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故乡

萧潇

<p class="ql-block">  故乡,一个甜蜜的字眼,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地方。每当我想起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乡亲们,心里总是充满了浓浓的留恋与思念。</p><p class="ql-block"> 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在那里奠基与铸就梦想。上世纪七十年代高中毕业以后,我与我的同学们回到了家乡,向乡亲们学习农业知识与农活技巧,从大自然获取新的知识与成长营养。我在故乡从事农耕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那短暂的岁月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题记</p> <h3>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华北农村,实行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管理体制。人民公社下辖若干个大队,大队管理生产小队。我家所在的生产队是: 河北省元氏县南佐公社西北街大队第三生产小队。</h3><h3> 第三生产小队队长名叫张吉堂,是一个浓眉大眼,声音洪亮, 脾气暴躁,走路一瘸一拐,但十分精神的北方汉子。生产队的铁钟就挂在他家院内的椿树上,钟绳穿过窗户拉到炕前。每天天刚朦朦亮, 当、当、当的钟声就敲响了。张队长腿脚不好,但绝不偷懒,钟声一停马上起床。然后,到“兵家”门口,同早来的副队长、会计、出纳商量全天的活计,然后由他口述,副队长李玉秀执笔派工:</h3> <p class="ql-block">  羊圈、增山到长什耕地; </p><p class="ql-block"> 奎子、军旗往长村道运粪;</p><p class="ql-block"> 军果、聚英、瑞姐、素果、军娥到河北摘棉花....。</p><p class="ql-block"> 派完工人们也就陆续到齐了。大家受领任务后,分头前往不同的地段去上工。</p><p class="ql-block"> 社员们的早饭在地头吃。</p><p class="ql-block"> 上工前,每个作业组留一名社员负责送饭。8点钟左右,各家各户把自家的干粮用布袋包好,放在送饭人准备的筐子里,再端一瓢稀饭倒进铁筒里,然后由送饭的人把食品送到地头。</p><p class="ql-block"> 农村人的干粮多半是粗粮制作的窝头、饼子。虽说是粗粮,但干了一早上农活的人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人们是勤劳的,也是善良的, 常常是干了一天的活,顾不上喘口气,晚饭后还要去参加大队或生产队的会议。</p><p class="ql-block"> 大队开会,一般在村办小学。</p><p class="ql-block"> “大家注意啦!大家注意啦!晚饭后到学校开会。”</p><p class="ql-block"> 高音喇叭响过,用不着队干部催促,人们便三三俩俩就去了。会议内容多是学习文件,读读报纸或传达公社会议精神,点评与部署一下当前的工作。</p><p class="ql-block"> 会场内灯光暗淡,男人们吧嗒吧嗒地抽着自己种的旱烟,女人们则蹲在墙角衲鞋底或交头接耳。一张长方形的条桌摆在会场前面算作主席台。那时候我的年龄尚小,总是等不到散会就睡着了,队干部到底讲了些什么?天才知道。</p><p class="ql-block"> 生产小队开会,没有固定的会议场所。夏天在打麦场,冬季搬到生产队的饲养室。</p><p class="ql-block"> 我们第三生产小队的饲养室在村西头。一排整齐的平房,左半部分是粮食仓库,右半部分是饲养室。每到冬季来临,饲养员总是把屋子烧得暖烘烘的迎接大家的到来。</p><p class="ql-block"> 每次生产队开会,小伙子与小媳妇们打闹够了(那种浓浓的乡情令人难忘),才进入正题。会议内容多半是记工分、商量农作物种植及一些管理上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灰暗的油灯下,有的人坐在凳子上,有的人斜躺在炕头上,有的人靠在牛栏边,静静地听队长讲话。……。