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赛龙舟【专题摄影】

金石摄影专辑

文 字：李清明

摄 影： 叶旭峰

拍摄地点：湘阴县临资口

2023年临资口龙舟赛实况

传统民俗龙舟下水仪式

2024年临资口赛龙舟实况

　　在浩渺的南洞庭湖边，有一个名叫湘阴的美丽水乡。资江与湘江流经全境，三山七水一分田是其地形地貌的真实写照。

自古以来，“宁荒一年田，不输端午船”成了挂在水乡人们嘴边的一句常语。就连读过几天私塾的老头，摇头晃脑之间，说出的也是一脸轻巧：“龙舸竞渡，纪念的不过是汨罗旧事；大江奔涌，翻腾的无非是湘水余波”。

打造新龙舟

打造新龙舟

安装钢丝绳

新龙舟准备下水

新龙舟下水

新龙舟下水

　　进入五月，随着滴嗒、滴嗒……“龙舟雨”的降落，此时在水乡广袤的田间、湖畔、村舍、屋场便会响起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广播声、电话声、叫喊声：“健伢子呀，快放下手中的工作，回来划头桡！”“强妹子呐（本地俗语，男孩子均以“妹子”相称），多带点钱回来打“闪篙”哦！”“死鬼嘢（水乡女人对男人的昵称），村里龙舟就差你一个打鼓的，快死回来咯！”……久居水乡，从未见过哪种相约有如此吸引，也从未听闻有哪种喊声有如此让人热血贲张！

祭祀龙神

夜幕下的龙舟

后继有人

祭龙舟

祭祀龙神

看：洋沙湖水上乐园边8条“样板龙舟”正接受“点睛”下水、抢水，小试锋芒；鹤龙湖镇30条红色龙舟在湘江边集体祭拜“龙头”，避煞祈福；瞧：新泉镇15条黄色龙舟在资江边摆开一字长龙，人声鼎沸、喊声震天；岭北镇14条红色龙舟则在湘江边与新泉黄龙遥相对应，随时应战；南湖洲的、乌龙嘴的龙舟也是有鼓必应、有舟必比；其中尤以湘滨镇的龙舟各具特色，因湘江与资江交汇流经境内，故此该镇的12条龙舟既有黄色的、又有红色的、还有白色的……一时间，湖乡处处龙吟鼓响，长虹卧波、浪遏飞舟！

祭祀

下一代桡手

传承

回忆

盼龙头

　　湘楚大地自古巫风盛行，祭祀、招魂、巫术、放蛊等现象十分普遍。同样，巫风楚韵也贯穿着龙舟从制造、下水、竞赛的全部过程。制造龙舟，首要的是选好木材。乡亲们认为，樟树是神木，有灵气、能通神，龙头龙尾要选用成年的大樟树；船体则要用上好的杉木，其木材质上乘，光滑轻盈，用这样的木材制造的龙舟轻巧快捷，极富灵性。这些树木既不能到集镇上购买，也不能采自本村，要到邻村的山上去偷。偷东西必有人追赶，做贼心虚，逃的人也会逃得很快。由此类推，用偷来的木头打造出的龙舟也必会划得快，取得好的名次。

神龙出行

神龙出行

龙舟下水

齐桡

接龙头

接龙头

　　采伐前，先让有经验的工匠到乡邻山上高调踩点，给看上的树木挂上飘逸的红绸布并刻上印记……见此，乡亲们早已习以为常，被偷者不但不会心痛，反而还会暗自高兴：“自家的树木都能做龙骨了，家中的子弟将来肯定能‘鱼跃龙门’” ……于是，他们大都会在偷伐当日倾情予以配合。待偷伐的工人们在砍倒的树木前摆好祭品，燃放鞭炮，准备扛起树木起身的时候，主人家便会一边锤桶敲盘、大声吆喝着“抓贼呀——抓贼呀”，一边舞手跺脚用力追撵……村民们这时也会越聚越多，纷纷加入追赶的行列。他们人数多、声音大，却不真正追赶、真正地去拦人夺树……来追的人越多、越快，预示着将来制造的龙舟在江面上也会更加劈波斩浪，快速如飞。

