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某军级单位司令部、政治部机关和直属队在秦巴腹地驻守了三年多,这里南依巴山,北枕秦岭,"一山未尽一山迎,百里没有半里平"恰如其分地描述了此处的地形地貌。我作为政治部组织处干事,见证了那段艰苦而奋发、单纯而愉快的的岁月。</h3> <h3>简陋的工作生活环境</h3><h3>部队驻在一个远离县城的山坡上,那时这里还相当封闭与落后。"交通基本靠走(主要指到县城),通信基本靠吼"即是我们工作生活环境的真实写照。我们住在所属某仓库的营区,自从司政机关和直属队搬来后,这里住房便十分拥挤了。政治部首长和十个处办公兼宿舍共分了三排家属住房,每排四套,组织处分了一套,除厨房外,只有一间半房子。一间不足18平的房子是我们3个干事的办公室兼臥室,半间6平米左右是我们处长的办公室兼卧室。司令部机关住在山坡另一头地势相对平坦的一栋带走廊的大房子,各处也是办公兼卧室。部队首长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老八路,他们也是一人一间十多平的卧室兼办公室。据传,驻城市某团团长在给部下训话时甚至说:"你们谁要调皮捣旦,就把谁推荐到军司令部或政治部机关去"。此话是否确实已无关紧要,反正机关住地条件是艰苦而简陋的,对驻城市部队的某些干部缺少吸引力也的确存在,但一个军级机关也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宁缺勿滥是各级首长们的选人原则。</h3> <h3>饱满的工作热情</h3><h3>组织处编制干部10人,因住房所限,开始只配了3个干事,后来又增加了1名干事,因无地方住,只好长期安排人出差或下部队代职。我们的职责是做记录(部队党委或常委会)、拟公文、写材料、打电话、下基层,使上级和本级指示精神及时下达所属部队,下面情况能尽快反馈给领导机关。各级首长对工作要求很严,他们常说,工作条件简陋但工作标准不能降低,军级机关要有军级机关的水平。比如我们起草的公文或材料,首长们都要认真修改,经常有退回来重写,我们处李瑞海处长(九十年代升任后政副主任少将)对组织处起草的文字和处里其它工作把关就特别严,这使我们获益匪浅。因所属部队分布在三个省,那时的军线通话效果还很差,凡有电话通知事项,经过几处通信总机转接后,信号已很微弱,打电话和接电话双方要象唱秦腔的男角一样大声吼才能听清楚,通知完一件事通常要用二、三天时间,打完电话也声嘶力竭了。尽管工作条件十分间陋,但大家精神饱满,干劲十足。经常晚上加班加点而无怨言,有时加班一通宵,能够得到早上不出操或白天多睡两个小时的"奖励"我们就很满足了。</h3> <h3> "希望是附丽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那个年代部队风气很正,所以我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战友们都希望通过努力工作,为部队建功立业来实现个人的梦想。没有给领导送礼之人,也无投机取巧之徒,大家都在兢兢业业埋头苦干。这大概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党叫干啥就干啥"的光荣传统长期熏陶的原因吧。</h3> <h3>简单而愉快的休闲时光</h3><h3>我们的文化娱乐条件也是很简单并别具特色的。政治部有个临时搭起来的简易会议室,里面放一台黑白电视,我们晚上不加班时看看新闻或电视剧,但最愉快最休闲的是吃过晚饭后的一段时光,我们常常三三两两,结伴沿着山坡小路走到山下的铁路上或乡间小路上互相交流心得或谈奇闻趣事。不知谁起的头,大家口口相传又人人参于创作,把司令部和政治部的所有干部甚至把司令员政委等首长的名字都串起来了,不仅好听还有内在的逻辑联系。马季有个相声叫《地名学》常引得听众捧腹大笑,如果把我们串的这个段子叫《人名学》让马季去说,肯定会更好听。</h3> <h3>流传至今的还是政治部的"四大怪"。