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胎漏大竹林》</h1><h1>[原创] 李秀瑜/文</h1><h1> 写生画画,特别是西画写生,画者总爱找古镇老街或破房旧厂。路人不解,“放着高楼大厦、新桥立交不画?却专画那些陈旧的老屋?”回答这个问题不难,能否理解却是另一回事了。画者一是怀旧,在老街旧屋中找回往事的回忆;二是寻找有造型多样的建筑物,使画面构图更有艺术感;三是老物件色彩丰富,现代城市建筑幢幢排列,是人为的水泥森林,千篇一律,南北同景。缺少变化是美学大忌,所以,画者喜欢在历史废墟中寻乐,如同作家喜欢城南旧事。</h1> <h1> 前日,画友赵建龙、刘庆、王德伟、摄影师秦毓平相约,前往渝北大竹林写生。</h1><h1> 大竹林位于重庆嘉陵江东岸,两江新区西南部。面积21.3平方公里,虽然属于如火如荼的经济特区,这里却是特区未开发的死角。</h1><p class="ql-block"><br></p> <h1> 曾经辉煌一时的重庆第二机制砖瓦厂,如今厂区道路破裂、小路泥泞,杂草丛生。绿茵包围着塌陷斜倒的宿舍和车间厂房,虽然荒凉破败,但是,你会感觉到大自然绿色修复的力量。</h1><h1> 冬天的太阳没有了夏日的暴烈,暖暖地撒向大地。阳光下的旧砖红墙色彩明快、醒目,深褐色屋架参差不齐地支撑着蓝天,废墟阴影下的野草,黄绿跳跃,彰显着生命的顽强,给你有春天不久的暗示。这里虽然没有篱笆竹林的田园风光,没有枯藤老树的沧桑,却有绿树残墙无人家的凄凉。</h1><p class="ql-block"><br></p> <h1> 大家选好各自的位置,扯开架式,调色入画。同时七嘴八舌地述说着道听途说的往事。</h1><h1> 二砖厂机械化成度高,是重庆和四川地区为数不多的国营机制砖瓦企业。</h1> <h1>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为重庆和西南地区的基础建设作出了贡献。改革开放之初,二砖厂又迎来一波产销高潮。城区附近农村土地下户,自主经营,收益增加。有了钱后,大家纷纷拆草屋建砖屋,拆旧房建新房。平时不起眼的红砖,成为城乡的抢手货,买砖要上级批条子,拉砖则要熟人排队。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h1> <h1> 80年代初,首轮改革催生了无数的乡镇企业,各地纷纷建起自己的砖瓦厂,凭着低工资、低负债、高能耗和牺牲环境不顾一切的发展,形成庞大的产能,构成的价格优势,很快把国营砖瓦厂逼得关门停产。</h1> <h1> 大家边画边聊,自然说到这手中之物,绘画。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意思是说世上之事变化返转,难以预料。</h1><p class="ql-block"><br></p> <h1> 建国后的美术教学,所接受前苏联教学方法,基础学习的构图、造型、结构,色彩、调子、笔触等,全是苏派教学。创作讲革命战争、阶级斗争、讲工农兵、讲高大全。改革开放,国门打开了,画者看到了来自西方的艺术。哦,才知道所学的艺术原来是别人十五、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写实艺术。西方流派众多,哪一派都有道理,怎样画?成为画者的困惑。</h1><p class="ql-block"><br></p> <h1> 把调色板的颜色混几下涂在画布上,没有具体的形象却有抽象的画面,取一个雷人的画名《爱情》、《末日》、《天堂》等等,你看不懂?你看懂了就不叫艺术,他看不懂?就是不能让他看懂,画者本人未必看得懂?懂了就不画,画了无需懂。要画想到的,不画看到的。</h1><p class="ql-block"><br></p> <h1> 画了几十年的学院派教授说,真不知道啷个画了?绘画不是照相机,不是复印机,不要复制现实,不能表现平庸,不能有主题、不能有框框,要自由发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绘画本是文学、哲学、音乐等多学科艺术交汇于视觉之物,传达于人眼。不!不能去迎合普通受众!绘画是自我,是高尚而独立的自我。昨天学的、画的全部错了,应该毁了重来,好!重来就重来,重来啷个画?不晓得!</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展览馆的美术作品,拉开了与大众的距离,普通观众看后一头雾水,不知道作者要表达的啥子意思,人们以现实的视觉无法与画家的作品形成共鸣和互动。绘画艺术成为少数或极少数人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精神鸦片。</span></p> <h1> 重庆城有三个“画家村",一是渝中区李子坝嘉陵江边原四川省美协专业画家聚集之地,以延安来的版画家为主,曾经创造了抗战、内战、大跃进、文革时期许许多多的著名版画,荣耀了一个时代。二是綦江古剑山画家村,是现在学院派教授级画家聚集地,这些年,也没见什么有点影响的佳作面世,只是彰显了画家有钱,幢幢有西洋痕迹的“创意”别墅。名贵轿车、跑车,彰显经济社会的娇子,富裕奢侈。三是巴南樵坪松庄,笔者为其取名“疯庄”,是因为住有几个自称不结盟画者。其中,以阿疯为代表。因为,不受体制约束,在艺术哀痛中追求凤凰涅槃,至于涅槃后的生成物是什么?仍然是困惑和茫然的。</h1><h1> 阿疯的探索精神值得赞叹,敢说、敢画、敢于思考,百年前的吴妈与现实的张寡妇以及阿Q与中国男人之变与不变,时常虑及阿疯和他的知音。</h1> <h1> 冬日的夕阳来得很快,惨淡的一绺金色,慢慢消失于灰朦朦的天空中,茫茫雾霾重新笼罩大地。画布上的颜色涂得差不多了,收拾画具回家。</h1><h1> 启动车辆,方向硬直,不同平常,停车查看,哦,废墟之地暗藏芒刺,胎漏大竹林。</h1><h1 style="text-align:right;">2019年12月13日于重庆 </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