赛前热身

采青

驶向赛场

白船热身

赛前热身

　　龙舟造好后，还得用大量的猪油、蒜泥将船底和船边擦得油光闪亮，以增加滑度，减少水的阻力。紧接着，便是杀猪宰羊、行礼鸣炮，隆重举行“接龙头”和“续龙尾”仪式。鞭炮从掌墨师家放起，一直放到工匠们将龙头、龙尾安置在龙舟上，一路上炮声震天、鼓乐齐鸣、人龙相随……只有举办了“接头”与“续尾”仪式之后，龙舟才不再是木头，有了天、地、人三脉相连，便有了生命，有了灵气。

万象空前

　　水乡江河密布，龙舟竞渡常以临资（泚）口古镇或洋沙湖为中心，以水域不同划分四个区域。红色代表湘江东岸的村庄、黑色则为湘江与资江交汇流入洞庭湖西岸村庄的专属，资江南岸的村庄系黄色、资江北岸的村庄为白色。龙舟则分别涂以红、白、黄、黑四种油漆，冠以红龙、白龙、黄龙、黑龙的称谓。不仅船身，就连船上的旌旗罗伞，以及桡手、鼓手、锣手、指挥们所有的服装，还有船桨、船篙、船绳等皆为一色。江水翻腾，人欢浪飞，彩龙竞渡，水乡顿成水上赛场，人间仙境。也许是从小便见惯了大江、大湖的缘故，乡亲们习惯地称湘江为“大河”、称资江为“小河”。古镇龙舟比赛，正是大河小河之间的竞渡，更像一场又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场景。

　　现今大河龙舟统一放统造势，小河龙舟则打闪篙吹哨子鼓劲。大河龙舟有举旗指挥、小河龙舟核心为闪篙手，龙船正中是擂鼓手，舵手见势扳艄，桡手则听鼓下桡。龙舟竞渡时，头桡一般不轻易下桨，他俩常常掌擎着桡子，随着鼓点频频虚晃，只有龙舟进入赛道，头桡和鼓手、指挥认为有把握胜出时才开始动手。这时，观众齐喊：“下头桡了啰！”——“下头桡了啰！”“快看，抢水啦！”——“快看抢水啦！”……大伙也知道，龙舟竞渡最倾情、最热闹的时刻来到了！在头桡的示范作用下，其他桡手见状便开始拼命下力，大伙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将龙舟划得飞起。龙舟到达终点时，也以头桡举桨为准。

红船指挥挥舞旗子

黄船指挥挥舞闪篙

挑战

冲刺呐喊

一顶红

　　也许是久居江河、原为楚国子民，野性、彪悍、争强、好胜、浪漫、自由等习性早已融入血脉之故，水乡的龙舟竞渡有着特有的规制与习惯，乡亲们行使的是典型的一套江湖规矩。比如，水乡龙舟竞赛没有专职的裁判、也不设专门的指挥、更没有统一的起点线……一切以现场观众的眼睛为裁判，颇具广泛的参与性与娱乐性。乡人划龙舟，无论是“红”看上“白”、还是“黄”瞅上“红”皆可……又或一对一、一对二、三对五、多对多，似乎越多越好、越多越热闹……纯粹的野性野蛮、自由自主与豪迈！

集结挑逗

决战雌雄

双龙对决

齐头并进

　　水乡情窦初开的村姑，均有在龙舟桡手中寻觅意中人的习惯。在她们眼中，能成为桡手的小伙子已经大伙千挑万选，人品好、口碑好、身体好，肯定是人中之龙，将来组建家庭，安全可靠，幸福美满。歌云：“鼓槌短龙舟长，俏妹子眼睛格外忙。小伙子水中显身手，端阳节里选情郎。”龙舟得胜后，当全身湿漉、胸肌凸现的桡手们高举龙桨走在上岸的路上，这时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大都会不顾羞涩和矜持，蜂拥向前，将象征爱情的鲜花和香包使劲抛向桡手们的怀中。其中，尤以头桡手得到的鲜花和香包最多。

劈波斩浪

红船冲刺

白龙冲刺

黄龙冲刺

群龙登冮

　　即使夜幕降临，一首首端午情歌在水乡的田间水边，与虫唱蛙鸣声一起仍不绝于耳，悠然回荡：五月初五是端阳，龙船竞发闹大江。两边坐的划桡手，中间坐的打鼓郎。情哥哥龙船划得好，引来妹妹相思长。

