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坐落在亚得里亚海达尔马提亚海岸中心的克罗地亚斯普利特城是东南欧最古老的城市之一。提起它,人们总会想起戴克里先宫殿。因为有一种说法,斯普利特城最初就只是一座戴克里先宫。如今,城市早已漫出了宫殿,但戴克里先宫依然是斯普利特的中心,居住在城里的人也依然穿越宫殿抄近道走向码头。</span><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br></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戴克里先宫是罗马皇帝戴克里先的私人宫殿。公元293年-305年,他选择在离家乡不远的萨罗纳叶城郊的一片面海的平坦地上建了戴克里先宫,并于退休后在那度过了他的余生。</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戴克里先是个传奇人物。我从知道他的零星经历后便对他产生了好感。他有三件事做的让我敬佩。其一,他是个在乱世里能稳定当道的皇帝。公元200-300年间,正是罗马帝国危机四起时期,他前任的20几位皇帝,平均任期都只有2年多点,有不少还丧命于暴力、政变。唯有他任期长达20年,他用政治智慧削弱了罗马帝国的危机,延长了帝国的寿命,也延长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其二,他是历史上极为少见的主动退位的皇帝,也许他厌倦权力的勾心斗角,也许他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在暴力中死的很惨,反正他在并没有任何强烈反对他继续执政的情况下,做了一个当权者都不愿意做的选择,轻轻地放下了权力,潇洒地华丽转身。就像千百年后中国的一位诗人徐志摩在诗里所描绘的那种情怀:我悄悄地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其三,他有一颗返朴归真的平民之心。退休后,他在戴克里先宫旁的空地上种起了卷心菜,他的成果据说得到很多人的赞赏。他像个农民,对自己的这份新工作兴趣盎然,乐此不疲。曾有人在罗马帝国再度混乱时前来请他回归政坛,他却津津乐道地带他们参观自己的卷心菜农场,品尝他的劳动成果。当了20多年的皇帝竟然安于当一个普通农民,对自己原本精通的政事不闻不问,也不希望拥有平民所没有的特权,这种返璞归真的淡定你让现在的当权者试试?在我们身边有许多当权者,他们占据了很多社会资源,却还在抱怨社会对他们不公。人的境界品行在一件事中便分出高低优劣。戴克里先的主动退位让他拥有了一个平静的晚年。当然,民间也有一种说法,说戴克里先晚年得精神病在戴克里先宫发疯而亡。历史学家认为此说法出自于基督教徒,因为戴克里先当政之时曾经镇压过基督教。在那个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东正教都在为自已的宗教地位争地盘争信徒争得头破血流的年代,戴克里先这么做是可以理解的,他似乎也只能如此。</span></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我现在走进戴克里先宫了。首先看到的是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部分。昏暗的灯光下,黄色石块砌成的墙和穹庐式的拱顶仍然显示出这座宫殿的壮观气势。戴克里先的陵寝就在地宫中。很多年后,戴克里先的石棺从地宫中失踪,因此还引出了许多猜疑,连历史学家都在分析它的去处,据说石棺一直也没有找到。地宫的石壁因潮湿长出了青苔,冷冷的青绿让人怀疑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戴克里先究竟想用来干什么?显然并不适合居住。在一间不太大的长形厅里,我看见有一个像平衡木一样的石条立在中间,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宫殿的顶上有圆孔,透过圆孔可以看到外面蓝蓝的天空,是窗吗?下雨怎么办?也不得而知。墙的一侧有一张当年戴克里先宫的挂图,图中所绘的宫殿是由四组建筑构成的四方建筑群,占地面积很大,图中的宫殿有大大的屋顶,高高的宫墙,便捷的通道。行宫的水源是从亚德罗源泉通过引水渠输送来的,宫内还有花园和娱乐场所。从图中看,地面上的宫殿部分还是很通透明亮的。</span></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我在地宫中发现这座豪华宫殿的石拱门有些地方是用不同规格的石头砌成的,我开始以为那是年代久远建筑异位造成的石头断裂,可是细看那些断裂之间并不存在合拢后的对应效果。