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塘岭,海拔535米,为岭北海拔最高的自然村,比船山村高89米,因有塘有岭而得名。塘岭位于诸暨、东阳、义乌三市交界的高地,系东(东阳)杭(杭州)古道的重要驿站,也是岭北周到义乌苏溪途中休憩之地。旧时塘岭南来北往,东行西走,路通四方,地接婺越,商旅繁忙。《岭北镇志》记载,塘岭最早居民姓高,明成化年间,永康匪乱,高姓先祖避难于塘岭,后又迁义乌苏溪高村,清中叶周姓、吴姓分别从岭北周下新屋与三洲迁入。</h3> <h3>塘岭位于灵岩山腹地,四周群山苍茫。塘岭悠然其间,宁静安详,如同睡在摇篮里正在做着酣梦的婴儿。如果你从来没有去过塘岭,在灵岩山的苍翠密林里不经意间瞥见她,或者从义乌苏溪翻越龙化岗,驻足俯瞰,你的心一定会瞬间柔软了:这么美丽的山村,只能默默注视她,祝福她,不忍心打扰她。</h3> <h3>村落安睡在大山的怀抱里,世代塘岭人在青山绿水间不断翻新着历史。</h3> <h3>初冬正午,当我经浦江,过苏溪,上仙顶,翻越龙化岗,接近塘岭时,又一次震撼了:暖阳下的塘岭是那样的宁谧与安详。整个村庄,几乎没有一丝儿声响,偌大的山村在阳光下均匀地呼吸着,享受着上天赐予的幸福与甜美。</h3> <h3>塘岭的村口有一条山岭,山岭左侧有一口水塘,塘不大,四周树枝参差,杂草丛生,村名由此而来。</h3> <h3>走进村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座被炊烟熏染过的石头房子,在斑驳的石墙上读到了岁月的艰辛与山乡人民的欢乐。</h3> <h3>伴随炊烟袅袅升起的希望与温暖,不论走到哪里,也永远走不出山里人家的记忆。</h3> <h3>红黑参差的瓦片,仿佛是一本本打开的书,密密麻麻地写着曾经的风雨沧桑。</h3> <h3>这两棵香榧树,一雄一雌,高十余丈,近300年来,风风雨雨,不离不弃,晨昏雨雪,依然坚守在大山深处,陪伴着世世代代塘岭人。</h3> <h3>村边的两棵百年冬青,不知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依然苍翠茂盛。</h3> <h3>这建于上纪七八十年代的房子,各抱地势,规整而优雅,如同山里人坚实的人生。</h3> <h3>高高的石磡,会把你的思绪引入悠长的时光隧道之中,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岭北山高溪深,走进岭北山村,看见这种石磡是常态。但在500多米高的村庄,住在高石磡砌就的房子里,定会多几分君临天下之威严。</h3> <h3>这是最近几年建造的民居,简洁明亮的线条,勾勒在初冬暖阳下的竹海里。主人都到义乌、东阳或更远的云南昆明谋生了,留下它们肃穆而安谧地迎着山野清风。</h3> <h3>在上山之前,我问昔日塘岭村民:我要了解塘岭的历史,塘岭有谁可以帮忙?回答:永佩或永仁。走进村里,就看见一位老人独自在堆着柴禾的走廊上悠悠地晒着太阳。</h3><h3>一番寒暄,得知他就是永佩!而且和我大姐熟悉,也很清楚我家“历史”,同我的朋友世民兄是嫡堂。</h3> <h3>永佩是个性情中人,讲起塘岭来滔滔不绝,不甚洪亮的声音里充满着山里男人的坚实与自傲。</h3><h3>永佩说:塘岭的历史比岭北周要早。我说书上记载似乎比岭北周晚,他说那是书里记错了。这话我是头一次听说,岭北周人听着会很不爽的,说不定会引起旷日纷争。历史有许多谜,不妨将这也作为一个,诸位看官如有兴趣,何妨一解?</h3> <h3>永佩说,塘岭旧时一直热闹,北下苦马岭、半丘、黄家店,直走杭州,南过横山、大岭头,经笕竹岭到上卢、东阳,东下金山湖到岭北周,西上龙化岗到仙顶、仙下、双溪,抵苏溪廿三里。背毛竹的,割蒙花的,挑担卖货的,走亲戚的,甚至军队拉练的都在塘岭歇歇脚,喝喝茶,甚至借宿过夜。塘岭名声在外,除了八方通衢,还有一个原因是山里人的古道热肠。