</p> <h3>  “咱们村西沟的那块儿地,原本是准备种花生的,可是由于今年干旱错过了播种机会,咱就趁着昨天刚刚下过雨,种一季荞麦吧!荞麦生产周期短,多少可以弥补一点损失。大伙看怎么样?”队长张吉堂看着大家淡淡地说。“同意队长的意见,今年也只能这样了。”生产队会计钱二丑和出纳员王四附声道。</h3><h3> 人民公社化那会,社员们上工一起走,下班一块回。劳动间隙开开玩笑,逗个乐子,非常开心。我们队的王同意、周增岳故事最多,一张口就是一个段子。</h3><h3> “西南街的赵四,因为家庭琐事打了自己的老婆。赵四老婆感到委屈极了,哭着跑到支部书记家告状。‘大兄弟啊!哪个该死的赵四快把我打死了,你得给我作主啊!’书记看到邻居家嫂子这般模样,虎着脸说:‘让我看看打那里了。’然后,托着来人的乳房说:‘哈!这还了得,把我嫂子打的起了这么大两个包,我非收拾赵四不可。今晚别回家了,睡我炕上给你揉揉。’村妇破涕为笑,‘你个老不死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h3><h3> 生产队每星期记工分一次。由社员口述自己一周的活计,记工员把每个人的劳动折合成工分,记在一种本子上,生产队长审核盖章后生效。</h3><h3> 当时的工分划分为三、六、九等。男劳力劳动一天记10分,加班记2分或3分。女劳力干一天最多记8分,一般家庭妇女则只能记5分~7分。 我高中毕业回乡那年,虽说谈不上强壮,但因人长得高, 又肯吃苦不偷懒,所以,也按壮劳力对待。这种微薄的区别与看重,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一种宽慰与鼓励。</h3><h3> 我们村的可耕地不多,水浇地又少, 加上说是山区又不靠山。没有果树,没有村办企业,所以,工分值少的可怜。一般年景每个工(10分)价值0.4元左右,好的年头也不超过0.6元。</h3> <p class="ql-block">  为增加生产队的资金收入,我们队同公社收购站签订了劳务合同。每天晚上派人到收购站加班,把白天收购的棉花装车运走,这种活很累多数由年轻人来完成。</p><p class="ql-block"> 每逢棉花收购季节,队里的年轻人顶着皎洁的月光一干就干到深夜。四个人一组,把棉花放入两米见方的麻包内,然后打包、装车。一个棉包大约200斤,几个小伙子喊着“一、二、三”,“一、二、三”,才能送到马车上。活虽然累了一点,但大家却非常愉快。运输公司的吴师傅常常给我们讲一些逗人的段子,害得大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劳。有时候拉棉花的车来的少,干完活就躺在棉花堆上侃大山或仰望夜空数星星。</p><p class="ql-block"> 公社收购站除了收购棉花外,还收购核桃、柿子、牛羊皮子等各种山货。</p> <p class="ql-block">  秋季来临,从西部山区下来的大车小车,满载着各种山货源源不断地来到收购站,过秤、评级、付款、储存,然后再成批次转运到省城及周边各县去。①</p><p class="ql-block"> 《元氏县志》载:“李、杏、柿,西山多有之,每岁有南佐镇输出,售于各县及平津一带。杜梨、胡桃,俗名核桃,西山种者甚伙,输出亦多。羊枣,俗名黑枣,西山多有之,每岁由南佐镇输出者甚伙。” ②</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初期,割资本主义尾巴抓得紧。农村中孩子多且劳动力少的家庭,为了养家糊口,只好在造粪上做文章。</p><p class="ql-block"> 西北街的周小三,全家五口人仅他一个劳动力。白天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晚上推起独轮车造粪。说是造粪,其实就是从地头把黄土推回家填到猪圈里, 一层茅草一层土,挑水浇透,半月至二十天茅草腐烂,泥土变黑,粪就算造好了。然后锸出来码好,生产队干部量体积、评定等级、折工分。粪料划分为一、二、三等,一般来讲,颜色越黑,味道越臭,等级越高,一圈粪可得百分左右。</p> <p class="ql-block">  小麦是北方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也是不少作家笔下生辉的绝好素材。</p><p class="ql-block"> “冬天很静,地也很静。有风,有雪,有觅食的麻雀。麦子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春暖。除此之外,一切都隐藏着,蛰伏在土地的内部。春雨滋润着田野。