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二三事

一粒尘

上了高中后，和小潘同学可以谈天说地聊八卦，风花雪月，其乐融融，但一提学习一聊成绩，就只能佛系加随缘，小潘同学就像一部缺乏动力的老爷车，推一推，跑两步，停三秒。

期中考试，小潘同学的语文考得出乎意料的好，虽然按惯例必有一科考崩了，可依然不影响她的自我陶醉自言自语：唉，我都没怎么好好写，为啥每次我的作文都是范文啊，考试前我也没复习啊，要求看的小说我也不喜欢看。我刚张嘴想遏制一下她的自我膨胀，就被她劝住了，“就让我虚荣一下吧，虚荣，使人进步”。

哦，17岁的虚荣心，真好。

某天晚上小潘同学比平时到家晚了些，刚坐下就问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想先听哪一个。我的惯例先听坏消息。小潘同学秒变戏精一脸沮丧地说，我的公交卡和门卡丢了，就放外套兜里就找不见了。我说了声，哦，虽然公交卡里还有骑自行车的300元押金但不是实名也没法挂失，17岁的小女生总是粗心大意，常常不是丢了这件就是忘了那样。

我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明天星期五了，周末耶，小女生一脸灿烂地笑。

这算什么好消息，每周都有星期五，每周都会过周末，这梗太烂了。

小女生谄笑，最近刚学辩证法，我活学活用一下。 

什么是辩证法？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多有用的方法啊。丟了公交卡是坏事，可因此知道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在外套兜里就是好事，以后记得妥善保管贵重物品，万一遗失，证件、银行卡要第一时间先挂失再补办。

犯错要趁早，在父母眼面前犯的错，成本最小。17岁学会的东西，受用终生。

某天，小潘同学一脸认真地说，我想剪短发了，很短，板寸那种。我说，好啊，明儿就去，哦，不对，这样太酷了好像不符合中学生行为规范，你们学校要管的，要不你高考完第二天去剪，列入你的高考后愿望清单里。

小潘同学有些泄气，有些迟疑，那你觉得我能剪那么短吗，会好看吗？

我顿时来了兴趣，知不知道我上高中时迷过一个爱尔兰女歌手，光头，太有个性了，饱受争议，但词曲唱全能，还拿过Grammy，我一边说着一边哼着，在虾米上翻出照片给小潘同学看，帅吧？

人不疯狂枉少年。有些事情只能在年轻的时候去做。年轻就要多尝试，想到什么就要勇敢去做，但也要有思考，有勇无谋是匹夫。就像你现在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法做，就把它们统统列到你的愿意清单里，按难度系数评级排序。比如想一个人去西藏，可还没一个人独自旅行过，那就先多学习多积累经验，等做好准备了再去。像剪寸头啊染绿毛啦是最容易的事，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剪残了见不了人，刚好高考完放暑假三个月，等去大学报到时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小潘同学怏怏地说，忙着呢，忙着呢，哼，谁还没喜欢个Grammy啊。

多梦的17岁，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想不想做的心。虚度才是致命伤。

十二月的第一周，收到的花材是粉佳人、紫桔梗、紫罗兰、多头玫瑰和尤加利。插好花，惯例拍照留念，小潘同学走过来，一边兴奋地夸着好好看，一边搬花架找位置开大灯，拍照，修图，发圈，像个艺术家，一气呵成。同一束花，在不同年龄段的人眼里，是如此不同。后生可畏啊。

昨天晚上翻开上一年收拾好的箱子，把里面的圣诞树取出来装好布置起来，时间长了，有些彩灯和小装饰都坏了，该换新的了，一想到再过两年可能就没机会再做这件事了，就觉得当下很有意义。把买蛋糕的事分工给小潘同学的爹，也是同样的，再过两年可能也不一定有机会做这件事了。感伤，但也欣欣然。潘家有女初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