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之处在书中

霁云

<h3>  小学三年级放寒假时,全班同学走了,美丽的班主任老师独独留下了我。胆小的我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老师留下我要干什么,及至跟她到了她的宿舍,见她拿一本书给我,心才放下。老师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假期里把这本书看了吧,你会有收获的。”我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看了看书名《远方的呼唤》,那时候,我对书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老师这样做,一定是对我的一种奖励,因为全班只有我一人有这个待遇,心里激动不已。捧着书就像捧着个宝贝,虽然只有薄薄的几百页。</h3><h3> 回家之后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书本,才读了两年半书的我,还有少数一些字不认识,没关系,我大哥已经上初中了,现成的老师,再者我还会前蒙后猜,字音不一定准,但意思揣摩八九不离十,一本几百页的书很快就看完了。时至今日,我依稀还记得, 书中的内容大概是草原上的两个孩子盼望着远出在外的父亲早日归来的一个故事,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对现在的孩子来说,可能不屑一顾,但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这样的小说于我这样一个山村的小女孩,无疑是新奇不已:文字有这样的功能,小说有这样的魅力,远方还有那么美丽的草原、动人的故事,书就像一个万花筒吸引了孩提时的我,让我一下子就爱上了它。那是我第一次阅读,我的美丽的班主任老师就这样轻轻的在我心里撒下了文学的种子,让我从此之后爱上了阅读,爱上了书。</h3><h3>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喜欢看书这点爱好就一发不可收拾,缠着老师给我找书,让同学给我找书,家人就理所当然了,只可惜那时物资匮乏,文化事业又不景气,与今天的文化艺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不能相提并论,尤其雪上加霜的是文革大破“四旧”,许多好书都被付之一炬,尽管这样,还是有一些爱书的老师同学,冒着危险藏下一些好书,使我有幸读到那个时代的许多好作品。我曾经在《青春之歌》里与林道静一起成长;为《家》《春》、《秋》里那些被封建思想观念逼死的美丽女子鸣不平;在《林海雪原》里为杨子荣机智勇敢而赞叹;在《创业史》里为渭河岸边农民为土改革命的创业精神而致敬;为《红旗谱》里农民朱老巩为保四十八村农民兄弟的土地见义勇为守护古钟的义举而潸然泪下;在《三家巷》里为周炳坚定的革命意志而快意;为《工作着是美丽的》李珊裳的华丽转身而叫好……总之,那时候许多作品,在让我得以文学享受的同时,也得到心灵的升华。外面是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我却躲在乡村的一隅享受着文学带给我的美。无论是古典的还是现代的,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名著还是野史轶闻,印刷的还是手抄的,但凡是书,我都如获至宝,照单全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阅读让少女的我比同龄人要幸福得多,内心世界也丰富的多。</h3><h3> 一九七八年的春天是科学的春天,也是在这一年我走进了师范学校,就读中文专业,入校伊始,学校人性化,让部分学生重新选择专业,我也曾考虑转到化学专业去,因为之前我在当民办教师时,教的是化学,且教得相当不错,在就近八个公社联考中,我是第一,平均分八十多,(满分为100)更因为我考入师范的化学成绩是差0.5分就是满分,当然语文也不错,在左右权衡后,我还是受文学女神的诱惑,选择了中文专业。</h3><h3> 文学的春天到了,又有幸让我赶上了,我何其幸运。每每我闻书香而轻轻抚平书页,由着那一个个美丽的方块字把我带向诗山词海,走向心灵向往的圣地,我的内心都会格外的激动。在操场转角我会遇到了李白,听他调侃孔老夫子“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在“杨柳岸,晓风残月”中,我会陪柳永“执手相看泪眼”;在梦中我会“责问”曹雪芹宝黛爱情为什么要悲剧结局;在余辉下我会跟徐志摩一起沉浸在“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中不能自拔;在课堂上,我会对着屈原默默地告诉他,今天我也像他一样“上下求索”,不惧“路漫漫其修远”……是的,当青春芳华与书本通过阅读结合在一起,那青春就不仅仅是浪漫而是璀璨烨烨,那是一个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候。</h3><h3> 两年以后我就成了一名语文老师,我责无旁贷把我的阅读习惯传给我的学生,让孩子们在诗山中采撷,在词海中捞珠。以后我又成了一个孩子妈,我潜移默化把我的阅读习惯传给我的女儿,让她从小就钟情文学,寄情山水,如今妥妥的成了人们眼中的才女一枚。阅读让孩子们身上焕发出浓浓的书卷气,阅读又使孩子们的人生格局更高。</h3><h3>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一晃人生已进入了晚秋,我已经是一个退休赋闲的老人。阅读于我而言已经没有功利,当然就谈不上压力。但是深深融入灵魂的阅读习惯,如影相随比之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丰富的人生阅历,不太能适应的快节奏的社会发展,大块的空余时间,都让我觉得阅读才是我最好的去处,心安之处在书中,你能说不是吗?</h3><h3> 沏一壶清茶,搬一张摇椅,沐一缕阳光,闻一纸书香,我——愿意这样优雅的老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