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梗后说梗</h3><h3> 傅和昕</h3><h3>一辈子没追过啥时髦,今年抽风似得赶上了一波,还是网络流行语的时髦。“上班九九六,住院ICU”。咱没挣上程序员的工资,却享受到程序员的待遇,ICU里去旅游。不是危言耸听,实则疾病们总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你。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只是这趟还的太狠太突然。11月21日,话说那天有点冷。小雪节气前的低气压,吹得脑袋皮有些紧。天也黑了,路灯也亮了。下班途中的我,跟2014年沈腾似得,肆无忌惮的在街上走着。突然间身体被一把无形的刀从正中间竖劈开来,一半是自己一般是仙儿了,(得还元曲中吕·一半了)。咣当一声,倒是没碰见摔在马路上的老太太,却碰上脑梗了。一左一右,配合挺好的两条腿突然就一面就罢工了,原本指挥身体向前直线运动的大脑,指挥着围着罢工的左脚为圆心做起了圆周运动,准确的说是螺旋型圆周运动,身体明显的向左边倒下了。倒地的过程也许很快,也许因为不好受才觉得漫长。努力的控制着身体尽量的平衡,像电视里的慢镜头般慢慢倒下。只觉得应该像抗日神剧英雄一样中弹了也不趴下,这样才威风,于是下意识里还把听指挥的右胳膊,架在一辆停靠的汽车上,于是形成这样半跪半靠的姿势了。后来医生说多亏这样个姿势,如果直接倒地可能出血等危险了。当时心里很明白,身体宛若睡魇着一样,不能说话不能动了。咱这个年龄的,小时候都玩过我是一个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没?我这姿势肯定能赢。得勒,又跑偏。想喊却喊不出,想打电话也动弹不了。我在指望往来的路人来救我,突然发觉,是我成为摔在马路上的老太太了。我没那好命碰上郝建,也谈不上扶不扶甚者讹不讹人了。事后有人问我那个时候在想啥,没想是瞎掰,我还真想了,想的挺多,电影里董存瑞黄继光或许就是这样倒下的,邻居那个九十多岁的二爷爷,走的时候脸上蒙着布,直挺挺的躺在秫秸拍子上,倒头前估计也经历过如此,还有杨三姐告状里,亲友来了“啊哈一声,打多近儿啊”便去问上那屋吃饭了。范伟说不想知道人是咋来的,就是想知道自己是咋没的。我这是不是就已经摊上传说中咋没的了?好在时间并不长,右半身就冷了起来,左半身也由冰凉中恢复些,于是可以打电话了,也就有了ICU得旅程。城市里原本有两个医院,一个误人,一个更误。一个用无数活生生到死的例子印证过他会治啥病,你就得有啥病;你有多少钱,他就有多少药的现实;而另一个似乎不太欢迎我们,虽然去的急诊且挂有脑卒中分检的牌子,然而无动于衷。我们的到来似乎打扰了急诊里面唯一一对年轻的医护们,他们经验十分丰富的开了很多检查的单子。到底啥病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做了几项检查终于憋不住问起病症,却说待检查结果才能确定;问检查项目,有的却要排到第二天才能做完。讨厌的梗不合时宜的又梗了一下。于是这家医院最终也只是挣到了最初几项检查的钱而已。同行的一位大姐当机立断说去外地吧,别耽误喽。于是马上出发。现在想想,真的感谢,感谢十八代都不为过。一句别耽误喽,造就了我现在还能写点东西出来。市级,急诊,一分钟定性,典型脑梗死,需要马上溶栓。溶栓要去ICU,重症抢救室。当时不觉得啥,现在想想是后怕。生与死就在一线之间,高了就出血低了就栓,也不乏在溶过程中结束生命的例子。也许久没有送进神志还清醒的患者了,七八个医护围着我,铺床的挠脚心,不断问着各类型话题的,商量着是否下食管导尿管的。众星捧月,口罩挡住一半的脸上看不出是关切还是杀人。迷糊清醒间学会了一个新名词黄金三小时。感谢第一个医院的急诊没有急诊,也感谢半路没堵车,感谢气象台TV,总之三小时以内得到救治了。看来我来到这算是幸运了,也许估计孽债还没还清,需要继续偿还,总之好好的出来了。ICU里,每个床上一个扒光衣服插满各类型管子的人,身上连接着众多的信号线。生命的体征通过信号线来表述。活人与尸体唯一的分别就是终端的显示器,曲线的就继续输液输氧,直线的就要推走。每天都重复着推来与推走的过程。有的被盖着单子,有的不用。盖着单子的被悲痛的哭声接走,不盖单子的被喜极而泣的哭声接走或被再次送进来。脑海里反反复复重复着一首诗,准确的说是在改着一首诗:生命诚可贵,健康价更高。要想不脑梗,切记远三高。第一次住院治疗就是ICU,第一次输液便是个鬼门关。现在回忆深思极恐。是啊,也挥霍过青春,经历过喝酒不知道醉,加班不知道累,打游戏不知道睡。逐渐发胖的身体有多少年没有过像样的运动过了。偶尔有个把次,也是星星点点自欺欺人,或是逞强。这些不经意的积累,就如债般越累积越高。终于有一天身体经不住这些透支的折磨了于是爆发。想想同学中,仅仅不惑之际,因为心脑血管先走的已经有了两位了。而每一个初发生时,无不给人很大震动,然而不久便涛声依旧了。总以为心脑血管病同咱们“雨女无瓜”,其实真的“雨女香瓜”,而且就在前头等你。他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的,但只要找到就逃离不掉。突然间想到古代劫匪的段子。绿林好汉比如水浒里李鬼们,一般都会两套词,见到一般商客会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被商客打败会说: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娃娃。是啊,此山是我开是赚钱的法子,上有八十老母是逃命的法子。想想自己不正处于这个阶段吗?老爸整八十,而二娃才两周。我这要一没,马上的有补位的来,花咱钱,住咱房子,睡咱媳妇都能忍了,要是揍咱娃咋办?就算能从小盒子里跑出来吓唬人家一顿,也无济于事啊。咱赚不着大钱也别丢了命啊,一大家子呢。离开谁单位都能运转,社会也都能进步,而一个家庭却不行了,甚至要塌了天了。这回,今年算是鬼门关走一遭,没有摸着阎王的鼻子吧,也看一遍通往地府的大路,再不敢重来了。戒烟戒酒戒肉戒色戒熬夜的,别嫌繁琐,只要还想活着,就戒不了喘气。自嘲一首算结尾。</h3><h3><br></h3><h3>滞病之身勿逞强,应知世道欠催偿。</h3><h3>饮食自此亲清素,运动由兹到暮阳。</h3><h3>无奈性情无奈酒,莫争顶柱莫争梁。</h3><h3>劝君体泰勤珍重,枫叶虽华是带霜。 </h3><h3>2019年12月11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