激情桡手

红龙抢滩

龙舟竞渡

　　“五月五，龙舟下水打烂鼓。”龙舟决赛通常在端午节的当天上午吃过早饭后进行，先要举行“放龙”（开赛）仪式，随着主持礼乐的长者一声锣响，霎时鼓乐齐鸣、爆竹炸响，两岸黑压压的人群中发出的欢呼声、呐喊声响彻云霄。宽阔的江面，一艘艘龙舟并排飞出，水花四溅，场面壮观热闹。如遇当天太阳猛烈，龙舟竞赛时间则多会选择在太阳落水之前进行。此时，坦荡湖乡便会呈现出一幅动人的“落霞与孤鹜齐飞，龙舟共长天一色”的壮丽景象！

龙舟竞渡

红龙抢水

龙舟竞渡

黄龙表演秀

　　这时，宽阔的江面喊声阵阵、鼓点咚咚、锣音铿锵，均有板有眼，时急时舒。“咚咚咚——锵，咚咚咚——锵”的锣鼓声是表示龙舟在江上闲游；当听到“咚咚锵——咚咚锵”的声音，是表明龙舟在小试锋芒，好戏即将拉开序幕；当锣鼓敲出“咚锵——咚锵——咚锵”越来越急促的声音时，定是龙舟决赛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了。划龙舟有一句俗语，叫“听鼓下桡”，鼓声就是号角，鼓声就是命令，桡手们热血齐涌，干劲倍增，由先前的坐着划桨，一律改为跪着一条腿、弓着一条腿，半蹲半站式地拼命用力。此时，鼓手挥舞着棒槌，一阵更加紧似一阵地忘命敲击，大有将锣鼓敲破之势；手舞闪篙的指挥也是站在船头，随着鼓点左摇右晃，高声叫喊着“加油——加油”的号子，给队员们鼓劲加油；红色的龙舟比黄船、白船多了一名炮手，不停地在船尾点燃着一种自制的火统，“呯呯嘭——呯呯嘭”地发出一声声巨响，极有冲劲和气势……

龙舟竞渡

劈波斩浪

白龙冲刺

齐头并进

齐头并进

　　两岸成千上万的观众此时此刻也进入了一种忘我激动的状态，有声嘶力竭叫喊不停的；有挥舞双拳蹦跳不止的；有竟情不自禁地把手中的遮阳伞，还有别人头上的草帽、斗笠抓了往天空抛撒的；这时最为吃亏的要算是妇女们背褡和怀中的婴儿了，忘情之处，勒伤、抛伤娃娃的事故时有发生。“水中龙舟拼命飞，岸上妇人箍死崽”的俗语，描述的就是当时的情景。

对决

最后抢滩

一决高低

此刻，最揪心的要算是同在岸上观战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老人们了。因为有的儿子属红船，女儿属白船；孙子属黄船，外孙属红船；甚至一家红、白、黄船杂处的也不在少数。每逢竞赛，界限分明，均是“物以船聚，人以船分；各为其主，各为其船，”；遇到保密的事，纵是夫妻、父子、爷孙，不同属一条船也是互为保密，不通消息；为了争论输赢，更是脸红脖子粗、六亲不认……有时等到龙舟竞赛过去大半年了，夫妻、父子、爷孙之间仍有赌气互不说话、讲和的。一位水乡诗人，在亲眼目睹了乡亲们竞赛龙舟的热烈场景后，曾即兴赋诗：“火之血、酒之气、山之骨、水之魂，五月湘资看龙腾，方识水乡人！”

胜利欢呼

胜利欢呼

胜利者的装扮

欢呼胜利的彩船

激情观众

新的龙舟制造好后，下水前一天晚上还要举行“亮灯”仪式，时间一般选在农历四月三十日晚上。五月初一新龙舟下水，桡手们进行赛前练习，检验班子，称之为“齐桡”。龙舟正式下水前，按惯例还要面对屈原投水的方向，摆上猪、牛、羊三牲，点燃香烛进行“朝庙”。然后主持人再为龙头系上红绸，鸣炮奏乐，预示龙舟在竞赛时，能顺风顺水，旗开得胜。

上万观众

铁杆观众

欢呼胜利的观众

占据高点

胜利上岸

迎接龙王

班师回朝

迎接凯旋的龙舟

庆祝胜利

唱花鼓戏庆祝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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