麦子拔节、分蘖,开始变得稠密。阳光下的麦田如碧绿的地毯,薇风吹动,丝绒般的华丽。眼见得麦子抽穗,麦田由绿变黄,金黄遍野,麦浪滚滚。田野里都是沸腾的声响和成熟的味道。……”③</p><p class="ql-block"> 农历5月,是小麦成熟的季节。</p><p class="ql-block"> 在灼热的阳光照射下,小麦逐渐由绿变黄,八成熟时便可开镰收割。</p><p class="ql-block"> 收割麦子,是一项重体力活。头顶烈日,一把一把地把麦子割下来,再扎捆、装车、送到打麦场。那个时候,没有收割机,收割小麦全靠人工操作。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然后,按照生产队指定的麦田里一字型展开割麦子。</p><p class="ql-block">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被甩出去老远。甩得越远,心里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跟不上队伍,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成串地往下淌。腰酸痛酸痛的,想直起来喘口气都困难。</p><p class="ql-block"> 看着我那熊样,有经验的社员告诉我:“割麦子一定要掌握动作要领,步伐要稳健,挥镰的幅度要适中,握麦的左手要随着镰刀上下摆动。一招一式清清楚楚, 千万不要割一镰放一把”。按照这种方法去做,速度果然提高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麦收季节,也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别说下地干活,就是躺在树荫下不动,也能感觉到空气对皮肤的炙烤,但人们却宁愿受其热,也不愿意阴雨天。因为这个时节的麦子最怕雨水浇,一浇麦秆就倒伏,脱落的麦穗掉地就发芽。眼看着到手的粮食被糟蹋,辛勤劳动了一年的农民是要骂娘的。</p><p class="ql-block"> 冀中夏季雷雨多,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浓云滚滚,豆大的雨点夹杂着狂风呼啸而来。</p> <p class="ql-block">  每遇这样的天气,乡亲们就得扔下手中的活计或正在吃饭的饭碗,像打仗一样赶往麦场抢盖尚未来得及脱粒的麦穗。有时遇上连雨天就倒霉了,好在这种情况并不多,一般都是雷阵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天气一晴立刻晾晒并不误事(在我的记忆里,小麦发霉仅有一次)。</p><p class="ql-block"> 小麦脱粒,是收获麦子的一个重要环节。六十年代以前,是把麦草摊晒在谷场上暴晒,然后用牲口拉碾子碾压。进入七十年代,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推进,改换成了脱粒机加工。这样既节约了人力,也加快了工作进度。机械化脱粒小麦优点很多,但在操作中稍不留心也有可能出现伤人事故。</p><p class="ql-block"> 1970年的一天,第六生产队几名社员在打麦场上有说有笑地脱离小麦。突然一声尖叫,惨剧发生了。一名叫“周小三”的社员的手被绞进了机器,等到人们手忙脚乱地把机器停下来,这位社员的手早被机器绞成了肉酱。送医院抢救,人脱离了危险,但手却成了永久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麦收季节,人们的体力透支厉害。</p><p class="ql-block"> 每到此时,家家户户都要改善伙食,拿出为数不多的面粉蒸馒头、烙大饼、擀面条。在地里忙碌了一天的汉子们回到家里,并不忙于同妻儿老小共同品尝这美味佳肴,而是草草洗把脸端上饭碗就出了门,蹲在自家门前的台阶上,与左邻右舍的庄稼人边吃饭边聊天。东一句西一句,一直聊到晚上8—9点钟,然后,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睡得很香很香。</p> <p class="ql-block">  四月初六,是南佐镇庙会。④</p><p class="ql-block"> 每当庙会来临, 从西部山区下来卖山货的人们,把街道两旁摆得满满的。有卖核桃、红枣的,有卖粮食、油料的,有卖饸唠、烧饼的,还有繁华的小农具市场,喧闹的牲畜市场和各种各样的小食品市场,......。