上至政府要员,下至贩夫走卒之流,只要路过有需求,塘岭人均会给予帮助。永佩说,在东阳,无论南乡还是北乡,只要说起塘岭,无不交口称赞。曾经走南闯北的永佩,故乡情怀,如火炽烈,可钦可佩。对家乡的爱,已经渗透到像永佩那样的每一个岭北人的骨髓里,</h3> <h3>永佩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峰说,那山头应该立块碑,纪念抗日阵亡将士。这使我想起了1941年的那段历史,1941年4月,日本第13集团军司令官宫泽田茂带领2万余人,横扫浙东,对以刘建续为司令的国民革命军第10集团军发起猛烈进攻。5月14日上午八九点钟,塘岭村周边地区遭多架敌机盘旋轰炸,龙化岗上敌人架着的机枪居高临下,向国民党军疯狂扫射,军民死伤无数。战斗一直打到15日上午,敌人直逼岭北周,烧杀略抢,犯下滔天罪恶。岭北一役,中国革命军阵亡128人,被杀无辜村民48人,被焚烧民房80余间。这段历史我整理后被收入《岭北镇志》。</h3> <h3>《岭北镇志》中本人整理的《岭北抗战纪略》,上面对塘岭龙化岗附近的战斗情况有比较详细的叙述,有兴趣的可以一阅。</h3> <h3>在永佩的带领下,我走出村庄,村边的山路芦花似雪,在寒风中招摇。永佩说,这就是著名的东杭古道。古道经过一再拓宽,原来的石板不见了。</h3> <h3>不一会儿,我们来到古道的一处转弯处,回头看见山上一座庙,庙左上方有几块叠放着的大石块。永佩说,那庙叫“借牛庙”,很灵。没有粮食没有牛,只要到庙里烧几炷清香,第二天庙里就有粮食就有🐮了。在岭北,几乎每个村口都有个庙,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村民都会祈求“造佛”帮忙,塘岭也不例外。</h3> <h3>这石头叫“银瓶岩”,在翠竹掩映下,独处在半山腰,周围目光所及,再没有裸露的岩石。石头缝里有个蝙蝠洞,常年有蝙蝠驻留其间,外面有两只蜂桶。</h3> <h3>沿古道走去,一路芦花,一路灿烂。</h3> <h3>这芦花舒朗而雅致,简洁又优雅。</h3> <h3>这芦花刚硬,在苍穹下勾勒出坚毅的轮廓。</h3> <h3>如此热烈奔放的芦花,只有岭北才有,她是岭北大山的精灵。众芳摇落,我独鲜妍;寒冬已近,依旧春风满面。</h3> <h3>这芦花在风中曼妙地舞动着身姿,快乐而幸福。</h3> <h3>在岭北人,尤其是环城湖和下院人的记忆里,芦花不是美丽的象征,而是伴着艰辛甚至血泪的历史。岭北人叫“芦花”为“蒙花”,老同学宗佩民的《割蒙花》一文曾引起许多人的强烈共鸣,被收入《岭北记忆》一书之中。</h3> <h3>宗佩民写道:“在岭北人的记忆里,有很多又苦又累的农活,比如砍柴、担料、推独轮车、放牛、背毛竹……在我的记忆里,最苦最累的算是割蒙花了。”</h3> <h3>如今,“割蒙花”几乎成为历史,与宗佩民割蒙花长大的一代人许多已经功成名就,可以悠然地在夕阳下回望山村、回望历史了。</h3> <h3>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矿区——塘岭瓷土矿。</h3> <h3>当年挑瓷土,是岭北全镇人的重要经济来源,男女老少,凡是能上山的,一根扁担,两只泥筐,带上六谷饼,天没有亮就出发了。成百上千号人挖的挖,挑的挑,拉的拉。可以想象,当时场面有多壮观了!</h3> <h3>“开瓷矿,削平了好几个山头。”永佩手指前方,说,“远处那白点就是诸永高速公路。”</h3> <h3>我说:“永佩大哥,在这里我给你照个相吧。”永佩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h3> <h3>废弃的矿区,脚下由废渣堆成的足球场大的平地,头顶蓝天白云,远处青山如屏,是一个极佳休闲露营之地。</h3> <h3>出了矿区,又是一片疏密有致如诗如画的实木林,几只不知名的鸟在林外啁啾。漫步其间,空灵而美妙。