深重的。在她很年轻的时候，我的外公和唯一的舅舅就相继过世了，剩下外婆带着她嗷嗷待哺的小孙子们艰难度日。为了能生存，母亲和外婆商量着把其中年幼的一个女孩送给亲戚去抚养，从此一别无期，直到白发苍苍的年纪，外婆也没见过几回她那个孙女。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抹眼泪。那些奔涌的泪水冲刷着的是沧桑的岁月，是那些苦难深重却充满了思念的岁月.....那些岁月，我不忍用文字去记叙，而那些泪水却是我无法用语言能表达清楚的辛酸、伤痛和悲悯。

       母亲十五岁就从外婆家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嫁到我们这个更加偏僻落后的小山村里来的。听母亲说，她在结婚前只见过父亲一面，她根本没看得起父亲，无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她委屈成什么样子，刚满十五岁的她，带着对未来无比的向往、以及满腔的热情和无畏的勇气走进了我们这个穷苦的家里。从此，她就落地生根，为了我们这一群孩子，把自己的一生牢牢地嵌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无论风雨、无论雷电，也没有动摇分毫。

       感激上苍毫不吝啬地赐给了母亲八个孩子。我忘记了是母亲的第几个孩子，记忆中只听母亲说是个可爱的女儿，因为，在那个贫困的年代、贫困的山区，贫困的医疗条件，由于医治耽误，让母亲的这个孩子在不满五岁就夭折了，十月怀胎的艰辛，五载不辞劳苦的抚养，这种丧子之痛给了母亲最沉重的打击。我相信，母亲在失去那个孩子的日子里，一定流尽了自己的眼泪。在后来许多的日子里，母亲都经常地念叨起这个我没见过面的姐姐。后来母亲含辛茹苦养大了我们兄弟姐妹七个，我很幸运成了母亲最小的女儿。

       我们小时候，每家每户的孩子在学龄前和假期里都是放养式的。大人们忙着劳动，村里六、七岁的孩子就已经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了。我是被大我几岁的哥哥姐姐带着的，他们稍微大一点儿的，或上学，或各自有着力所能及的生活等着他们去做；小一点的也只顾自己玩，哪里管我在干什么傻事。我能想起自己被母亲打的记忆，只有一次。

       我小时候就是个野丫头，成天混着小伙伴们不是上墙就是爬树，不是把张家的黄瓜柿子摘了，就是把李家的大南瓜掏开洞了，或者把王家的公鸡毛拔秃露皮了......我们这一群孩子，简直就是村子里的公害！那天，母亲去山里劳作了，我就带领村里的小伙伴们把邻居老妈妈自留地里种的，刚刚长出两片嫩叶的瓜秧、豆角、玉米苗挨个给拔了。每人乐滋滋地抱着一大抱，堆在院子里玩着过家家。在山大沟深，缺雨少水的春季，贫瘠的土地里能长出庄稼该有多么不易啊！记忆中，那个老妈妈像只发疯的母老虎，从柴火垛里抽出长满刺儿的长棍子又打又闹，把我们几个孩子吓得无处可逃。最后三姐把我藏进牛槽里盖上麻袋才躲过一劫。母亲回到家里，邻居一阵哭诉，还把那些幼苗重重地摔在她面前！并且骂骂咧咧地叫嚷着让母亲在秋后赔偿她多少多少的粮食......劳累了一天的母亲看到眼前的情景，马上变了脸色，一把抓住准备趁机溜出去的我，顺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说“你怎么这么傻？这些庄稼可是人家的命根子啊！”母亲那天很气愤，狠狠地用笤帚把子揍了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笤帚把子打在头上还是挺疼的。从此我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可是我知道，母亲打在我的身上，疼在她的心上。至今我牢牢记住母亲给我的教训。

       从有记忆以来，我就没穿过新衣服，在那个贫困的年代，母亲不仅仅要照顾孩子们的吃穿，还要供养大一点的孩子读书，卖鸡蛋积攒下来的每一分钱母亲都赋予了它们沉重的使命。我的衣服通常都是哥哥姐姐们穿小了才轮到我，轮到我穿的时候，上衣、裤子上总是打满了补丁，可无论怎么旧的衣裤，母亲都会缝补得整整齐齐，拆洗得干干净净。

        那年十月，母亲24岁的三女儿，背我长大的三姐姐生病去世了，这对母亲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毁灭性的打击！母亲的悲痛我无法用语言去表达。我只记得母亲在不停地嚎啕大哭，红肿的眼睛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她老重复着一句话：“三女啊，我的娃娃，你把妈妈哄下了……”后来的日子，母亲抑郁了，记忆力差得惊人；发呆了，面无表情目无光；人傻了，好几次出门找不到回家的路……

         从此，屡遭丧子之痛的母亲更加疼惜我了。三姐走后的那个冬天出奇的冷，母亲说要给我做一件新棉袄。她委托大姐扯回花布，连夜给我缝制棉袄，后半夜了，我睁开悚醒的眼睛，看见母亲还坐在油灯下，她的双眼熬得通红，熬了一个通宵，为我做好了那件我向往已久的新衣服。那时候我真傻，还怀疑大概是因为三姐不在了，她才舍得给我做一件新棉袄？我哪懂得母亲的爱！所以，我欠了母亲一句“谢谢”，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把这句“谢谢”还给母亲。

     

      在那个悲苦的岁月里，谁家都会有着或一样、或不一样的苦难经历，我们在电影里、小说里早已司空见惯。但是，无论多苦难的岁月也会让时间一页一页地翻过去，黑白的那页被翻了过去，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幅彩色的画面。我们兄弟姐妹七人在母亲的养育下艰难地长大，而母亲的双鬓却染上了抹不去的霜花。原以为孩子们都长大了，母亲会过得好一点，没想到无情的病魔却疯狂地吞噬了她，1989年9月，我操劳了一生的母亲因患胃癌，不满58岁的她，在那令我心碎的一天永远地离去了……

       现在回想起母亲，我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去，也擦不尽。擦了又涌了出来，擦了又涌了出来……

      再大的风雨，母亲经过；再多的苦难，母亲受过。母亲用她那双被岁月贴满了老茧的手，为我们扶平了一路坎坷，却无怨无悔。苍茫的天地间，母亲拖着瘦弱的身躯，傲然地行走着，如一叶孤舟，载满了爱和泪、载满了无畏和勇气，在苦涩的岁月里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耳边经常响起这些歌曲：“多少年风雨默默承受 ，多少年付出不问收获 ，多少年苦难你都经过， 多少年辛酸你都尝过”；“人间的苦难有三分，你竟吃了十分，人间的甘甜有十分，而你却只尝了三分……”这正是我的母亲短暂一生的真实写照，也是千千万万的母亲最真实的一面。亲爱的母亲，是您点亮了我心中的那盏明灯；敬爱的母亲，是您铺平了我崎岖坎坷的路途；伟大的母亲，我将继承您所有的优秀品质去呵护整个属于我的世界！ 

      清晨日暮,回想我的母亲,她生前的点点滴滴，细细地在我的眼前飘过,我努力地将她镶嵌在自己的心田里，并发自肺腑地敲出了撕扯心灵的文字,流出了溢满眼眶的泪水......

      向逝去的母亲致敬!

       2019.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