有个干事冬天穿着棉衣和绒衣去招待所看望基层来开会的同志,山坡上老鼠多,一只老鼠钻进了他背上棉衣和绒衣之间的夹层中窜来窜去,他以为背部神经出了问题就告诉了一位同事,同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从夹层里掉下了一只死老鼠;某干事洗衣服时从装奶粉的桶中倒出不少他以为洗衣粉的白色粉沫,结果搓了好久不见泡沫,和他一起洗衣服的副处长用手指沾了点粉沫放进嘴中尝了尝,才发现他把奶粉当作洗衣粉了;某干事周日晚上在家属临时来队的战友家喝了酒,回宿舍准备休息时看到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他以为太阳出来了,于是把棉衣棉被抱出来搭在屋外的晒衣架上,嘴里念念有词道:太阳这么大,好好哂晒;某处长的家属在西安工作,两口子长期分居,当听到司政机关很快要搬进西安的消息后兴奋不已,常常零晨三点多就起床敲各个房间喊:该出早操了!大家一看时间离出操时间还早就又继续睡了。这几个不同时间发生的事被编到了一块:某某老鼠背上跑,某某奶粉当肥皂,某某月下晒棉襖,某某半夜出早操。至今,人们还流传着"四大怪"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也主动向战友们叙述当时的详情,常常勾起人们对那段激情岁月的回忆。</h3> <h3>砸煤种菜交响曲</h3><h3>后来,在离办公室不远处腾出了一排房子,司令部办公室秘书孙长新(退休前任四医大政委正军少将,是战友中职务最高者),管理处管理员刘贵(后转业洛阳),政治部秘书处干事倪南处(退休前任唐都医院副局协理员,前几年离世)和我四户家属随队后住了进去。我们四家成了很好的邻居和好朋友。在办公驻地没几个月,我们搬进了七十公里外的安康市,那里有新建的随军家属楼。每周六下午下班后机关派班车把我们送到安康,星期天晚上再接回来。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单身汉时那么快乐了。</h3> <h3>最繁重的家务劳动莫过于砸煤。陝南的煤叫石碳,比普通煤坚硬多了,要把大块砸成核桃般的小块才能烧火做饭。我们每周日上午的活就是砸石碳。于是家家户户门前的战友们坐着小板凳,右手拿铁锤,把石碳放在一块垫在地上的大石板上,哐当哐当的声音此起彼伏,象一曲美妙的交响乐,又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半天下来腰酸胳膊疼,全身上下沾满了煤灰,与挖煤的工人师傅无异。因为砸半天煤可烧五、六天,所以每周日上午都要砸。也不知过了多久,某副司令看到我们砸煤太辛苦,就从工程部队调来一台粉粹机才把我们解放出来。</h3> <h3>为了使生活更好一些,在办公驻地和家属住地,我们在工作之余各自开了一块菜地,种上了辣椒、茄子,西红柿、豆角等疏菜。我们处屈天俊干事(后为副处长,退休前任三医大政治部主任)干练勤快,他种的辣椒西红柿结的密密麻麻,星期天回家时常常满载而归。我在山坡上开了一块地栽了茄子,长得不多也不够大,但每次采摘时也会有一种丰收后的喜悦。除了种菜,家家户户在楼下靠围墙处搭建了鸡窝,有的养了好几只鸡,鸡蛋自给有余。我也养了一只,喂了大半年连一只蛋也没下,只好在过春节时炖鸡吃了。</h3> <h3>遇到了特大洪灾</h3><h3>1983年夏天,安康遇到一次百年末遇的特大洪灾。连日暴雨加上游水库泄洪,使汉江水奔腾到安康时冲破防洪堤淹没了整个城市。其时,司政机关已搬西安,家属们仍住安康。我和孙长新同志被抽到总后"先代会"材料组。记得7月31日那天,材料组放假,我俩兴致勃勃地游了颐和园。当我们回到住所时被解放军报头板头条的消息惊呆了!报载:安康遭遇特大洪水,"十勇士"在抢救人民生命财产时不幸英勇献身。这"十勇士"中有的是我们的邻居,有的是工程连我们所熟悉的战士,最悲伤的莫过于自己所熟悉所认识的人突然牺牲了!当然他们死得光荣!死得伟大!还听说我们部队首长带机关人员并驻陕南部队官兵全部投入到了抗洪救灾当中。我们家属院被淹了没有?老婆孩子安全否?我们难免忧心忡忡。后来从电话中知道,由于我们的家属院在市郊,地势较高,洪水流进了院子,离一楼差几公分没进去。但家属和孩子们每到晚上便带上户口本粮本,有组织地到后面的山上躲雨。一连躲了几天,洪水开始下落才放下心来。就是在那样情况下,我们院的家属们在院子支起大锅为城里的灾民烙饼。十月中旬我们完成任务返回安康,看到市内许多建筑已不复存在,一片狼籍,满目凄凉。汉江水不息地向东奔流,似乎在呜咽着向死难者致哀,又似乎赞叹着子弟兵不畏艰险抢救人民生命财产的英勇壮举。</h3> <h3>我不禁想起威武雄壮的军歌:"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h3> <h3>一支听党指挥,一心为民的部队一定能战胜艰难险阻,从胜利走向胜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