</h3> <h3>这是小时候经常拿来玩的“山火筒”,砍断枝干,会流出许多黄色液体。塘岭路边很多,且长得很高。据说有毒,大人一见小孩在玩,会立马夺下,一顿臭骂。</h3> <h3>山间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在阳光下争相盛放。</h3> <h3>回到村口,一位村民在井边洗菜。她说这水终年不干,冬暖夏凉。她还说,她的洋芋是春天的品种,秋天居然也会长得这么大。她是山乡的坚守者,儿女都到山外打工去了。我在塘岭逗留大半天,总共才遇见过五个人,她是第五个,也是我将要返城遇见的最后一位村民。</h3> <h3>在塘岭,忽然想起了塘岭世民兄。世民是土生土长的塘岭人,读完书后离开塘岭到北京发展:在北京买了房,开了工厂。一双儿女均重点大学毕业,女儿毕业后在中关村某研究所工作,儿子在江苏某高校读研究生。世民聪明勤劳,安居乐业,可以说是走出大山的岭北人的代表。</h3><h3>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我说我在你家门口,他说他在河北,工厂搬到河北了。快过来到河北来……原来他以为我又到北京了。</h3> <h3>暮色苍茫,我该返城了。永佩说,一定要拍拍这座山,这座山像官帽。</h3> <h3>在塘岭又一次远眺群山。</h3> <h3>原路返回,这是一条已经做好路基的汽车路,原打算盘山而上,翻山通向义乌苏溪,岭北方面已经通到山顶,2015年建造的,因故停工了,一停停了三四年。</h3> <h3>岭北根在东阳,魂在义乌,沟通东阳,联通义乌,才是走出岭北的最佳选择。</h3> <h3>但愿这路的停顿是暂时的,希望就在山的那边。</h3> <h3>返回到山岭最高处龙化岗时,晚霞布满群山,回首岭北群山,美景如画。</h3> <h3>“日暮苍山远”,“斯人独憔悴”,忽然想起了这两句诗,似乎可以构成一联。</h3> <h3>为霞已满天,群山转多彩。岭北群山,即使在寒冷的初冬时节,也风光无限。</h3> <h3>过了龙化岗,走过石台阶,就是义乌苏溪镇仙顶村。</h3> <h3>简单而古老的山中独石桥。</h3> <h3>接近仙顶村时,突然遇见一个人。此人见我下来,急忙往我右手边蹩。我反客为主,问他,你去哪?他回答,山上。我又问,你去干什么?背毛竹。自小在山里长大,此类人见得多了。</h3> <h3>不一会儿,此人从山上背了一根很大的木头进村了,脚步飞快。我只拍了一个匆匆而过的背影。这算我此行小小的插曲。</h3> <h3>出了巧溪水库,就看见义乌重镇——苏溪了。夜幕下的苏溪披着迷人的面纱,诱惑着大家。</h3> <h3>到苏溪镇时,手机快没电了,决定吃碗面再走,顺便充充电。多亏手机没电,我走进了平生见过的最干净面馆——地上孩子可以打滚,不染一丝灰尘。我在充电时,正有两个孩子在地上打滚,家长任由他们放肆。</h3> <h3>老板娘长得美丽而灵巧,叫苏苏,一个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名字,江西上饶人,和丈夫在苏溪开店,两个孩子已经上了大学。夫妻俩把面店经营得整洁而友善,脸上写满实实在在的满足。祝福他们,美丽而奋斗的新义乌人!</h3><h3>面店在苏溪镇杭派路上。</h3> <h3>行文即将结束,而岭北仙境中的仙境——塘岭,故事远远没有完。塘岭还有许多有故事的地方没有到过,如奇异的火星岩没有去过,如因好风水而出了许多人才的宝地——骑龙昌没有来得及探访,塘岭附近的东杭古道只是涉足一点点,明末名将张国维逃难路过的故事还没有涉及,塘岭十八大头髻故事还没有仔细挖掘……永佩说,下次早一点过来,可以带你多看几个地方。</h3><h3><br></h3> <h3><br></h3><h3>欢迎提供信息,恳请批评指正!</h3><h3><br></h3><h3>塘岭,下篇再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