</p><p class="ql-block"> 每当此时,祖母总是把家里最好吃的豆芽、灌肠和雪白的馒头准备好,迎接前来赶庙会的亲戚。</p><p class="ql-block"> 庙会一年两次,农历四月初四和六月初六。而集市则多得多。清朝同治年间规定:“南佐村每逢一、六日”为集市。到了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集市贸易有了较大发展,每月初一、初六、十一、十六、二十一、二十六日。集市既可以满足人们的生活需要,又可以繁荣农村文化生活,是个一举多得且深受农民欢迎的贸易形式。</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中,老姑是家中的常客,也是最受欢迎的人。每次老姑下山参加庙会,都要找她的牌友搓上几圈,然后到庙会或集市上买点喜欢的东西就回去了。</p> <h3>  老姑是祖父唯一的一个妹妹,嫁在大山脚下的龙池村。老姑家有一棵很高的石榴树,每年农历八月十五,老姑总要托人或亲自把石榴送过来让大家品尝。</h3><h3> 每年正月初三,我也要到龙池村看望老姑和老姑父,给他们磕头。</h3><h3> 农村的生活是单调的。</h3><h3> 没有娱乐场所,没有花花世界,劳动了一天的人们,要么加班,要么开会,要么坐在月光下侃大山。妇女们则多是在家里纺棉花或纳鞋底。我的兴趣不多,除了看点书外就是与同龄人下旗,有时也与朋友结伴到石家庄市买点新鲜食品,或者壮着胆子到照相馆照张相。</h3><h3> 那个年代,人们挣钱不容易,市场上的东西也很便宜,五分钱一个烧饼,一毛钱一碗粉条,两分钱一根香蕉。尽管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定居海南后吃了多少香蕉,但幼年时香蕉那种特殊的味道却仍然挥之不去。</h3> <p class="ql-block">  农村是艰苦贫穷的。学生学习用的纸张,2分钱一张(厚的5分),买回来裁成16K或32K的小张,用完了正面再反过来用反面。3分钱一支铅笔,也是用得剩寸把长了还舍不得仍掉。</p><p class="ql-block"> 家庭用煤由国营煤站统一供应,一般每月可以买到100来斤,不足部分用柴草补充。乡亲们的衣服多是补丁套补丁,一件衣服一穿就是好几年,直到破的无法再补为止。</p><p class="ql-block"> 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孩子们,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吃上一个白面馒头或得到一块水果糖,所以,当时我们盼望最多的是父亲回家探亲。起初,父亲带回来的是圆形或方形的饼干,后来发展为动物造型饼干,小猴子、小绵羊、小老虎等。邻居家小朋友看到这种稀罕的动物饼干,眼睛瞪得大大的,有时我也拿出来与大家一起分享。</p><p class="ql-block"> 农村的夜晚是宁静的。</p><p class="ql-block"> 没有污染,没有噪音,蓝蓝的天上挂着洁净的月亮。柔和的月色似道道细纱洒向人间, 洒向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的心房。每当月光高挂中天,我总要扯一块席片或拿条单子,平铺于清洁明亮的房顶上,仰望满天的星斗,辨别那是银河,那是北斗,细细找寻和品味美丽传说中的织女和牛郎。遇上好的心情,吹吹笛子、口琴,自娱自乐。</p><p class="ql-block"> 农村看起来松散,一家一户各吃各的饭,各干各的活,但细细观察却也是个有人情味的地方。每当邻居家婚丧嫁娶,人们都会自发地前去帮忙。尤其办理丧事,不管是谁家老人逝世,只要炮竹一响,乡亲们便会自发地放下手中的活计或手中的碗筷蜂拥而来。十几个人一组争着抢着去抬棺材,沿途三、五分钟换一批人,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动员,显示出一种浓浓的亲合力与乡情味。</p> <p class="ql-block">  农村是美好的,但也有烦人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初期,农村形式主义盛行,“抓革命促生产”的口号叫得贼响,五更天当、当、当的钟声就把人们赶到了地里。</p><p class="ql-block">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办法干活,人们就坐在地头侃大山,瞌睡多的年轻人索性找个避风的地方,继续做那没有做完的梦。