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音乐的对话

Traveller

前几天我一个人去深圳音乐厅看了一场三人演奏会，三位来自中央音乐学院的年轻演奏家，用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或独奏或合奏，上演了一场精彩的音乐会。钢琴、小提琴独奏时，都有一支炫技曲目，看得无不让人五体投地，鼓掌叫好。

表演结束后，我发了一张音乐会的照片到一个中学小群，群里的大学教授直白地告诉我，看这个，我会睡着的。听着这么耳熟。这是我最近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前不久为了新年音乐会不要傻傻地一个人去看，我也曾试探地问过一个朋友这样的问题，去看音乐会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很难熬？他幽了一默说，不难熬，我会睡着的。

说到听西洋音乐会，大部分人想到的第一个词是高大上，继而敬而远之，保持距离，擦肩而过。这和林志玲没有中国男士敢追是一个道理。中国男人不敢追，让不甚了解她女神地位的日本人给追到了。

其实西洋乐器和我们民族乐器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在一个乐器上弹、拉、击出音乐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思想。我们不会对民乐生出高大上的理解，无他，唯熟尔。在我们的生活环境里，民族乐器见得多，听得多，即使没有听得更多，但与生俱来的与民族乐器一脉相承的认同感、亲近感是外来器乐无法替代的。

很少人会说，我听古筝、琵琶曲子会睡着。其实仔细想想，我们对每一支曲子，除了我们耳熟能详的以外，都能听懂曲作者的意思吗？没有的话，我们会因为没听懂就不听了吗？不会。管它听不听得懂，我听着悦耳就行，我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其实西洋乐也是一个道理。只要静静地听，每个曲子，或低吟或高亢，它只是在和你诉说心声。

也许你说，单独听听钢琴曲、小提琴曲还好，但听交响乐那就是雾里看花，完全不明就里了。很多年前，我听同学说她表弟酷爱交响乐，买了许多交响乐的CD，我当时觉得这男生一定无聊透顶，居然喜欢听如此乏味、不知所云的音乐。没有办法，人很容易根据自己狭隘的理解和判断给别人贴标签。

我开始听交响乐是从儿子进了校乐队开始，也就在五六年前。他学了几个月小提琴就硬生生地挤进了校乐队，再过了几个月，告诉我，有表演了，去看吗？明知道他在那里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为了鼓励，当妈的还是不辞辛劳下班后从公司赶到他的学校，端坐着，看他们交响乐队表演。不同乐器、不同声部在指挥棒下，好似一个人或好几个人一起在和你聊天、讲故事。说实话，我并没有听懂，肯定也不是在座唯一听不懂的，但我仍然觉得好听，一个半小时的表演不觉得如坐针毡。

什么是懂了？是你懂了作者的意思，还是你被打动就是懂了？周杰伦的歌，不看歌词，常常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听懂了吗？喜欢吗？一幅画，无论是写实派还是抽象派，注视良久，看懂了吗？喜欢吗？

懂了才会喜欢？喜欢一定要懂吗？

我在伦敦的时候，时不时去看看画展，都是免费的。当时印象最深的是，常看到父母推着婴儿车带孩子一起看画展，学校组织小学生们看画展。从小浸淫在这样的环境里，孩子自然而然就有了审美和对画的理解。画家作画，往往自己也只有大致的想法，他并不想限制观众的理解，千人可以千种解读。你为他的画驻足停留，心生欢喜，那就是他的知音。懂不懂他心底的想法，他不在意，也不重要。

我这次是第一次在深圳看演奏会，有不少是家长带着孩子去看的。孩子们的表现令人欣喜，没有吵闹和随意走动。有的孩子听到兴起，抬起手和着节奏打拍子。是的，所有的欣赏，如果能身临其境是最好的。

人没有高低贵贱，音乐也没有高大上之分。抱着接纳的心态，去听，去看，也许你会发现另一个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