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老友新建二、三事</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散 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原载于《扬子晚报》</p><p class="ql-block"> </p> <h1> 朱新建的《人生的跟帖》一书封面左下角有四个字"随便说说",书中的文字和画画看似随便说说随便画画,细细读后赏后,觉韵味无穷,匠心独运。其中新建真不是一个能随便说说的人物。</h1> <h1> 第一次和朱新建在一起是1979年在建邺区文化馆与柯明、田原、韩美林、原小民、朱新建等十人装饰画展上,那时候新建在煤矿上工作。友情就在那时候建立起来了,之后他常上我家去玩,谈话我们总离不开画画,他经常会向我发问,你喜欢哪个画家?你喜欢读哪个的书?口气咄咄逼人。</h1><p><br></p> <h1> </h1><h1> 听我说有个朋友有古画想卖,顿时让我引见,我第一回听说看人家的藏画要先付展开费,他付了展开费之后,以我做担保,他便挟三幅古画去上海。转了一圈也没卖掉,回南京完璧归赵,蚀了一笔展开费和差旅费。我都替他心疼,他却一脸无所谓,我俩找了个茶摊子吹牛去了。</h1> <h1> 在山西一同写生,他见什么吃什么。不断还鼓励我一起吃,见他如此好胃口,我也食欲大增,跟着吃了许多。新建边吃边叨叨,谈齐白石、谈关良、谈陈老莲、谈《金瓶梅》、《人间词话》、……谈的不歇一秒,让你难岔上一口,时不时还问你:还嫌我烦啊?吃完了嘴巴一抹,笑道:吃怎么也吃不穷我老朱的。</h1> <h1> 九九年在北京他邀我去在郊区的租屋作客,预先就和我说定,要聊就聊一夜。新建的租屋在十楼,聊到了天黑,下楼吃饭,刚下到地面,他惊叫一声,回头上楼取假牙去了,那十楼是没有电梯的。</h1> <h1> 聊天聊地,最开心的是聊他的新女友,他出神入画地描述他和她的热恋及交欢的细节。我听着他的描述,想象出他的那些个样式的图画来。一晚上谈话他哭过两回。一哭,谈到刚刚离世的画家李老十,他泣不成声。我问他李老十为什么轻生?他说:他娘的,火车还没到站,不知道怎么他就下车了,呜呜呜呜……二哭,谈到高某人骂共产党,新建说:这个人不厚道!他和他家人受到共产党多少厚待,他父母是共产党的高官,丰衣足食,大房大屋都是分配的。高某人也是党员干部,目前如日中天,混的有模有样,什么人骂也就算了,他骂千不该,万不该!说着竟又呜咽起来了。</h1><p class="ql-block"><br></p> <h1> </h1> <h1> 新建自南艺辞职去了法国闯荡,有一次和朋友在地铁里卖画,看到警察来了,就分头逃窜,这样警察不知道追谁了。这是他的自白,也不知道是经历还是段子。后又经俄罗斯回国,就蹲在北京打漂,到后来到南京书画院与我同事。</h1> <h1> 望见他堆满了书籍画册,凌乱不堪的画室,我想这么多的书和行李,漂来漂去的他何以能搬得动?他笑答:大本的画册有时买下只为其中一两张好看的画,我喜欢买书,离开一地只将它裁下便可以携带。我恍然大悟。</h1><p class="ql-block"><br></p> <h1> 新建特别好说话,三句话离不开本行。兴致来时刹不下来。到我画室作客多次,留下许多画作。我一般不要求他画,可他见到案头的文房四宝,铺开纸来画得人来疯。画完美人,再画山水,依次花、鸟、动物、博古,一气画下来,方兴未艾,又将桌上裁人的纸的边角统统写满毛笔字,这才大呼过瘾。</h1> <h1> 小朱珠初小的时候,她爸爸妈妈送她到我这里学画画。我对朱珠说:你爸爸画的很好很好,她对此说法不以为然。朱珠大了,她妈妈告诉我说,朱珠现在终于知道她爸爸画得好!</h1> <h1> 新建笔下的水墨女子朱唇轻启,酥胸半露,光溜溜肥臀,妩媚的眼神,撩人心弦。狂放姿意的线条,东倒西歪的题款,不文不白的题句,自己蒃刻的另类闲章,"采花大盗"、"脂粉俗人"等等,加上标志式的"大丰新建"四个字成了他独特的图式。他解释为什么不写"南京新建"而写"大丰新建"?他说:只是因为"大丰新建"四个字在一起好看。可见他的性情。</h1> <h1> 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这就是朱新建。</h1><h3><br></h3><h3>正是:大地不含情,能长诸草木?</h3><h3> 老朱无快活,会戏墨脂粉?</h3><h3><br></h3><h1> 施邦鹤写于南京</h1><h3> 2014年2月10日</h3><h3> 修改于2019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