后来在史书中才知道那是因为宫殿在建筑初期就运用了大量从废旧建筑上拆下的石料。这么精美华丽的宫殿竟然将遗弃的废料嵌入了自己的身体,这真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建筑举止。戴克里先作为皇帝有条件奢华,但他如此节俭,让人有点意外。为什么?没找到答案。我想起几天前在罗马尼亚看到的用最奢华最昂贵最精美的材料建成的人民宫,心中不由叹息,齐奥塞斯库和戴克里先不是一类人啊!</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走出地下宫,站在粗大壮观的罗马廊柱装扮的宫殿大门前往四下看,除了帝王殿堂的入口和由原先戴克里先寝宫改造的大教堂外,其他就是紧密相挨的平民住宅了。千余年来,它们像蜂巢里的一个个蜂穴,逐渐填满了戴克里先宫内外空余的每一寸土地,直到完全淹没整个宫殿。我从未见过帝王宫殿与平民住宅如此亲密的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分不清彼此的界线,前一秒你还在赞叹那些精美雕刻,下一秒你就撞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粉墙前了。阶级的对立消失在粗旷与精美、简陋与华贵、粗俗与高雅的完美共生中。</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我很奇怪,戴克里先宫里怎会有这些平民?后来在贝利卡·韦斯特的一本叙述巴尔干历史的书中才知道那与历史上这个地区的战乱相关,七世纪,避祸逃到海岛上侥幸活下来的难民在战后偷偷潜回大陆,发现故土除了戴克里先宫,一切都毁灭殆尽了,于是他们在宫殿处搭建起栖身之所。多个世纪过去了,匈奴人、匈牙利人、威尼斯人、奥地利人,不断的袭击,不断的战争,这座宫殿和难民的关系终于演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以至于上个世纪,当局想疏散居民,拆掉挤在宫殿墙壁与柱子之间的房屋,以恢复宫殿的恢宏原貌,但勘测人员很快发现,如果居民们搬走了,戴克里先的这一宏伟工程也将轰然坍塌。平民的作用终于显现了,那些穿梭于大街小巷的平民的先辈们曾经接受过宫墙的帮助,如今先辈的后人反过来成为维护宫墙的基石了。难怪有人说,去斯普利特看平民在宫殿里的生活吧!现在我算是明白点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闲逛在戴克里先宫殿内外,可以领略这个城市的不同历史时代平民的生活状态,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梦幻。残破的石砌拱形门洞上开出了叫不出名的野花,有种被人遗忘的荒凉感觉;狭窄细长的石道被千百次踩踏后抹上了岁月的油光,它用特定的方式诉说着古城中发生过的大小事件;我特别注意到路中间那个弧形的下水道口,铁制的盖极为精致,这一定是宫殿的遗物了。城门口,站立着两个身着古罗马士兵服饰手握长矛的卫士,你会因此觉得自已倘佯在一座中世纪城堡里。但瞬间,商店橱窗里各种时尚的商品毫不费力地又将你拉回现时代的生活。广场上四位男士开始唱歌,一张嘴,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将我心俘虏,共鸣中每个声部的旋律都恰到好处地流淌出来,歌声又将我带到很久很久的以前。一对情人坐在宫殿前的石阶上相拥而吻,一位父亲拉着自己的孩子从商店前走过,孩子的目光游荡在五颜六色的商品上,走过一条街,看见倚角坐着一个怀抱吉他的男人,没有听众,他显得有点孤独,他面前打开的乐器盒里插着两盘碟片,盒底躺着几张可怜的零票,那情景与咖啡店里弥漫着的温馨闲适、小吃店里传出的会意欢笑形成鲜明的反差。他的神态虽然很坦然,但我还是有点可怜他,觉得这种生活行当不那么靠谱。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生活里的冷暖情绪就是这么丰富。旧时的皇宫与平民打成了一片,新时期差别还会不断地产生出来。好在这个城市的居民对待生活的差别心态是平和的。他们生活的没有我们富裕,但他们没有怨言。</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傍晚,我们离开斯普利特。很多年后也许我会忘记这座城市的名字,但是戴克里先皇帝和他宫殿的传奇故事,我想我大概是不会忘记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