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至今仍有一种浓浓的委屈与无奈。那静静的田野,那飕飕的冷风,那忽明忽暗的篝火,似乎就发生在昨天。</p><p class="ql-block"> 冬季天寒地冻,庄稼活干不成了,就到村北的荒滩上改河造田。人们用炸药把土从土崖上炸下来,然后再用双轮车拉到河滩上,一点一点地填河,一米一米地延伸,几天下来也能填出好大一片土地。</p><p class="ql-block"> 工地上红旗招展,歌声嘹亮,高音喇叭不时播诵着各队的工作进度和好人好事。装土、拉车、平整土地,人们干得热火朝天。哨子一吹,又围坐在一起使劲地玩。李玉秀的“巧派兵”游戏、王竹东的《沙家浜》选段和小姐妹们甜甜的笑声,还时时映现在自己眼前。</p><p class="ql-block"> 午餐就在工地吃。说是午餐,其实就是每个生产队用秸秆烧一锅白菜汤,外加一点酱油,再把社员们自带的干粮热一热就OK了。</p><p class="ql-block"> 农村的生活是苦涩的,但也是有味道的。</p> <p class="ql-block">  夏天,背个箩筐到地头割草。走出村口不远,就是绿油油的玉茭、谷子、红薯和花生地,那不同品种的绿色植物散发出浓浓的草香,给人一种非常特别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秋天,挎个背篓到地角拣拾枯萎了的杂草和散落的秸秆,尤其是霜降一过,茂密的树叶被太阳一照纷纷落地,于是便像发了财似的把这些树叶弄回家,或填进猪圈造粪,或弥补家庭燃料的不足。</p><p class="ql-block"> 在生产队的日子里,我担任过民兵连副连长, 也干过生产队的出纳员。想在村子里干出个样子, 也想有朝一日上大学,走出这穷山沟看看外边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封笔前,我读了一本反映农村民办教师生活的书。书中这样写道:“20世纪50年代,中国农村出现了一个叫民办教师的群体。他们干着教师的工作,却没有教师编制和待遇,说他们是农民,他们又天天去学校上课。就是这些身份尴尬的民办教师,为中国的农村教育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一点也不夸张地说,没有民办教师就没有新中国的农村教育,没有民办教师,中国就不可能在20世纪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他们的功劳人民不会忘记,历史不会忘记。”⑤读后这段文字,使我想起了自己那一年的民办教师生涯。</p><p class="ql-block"> 1973年底,南佐中学体育老师出现了空缺, 当年的老师们想起了我, 想起了这个说话不多,但能靠得住的年轻人。他们在说服了村干部后,把送我到了元氏县师范学校进修。</p><p class="ql-block"> 元氏县师范学校,是一所培养中、小学教员的中等职业学校。学校的师资力量和教学环境在当时的石家庄地区是一流的,也是人们公认的一所好学校。</p><p class="ql-block"> 进修班开设了心理学、教育学、体育理论,还穿插安排了一些体育游戏。进修班的理论课程比较少,多数时间都是摸爬滚打在训练场上。五大球类(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排球、足球)、田径、体操、手榴弹投掷全面开花。我的胆子小,球类训练没有问题,田径多数科目也能够完成,就是鞍马那玩意不敢跳,生怕撞上了裤裆。</p><p class="ql-block"> 师范学校的老师非常敬业,对学员的要求很严格,除了教授规定的学习内容外,还给我们介绍做一名优秀体育老师的自身经验与体会,带领我们做体育游戏。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老师一招一式教我们长拳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晚上,学校没有具体安排,有的学员打乒乓球去了,有的到琴房练习器乐去了,有的走出校门散步去了,我则待在宿舍复习一天的课程。……</p><p class="ql-block"> 三个月的集训结束后,我回乡当上了一名体育教员。</p><p class="ql-block"> 到南佐中学报到以后,我按照县教委的《教学大纲》和本学校的实际情况,制订了体育教学计划,购买了必要的体育用品,改造了体育场所。