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已是4月。想起3月底和驴，老大还聚在一起。
在火锅店里我们合了张影。以为这样就能把那一刻凝住。
是的，我们什么都留不住。时间。岁月。年华。一并来到的也一并会带走。活过半生，开始明白，什么都不能真正拥有，我们只是一一经历与路过。比如相聚的时光，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向离散。相见的欢颜里是有淡淡忧伤的。只是，我们不说。
就这样吧。轻描淡写。微笑闲聊。
驴和老大在餐厅门口等着我。那个等待的时刻是温暖的，美好的。一路灯光，霓虹。入夜，所有的餐馆都是一派热闹景象。人声嘈杂。街道喧嚣。烟火味十足。来往行人，车辆。
在驴入住的酒店门口下车。这时我才看到他发来的火锅店位置。不等我细看电话响了。驴叫我快过来。他告诉我怎么走。我顺着他说的方向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茫然不知该往哪走了。兜转间彻底迷了方向。电话再次响起，驴又说了遍。我说不清在哪。他说他在门口等我。我说好。
我是个路盲啊。毫无方向感。地图又看不懂。笨死了。幸运问到两位懂路的陌生帅哥。迂回来去，兜转了二十多分钟才找到。驴和老大正等在门口。
*
入座。好久不见。火锅都备好了，只因我的迟来，害大家都等着。待在餐桌边的是驴的同事。见过的。微笑。
酒杯碰一起的清脆声。火锅的氤氲热气。美食的鲜香。灯光明亮而温暖。
想起上一次驴来是去年，7月。我们说时光真快，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闲话着。老大说妈妈身体不好了，老进进出出医院了。中年男人的生活里全是担不完的责任。上有老下有小。活得一刻都不敢松懈。
“人到中年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微笑。碰杯。对着生活不知说什么。
体力精力都大不如前。驴说以为自己还好，却发觉不得不承认什么年龄就是什么状况。大家都一样，不得不服。他说以前熬夜没问题，现在睡晚了第二天都不舒服。老大也说熬不起夜了。他说他的工地上全是那些年轻后生正在加班熬夜呢。
年轻就是好。有体力有干劲，有梦想有无限可能。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达到心中的愿景。相信生活也相信爱情。相信美好的一切。甚至相信自己会永远生猛向前。
相信是多么美好的人生状态。而人到中年，我们还能相信什么。一切的美好都被时光耗尽。无论你多努力都开始有了力不从心的倦。岁月不饶人。你不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了。
相信爱情吗？爱的季节已经过去。信与不信都不再属于你了。属于你的是平淡琐碎的婚姻生活，是柴米油盐与需要照顾的孩子老人。爱过就足够，不必叹息。就像季节的轮转，生命也是有四季的，顺应就好。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美。
相信生活吗？生活不是用来相信的，而是用来过日子的。现实不是理想，而是并没想像中那么美好但也并不太糟的日常。
曾经相信的，后来都不再相信了。悲不悲哀，难不难过？
“那时候我们有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br></h3> <h3>*
席间，驴去店外抽了支烟回来。我说驴，老看到你说戒烟怎么没戒掉啊。他笑，说自己没毅力戒不掉。
红酒轻漾。笑靥如昨。
曾经的少年印象已是模糊的倒影。原来长大后的世界并不是年少时想像的那个样子。生活的艰辛，成年人的责任与担当，终于懂了父母的不易。终于明白，不是要走多远，而是该如何好好归去。归到那一颗未染的少年心性。
愿我们莫失莫忘，无论天涯海角，心里也总有一个叫做家乡的地方。想起离开时年华正好，志气满满，梦想在无限的远方。
如今的我们，早已散落在天涯。年少的轻狂与棱角，都全被岁月沧桑无情地打磨抛光掉了。几乎忘了，我们曾经都有过的梦想与执念。
聚一次，少一次。岁月带走了许多，但也教会了我们珍惜。以感恩之心，过幸运的每一天。好好活着，已是幸福。
喝掉杯中酒。离开。夜色正浓。
*
就这样在街头走一走。
还好吗？驴问。我微笑，不好不坏，就这样吧。他说也是，都一样。谁的生活不是这样呢。
驴烟瘾又犯了，开始抽烟。老大叫他别抽了。驴笑说抽烟是高三时老大教的。老大说哪是他教的……
脑海里浮现校园光影。如果有时光机，让我们一起穿越回去该多好。你们是飞扬的单车少年，我还是那个捡落叶夹书里的女生。如今想来，那时真傻，老想着要长大要离开，却不知那是最好的时光与年华。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驴买来一大盒西瓜。切成小块的。用袋子提着。我们仨就用细竹签叉着吃。边走边说笑。西瓜多汁。现在想起都觉是甜的。
闲逛在街边的感觉真好。没有目的地，也不赶时间。走哪是哪。时间与夜都是用来游荡的。只要是我们在一起。仿佛时间都变缓慢了。仿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可以一起看夜色变蓝。没有尽头，也不要方向。
我们还能见几次？心底没来由地浮过这句，但不说出。
驴，那个夜晚是甜的。我们仨就那样悠悠荡荡在街头，仿佛是要去流浪。
夜渐浓。
打车。归去。挥挥手。我们告别的好轻松。仿佛明天还在，谁也没有走远，也没有谁离开。
不说再见。不再说一句话。看车窗外城市光影流动。或繁华似梦。或寂然荒芜。有风，咧咧吹过我的发……
一一 2019.4 欣<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