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作者:钟建乐</h3><h3>朗诵:吴硕累</h3><h3>编辑:吴硕累</h3><h3>摄影:滕国庆</h3> <h3>秋至。寒鸦飞着,把夜的垂幕沉重地扇落下来。</h3><h3>一排排乌篷船拥挤在河边码头,风毛茸茸地掠过并带走乌篷船上袅袅炊烟和嘈嘈杂杂的人声。</h3><h3><br></h3> <h3>老船工仰坐在乌篷船头,吧哒着旱烟。</h3><h3>火光一明一灭,迷蒙的眼光仿佛在凝视什么。而黑暗,则在他周围公开地掠夺着,渐渐把一河暮色,蜕变成黑夜,并把满天星光抖耀出来,让河心荡起一片璀璨。</h3><h3>这是一个老船工对河水的眷恋、期盼,平静而苍桑的面孔中夹杂着辛酸、凄凉与无奈……</h3> <h3>十年前回故乡,我与老船工同船共饮。因他是我爷爷辈份,我便亲昵叫他船爷。<br></h3><h3>我说:船爷,你在看什么呢?</h3><h3>船爷说:鱼,一条特大的鱼,他跟了我许多年了。</h3><h3>我睁大眼,极力放肆在黑暗中搜寻着,可是,除了黛色的水面那倒映着的船影,以及河面上漂浮的油腥、杂物外,我什么也看不见。附近水面污染已相当严重。于是,我又把目光投向河的远方,也只是波光粼粼的水纹及游移不定的山影……船爷说:你当然看不见,看得见的人,必须和它有缘。</h3> <h3>我静黙无语。<br></h3><h3>船爷又说:六十年了。这河七滩十八弯,清清亮亮到我家。儿时那会儿,河里有数不清的鱼、虾,还有龟、鳖、水蛇、鳝鱼、螃蟹……头伏在船上,细细一听,水里好热闹。更难忘的是,滩头还有红鲤鱼在翻腾,快快活活跳龙门呢!后来河边建了不少化工厂,有了污染,人们又用电、用炸药,用药饵捕鱼,后来鱼是几乎没有了,幸存下来的也藏在河底,藏在岩缝隙里,难得露面了,河里死气沉沉的,鱼神生不如死就很愤恨!</h3> <h3>我疑惑不解:鱼神?<br></h3><h3>是的,鱼神。船爷肯定地说。一条怪鱼,它怒目圆睁,浑身通红,金光闪闪……这条鱼足有三、四丈长……它在那儿呢,你瞧,它现在正在河边崖底深水处藏着。我看见它了,它在流泪。要知道,鱼神通常不流泪的。我小时候跟父亲捕鱼时看见过它。父亲说,谁看见它,它也会一辈子跟着你,等着你,因为你和它有缘,它相信有一天一定会在水里和你相会……</h3> <h3>我疲惫地盯着老船工,觉得他酒后不是在梦呓,就是在说昏话。他头发灰白,额头现出几条刀砍斧凿般的皱纹,眼光凹陷,目光带着阴暗、冷峻,好像蕴含着无限的幽怨与愤懑……</h3><h3>当时我暗笑道,这鬼老头子,只怕酒醉了,做一辈子船工天生与河水有缘,大概死了也要变条鱼,离不开这条河。</h3> <h3>日月如梭,时光一晃过去十年。</h3><h3>正值清明, 我回故乡踏青祭祖扫墓。顺道拜访一下船爷。乡亲告诉我,十年前船爷和我喝酒后郁郁不乐,整日无所事事,不久便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h3><h3>村里人传说,船爷死后不久,河中那条神秘的通红大怪鱼现了形,并有了相似伴儿。时常在河底潜伏着,或在月黑风高之夜出没,齐心协力专门颠翻那些用电、用炸药捕鱼的船只,弄得船毁人亡……使得许多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h3><h3>也有人说,那另一条怪鱼是船爷死后变的,因为它那瞧人的怪异目光,太让人熟悉了,不得不让人想到船爷。</h3><h3>但人们怎么也不明白,那条怪鱼不是也杀了他的儿子吗?他的亲生独子就是因为深夜驾船用电捕鱼翻船身亡的。</h3><h3>听到这,我心头一震,眼眶不禁有些发潮:哦,船爷!故乡河的红鱼神!</h3> <h3>作者简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