</p><p class="ql-block"> 说起学校的体育器材,我到学校任教之前,学校仅有几个篮球且已经旧的不能再旧了,于是便向学校打了报告。校长很痛快地在报告上写了“同意”二字。校长批准后,我专程到石家庄市,采购回来了篮球、排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铁饼、标枪、铅球、跳绳等一些体育用品。带领学生们整修了篮球场、排球场、田径场,树立起了篮球架(一种没有篮板的篮球架子)。</p> <h3>  嘀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h3><h3> 我手持教案,身穿天蓝色的运动衣,健步来到了体育场。站在已经列队好的学生们面前,严肃认真地说道:“同学们好!今天,我们学习篮球,重点介绍篮球的基本知识,包括基本技术、基本规则与要求,……下面,我先示范,然后再分组练习。”讲解完毕,便从传接球、运球、投篮等最基本的动作开始,让学生们分组练习。</h3><h3> 篮球是学生们喜欢的一项体育行动,但要掌握其动作要领却并不容易。有时候,一个动作需要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来完成。当然,学生的爱好、体质、接受能力不同,掌握技能的快慢也不同,有的学生几个回合下来就学会了,有的则需要几天甚至几周才能掌握。为步调一致,我们还开展了“一对一,一对红”活动,对个别特别不开窍的学生就开一点小灶,尽可能地把体育课上的生动活泼,让学生们在健康的氛围中增强体质,学到知识。</h3><h3> 一节好的体育课,必须要唱好“三部曲”,即:准备部分、基本部分和结束部分。在这个过程中,教师必须要有较强的宏观操控能力,善于发现问题和及时解决问题,努力营造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课堂氛围,这样才能使学生达到增强体质、提高运动技能和陶冶情操的目的。</h3><h3> 学生们年龄小自制能力差,常常给老师出点难题。</h3><h3> 初中一年级有一个男生,课堂上不认真听讲,课堂外经常惹事生非。为了做好该生的教育工作,我动了不少脑筋。有了成绩及时表扬,出现问题严肃批评,循序渐进,使其有了较大转变。</h3><h3> 在南佐中学任教期间,学校领导和同事们待我很好。一位姓张的数学老师与我同住一个宿舍,他大我几岁,教学经验自然比我丰富,于是我便经常向其请教一些教学中的问题,他也表现得很热情,总是有问必答。</h3><h3> 1974年冬季征兵开始后,我向学校提出了参军的申请,学校领导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忍痛割爱支持了我。在我穿上绿军装离开学校的前夕,学校领导还组织师生为我送行,感动的我热泪盈眶。</h3><h3> 校长周吉联语重心长地说:“参加人民解放军是你的光荣,也是咱们学校的荣光。祝你顺利、保重,常联系。”</h3><h3> 语文老师胡菊辰(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赠送我作纪念。</h3><h3> 还有李田发老师,……。</h3><h3> 这段时间的生活是充实的,虽然苦了一点,但无形中增强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和组织协调能力, 尤其是治好了多年的慢性鼻炎和沙眼。</h3> <h3>诠释与说明</h3><h3> ①当时,国家商品流通领域尚未开放。</h3><h3> ②《元氏县志》民国志第370页【中国和平出版社】出版。</h3><h3> ③《读者》2008年第一期,【甘肃人民出版社】。作者:刘峰。</h3><h3> ④《元氏县志》第379页【中国和平出版社】出版。</h3><h3> ⑤《民办教师春秋》,曹阿娣著。【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h3><h3> 注:文中照片来自网络。</h3> <p class="ql-block">石榴红了</p> <p class="ql-block">水灵灵的辣椒</p> <p class="ql-block">柿子熟了</p> <p class="ql-block">酸枣黄了</p> <p class="ql-block">叶子下的南瓜</p> <p class="ql-block">诱人的红薯</p> <p class="ql-block">大圆茄子</p> <p class="ql-block">家乡的鲜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