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留给我们的……

蒋静

　　2013年5月14日15点，父亲匆匆地走了：或许是被病魔折磨得无能为力，或者是功德圆满，尽管亲人们撕心裂肺呼唤，还是挽留不了他的生命，父亲还是无奈地离开了我们，享年79岁。留给突然离逝，留给我们是无尽的思念和永远的伤痛。如今，每当想起父亲临终时的那双紧握着儿女们的双手和那双永恒的微笑，让我们永生难忘。

父亲出生贫赛，四岁丧父，二十八岁的奶奶带着八岁的姑妈和四岁的父亲相依为命,孤儿寡母，奶奶是靠舂米养大姐弟俩，受尽人间的疾苦，他们常常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生活。艰苦的环境造就了父亲坚强、自立和永不向困难低头的本性。父亲虽然没进过学堂，但他勤学苦练、吃苦耐劳和虚心请教学会了木匠所有的绝活：他妙手生花，打造家俱精雕细琢，刻龙画凤。筑建房屋，牢固结实。制作手艺精细，经久耐用。父亲性格开朗、朴实憨厚、待人诚恳又热心，打造的东西不但让主人赞不绝口，而能讲会说的他对于他人有求必应，从不拒绝。父亲还挺会处理邻里纠纷，夫妻争执、婆媳矛盾的问题。不管怎样，经过他一番调解，瞬间也会握手言和。手艺精致，再加上他乐于助人，父亲也就成了远近闻名大师傅。

为了生计，父亲常年奔波在外，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常言道“过了农历二十四，长工不理事”，可我的父亲，每年都是年末那天才挑着工具，从外地回来匆匆回来与家人团聚。虽然父亲很少在家，却非常挂念家人。如果离家不远做工，不管多晚，他都要回家看看，把在外得一点食物孝敬自己的老母和孩儿。所以，他每次回家，我们姐弟都收获颇厚，让我们欢天喜地。父亲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家里应该修补东西，修好如初。处理好家里事后，他又带上我们姐弟几个玩玩：在夏天，他带领着我们来到河里捕鱼捞虾，改善生活；冬天，他带我们堆雪人打雪仗，让我们享受到童年的快乐！有时候，还将自己童年的生活编成故事，津津有味地给我们讲理。父亲还能自制玩具枪、陀罗，木头车，他还描绘出来的小鸟栩栩如生。父亲是我童年时期的“智多星”。儿女们对父亲敬佩得五体投地。

童年的家虽然清苦，但很温馨。家中一切大小事都由奶奶掌舵，妈妈和我们兄弟姐妹都很敬重她。1985年，我初中毕业后，名落孙山，但我渴望读书，不想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希望通过考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种想法却遭到封建思想严重的奶奶反对。父亲为了争取让我读书的机会，竟然跟奶奶吵了起来。他想方设法满足我的要求，无形中却违背了奶奶意愿，曾好几次还跟奶娜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后来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奶奶交涉。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嫁出去还不是别人的人，花冤枉钱！”奶奶坚持自己的观点，声音提高了八度。

“妈，四姑娘不是还小吗？多读一年长点个子在农村做事也方便点，也随了她的愿嘛，万一她考出来了，她生活好了我们同样可以享福嘛。”父亲边说边笑地跟奶奶说。

“我就是担心你的负担重，挑不起盼！你看看你自己，头发全白了！”奶奶心痛地望着他说。

“妈，您带着我们姐弟俩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现在我那三个大女儿可以帮忙啦，她们也支持妹妹读书，我的担子会越来越轻了，您就慢慢享福吧！”父亲安慰奶奶。……

父亲就这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了奶奶。父亲是一个远延闻名的大孝子，他很在意母亲的态度，更想维护子女想法。正是他的坚持，让我获得了读书的机会，我如愿复习了一年，终于考上了兴安师范，跳出了农门，改变自己的命运。接着，弟弟和妹妹也接二连三考上了大学，过上了不同于父辈们的生活。

2012年9月，父亲的身体亮起了红灯。我陪父亲来到桂林医学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已经确诊为肺癌晚期。这个结果让我无法面对，不能接受。但父亲一点也不知晓，他笑着说“我没有病，身体好得很，还能活上十年二十年应该没有问题。”我强做笑脸附和他，等他睡熟，鼾声响起，我钻进被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情不自禁。我再也无法入眠，痛哭到天亮。父亲啊，您的养育之恩还未报答，怎么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入地地无门。我就是不相信父亲很快就要离开我们的事实，尽管我们为父亲的病找药寻医，父亲还是慢慢地消瘦了。尽管我们对父亲的病守口如瓶，连母亲也没告诉，但医院的病危通知单已经宣告了父亲的去留。我们闻讯赶回家，轮流守候了父亲一个星期，看到被病魔折磨得枯瘦如柴的父亲，我们很心疼，大家噙着泪水，还是强作笑脸，忙着向他解释，告诉他医学水平这么发达，他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是，心知肚明的父亲吃力地环视了一下在场子女，伸出他那强劲有力的手，握紧他们的手，攒足了所有的力气，微笑地说：会…….好……起……来……大……家……要……团……结……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永远在离开了我们……

父亲，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他犹如一座撼不动的山，挺拔伟岸！在他弥留之际，他还是不忘把自己的痛苦隐藏起来，把微笑留给后辈们。父亲没有留下任何值钱的财物，但他留给我们永恒的微笑，让我们珍藏一世，受益终生。他走过的风风雨雨，可以作为教材，成为我人生中一笔丰厚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父亲把这份微笑留下与我们相伴永远，不管我们的人生怎样坎坷，道路何等曲折，我们都会有信心将自己的人生如同父亲一样过得精彩和有价值。

父亲，我们阴阳相隔，无论您在哪里，我们的心永远跟您在一起。您的精神，会长成一片森林，荫及后辈，终生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