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军旅之军营趣事——被子叠成“豆腐块”

治一方

大凡有当兵经历的人，新兵连是最难以忘怀。初到军营，既新鲜又忐忑，既陌生又好奇，既迷茫又憧憬。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军营与全国各地一样，物质并不丰富，可以说还很匮乏，生活挺艰苦。但军人在大家的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穿上军装感觉挺神气，能有一件军装穿是年轻人的梦想，军装也是那个年代的时装。

在近三十年的军旅生涯中，不仅有自己刻骨铭心的新兵生活，还先后带过四个年度的新兵。在新兵连期间，不仅要过内务关、队列关、体能关，还要过集体关、思想关，过好这“五关”才算是一名合格兵。

新兵连的生活，有很多有趣的事。时光流转，岁月蹉跎。当年的趣事也已变成故事，不过有些故事，在军营还在上演，这大概就是基因传承吧。现在每每回想起来，也引人发笑。这一桩桩一件件趣事，虽然已久远有点模糊，但还能叙述出八九。那时在军营可谓是，钱少乐趣多，艰苦有奔头。

当年，在部队里流行这样的顺口溜，“一棵红心头上戴，革命红旗两边挂；裤子象麻袋，帽子吹着晒；被子不分里和外。”

不分里外的被子，是新兵要过的“内务关”的重要一环。内务在部队可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军队有三大条令，其中之一是《内务条令》，是规定军人职责、军队内部关系和日常生活制度的法规。

部队有句话：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队列是军队训练水平最直接最基本的体现，内务则是军队严格纪律、严谨作风的具体的体现。执行内务规定是刚性的，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里所说的内务是单指连队室内卫生的总称，主要是指叠被子，室内的各种物品的摆放等。这只是内务条令内容的一小部分。

内务好不好，全看被子方不方。一般普通人家的被子都有面和里的明显区别，颜色也不同。过去家中的被面多为红色或蓝色，质地多为绸缎，年轻人新婚的被子还会绣上鸳鸯戏水的彩图，意为成双成对，恩恩爱爱，百年好合。而军人的绿被子，是为适应在室内外不同环境和方便使用携带，被子的面和里都是一样，似乎有点怪异。

说起叠被子，那可是个细致活，也是个技术活，需要熟能生巧。要把软塌塌的棉花被子，叠成“豆腐块”形状实是不易。叠被子也成为新兵期间最大的难题。每天打理被子成了一项极其头痛，极其重要的事情。每天清早起床，首要的是叠被子，要反复推平、压实、拉挺、折叠，做到棱角分明，还要用木板夹，凡能压被子的书、小板凳、抽屉、石条纷纷抢着来用，有时甚至用牙刷把棱角处刷潮，才能将被子定型，叠成漂亮耐看的“豆腐块”。从叠被子开始，也就开启了军营直线加方块的生活。也塑成了一代代当兵人说话表述直，性情刚烈直，为人处世直的性格。直——成为当兵人的标签。

手脚慢点的需要提前起床摆弄，没有一个小时，完成不好“豆腐块”作品。当年部队条件也差，我们新兵都睡稻草地铺，每人也就米把宽，清晨整理卫生实在施展不开，相互碰撞相互干忧，要叠好被子更不容易。碰到性格差点的班长，一句“这被子象个馒头，叠成这个熊样”，话还没说完，被子就飞到了地上，甚至窗外，受尽委屈。偶尔有了一次比较满意的作品后，晚上宁可挨冻也舍不得盖，就和衣与战友捣腿，闻着彼此的臭脚，合盖一床被子共享温暖，成就钢铁友谊。

没有军营的体验是无法理解，整理一床被子还要动用十八般武艺。

军人不分春夏秋冬，就用同一床被子，加上频繁的紧急集合、拉练，背着背包到处跑，走累了不管在哪，还将背包扔地上当凳子坐，自然容易弄脏。

本来被子脏了需及时清洗，可对于新兵来说，能不洗就不洗，能不晒就不晒。被子一旦清洗，四处又会皱巴巴的，需要重新折腾好长时间，才会恢复原样。洗完被子还要缝，大多新兵都不会针线活，都靠老兵手把手教，要是没缝好，被子就更难叠了，所以能不洗就尽量不洗，反正被子不分里外前后，索性盖脏了里面再换外面，盖脏了这头再换那头。实在脏得不行了，才会拿去清洗。被子也越洗越白，看被子就知道主人的兵龄。不想晒被子的原因，棉絮太阳晒过后，蓬松了就不容易叠出原来“豆腐块”的效果，整理起来费神费力费时间，也是惰性使然。

新兵刚到部队时，被子不分里外，来回正反都盖。老兵是认准一面，有的用园珠笔做好正反的记号。一来怕弄错面，增加叠被子整理内务的难度。二来担心会有“跑马”“画地图”的污垢痕迹，正反两面都有，实在不雅观。

为何洗不净污垢，不得而知。每到周末，战士晒被子时，笑称欣赏各色“地形图”，尤其被套洗过晒干后，在阳光的折射下，地图更加清晰，有高山流水、有湖泊森林，还有等高线。

新兵刚到部队，对整理内务搞卫生的形式方法，既不理解也感觉没有必要。从内心里往往抵触这种不讲卫生的搞卫生方式。但到了部队，不管你多么不乐意，都得认认真真地服从。刚开始，真的没有几个人会理解叠被子这事。

几十年过去了，回头再看再思考，叠被子这些小事对军人作风、形象、意志品质的铸造，意义很大，很有必要，小事情练就硬作风，但方法值得改进。也会为了班长晚点名能说句好话，受到表扬，每个人都想尽办法，动足脑筋。军人那种不服输，争强好胜，见第一就争的习性，在微小处日积月累。

叠出的一床床“豆腐块”军被，见证了战士在军营里的成长，见证曾流过的汗水和委屈的泪水，也承载着战友间互帮互助的深厚情谊，更散发着浓浓的军旅气息和战士对军营不舍的情怀。其实叠被子也是一种军营文化。一床军被赋予了当兵人对军营的思恋和寄托。自己也还用心地保存着曾用过的那床军被！（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