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海岛夜归人

中午十二点，这个年龄接近八十岁的老人，他的菜还有大多半没有卖出去。听他说，昨天下午就开始拾掇自己种的菜，以为今天可以卖个五六十元。

我经过，只是看了一眼地下的菜，老人像看到了救星：老板，买菜吧，我自己种的，不打农药不上化肥。

老板？唉，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呢，我也是一个每天都在异乡为生活奔波的打工仔。

停下脚步，我摸摸老人的菜。老人极力推荐：芫荽一块钱一把，你买吧。

想给老人一个安慰，摸了口袋，没有现金：能微信支付吗，老人家？

“啥信不信？真的没有打药。”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老人也是一脸失望。

商水县固强镇的热豆腐，有一定名气。我微信支付买了三块钱热豆腐，回头给老人送过去。这个初冬的中午，因为我确实不需要买菜，但也不想让老人失望，老人一个烧饼也舍不得吃，期望一份热豆腐，能给老人带去一丝温暖和安慰。

这是2019年12月的第一天。

工作的性质，几乎我每天都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的足迹走遍了豫东半个省。每到一处，我喜欢到集市上走一走。河南，几乎每个集镇，都有这些穿着简朴，卖自己种菜的老人。其实，大都卖不了几个钱，中午舍不得集市吃饭，饿着肚子回家。

　　我亲眼目睹过，一个坐在车里不下车买菜的老板，老人要两元一把蒜苗，他非得三元两把，然后从车内储物盒抠出几个硬币，丢给老人，老人一脸的感恩戴德。

这是光山县寨河镇见闻。

　　这个老人给我说，卖几十块钱，可以买点油盐酱醋啥的，不给孩子要，孩子太苦了，天天在外打工 ，一年才回来一次，卖菜不累，集市上又可以看看人烟。

老人是光山县晏河乡的。她身后是常年清清流水不断的晏河，往前走，就是闻名全国的革命老区新县。当年，那些期望改变命运闹革命的人，大多数都死了，活下来的，今天也真的改变了命运，好几代都不用蹲在路边卖菜了。

世事无常，不变的，仍是这些在底层苦苦挣扎的黎民百姓。

　　昨晚看新闻，海南高院张家慧副院长和丈夫孩子名下资产18亿。18亿到底是多少啊？让我这底层百姓脑洞大开，也想不出来所以然。我们河南所有乡下卖菜的老人，一年能卖18亿不？

这世界，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芒万丈，有人一身锈。

是不是若干年以后，我也会是坐在路边卖菜的老人？因为，我最后的保障，是母亲给我留下的那块菜地。

我不只是为那些卖菜的老人悲哀，更多的是为自己忧虑而已。

活着，是一份勇气，是一份牵挂，是一份责任。也许某天，自己生命戛然而止，卖菜聊以糊口的机遇也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