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纪念刘东父先生诞辰117周年专辑</h3> <h3> 刘奇晋/文<br><br> 刘东父先生,名恒壁,字东父,号乐无居士、旷翁等。1902年生于成都的一个书香世家。受家庭熏陶,从小喜爱诗文书画,并受到良好教育,为后来这方面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早年入尚友书塾,从学于我国现代著名学者、书法家、书法理论家、刘东父先生的四叔刘咸炘。<br> 今年冬月15(2019年12月10日)是东父先生诞辰117周年的日子,儿孙辈特编发东父先生的书画作品和刘奇晋先生的纪念文章以志敬仰和纪念!<br></h3> <h3> 一<br> “治学谨严,重在立德”,是陆石先生1986年参观“刘东父遗作展览”留言里的一句,是对父亲一生及所亊书法的高度概括,因以为题。<br>父亲东父先生名恒壁字东父,号乐无居士、旷翁等。祖籍四川双流,光绪二十八年冬月十五(1902年12月14日)出生于成都的一个书香世家。青年时入刘湘幕府,曾任《济川公报》总编辑、《川康通讯》社社长、《国难三日刊》社社长、川康绥靖公署秘书处处长、民事处处长等。1947年退职回家,以鬻字为生。1954年被聘为四川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后,长期在省文史馆和省政协从事文史资料的捜集、整理和编辑工作。1980年6月病逝,享年78岁。生前为四川省文史研究馆馆员、省政协委员、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委员。有《旷翁书画》《旷翁诗钞》《刘东父书洛神赋》等行世。《双流县志》(四川人民出版社1992年)有传。</h3> <h3><br> 二<br>受家庭熏陶,父亲从小喜爱诗文书画,並受到良好教育和严格训练。在书法方面,初以祖父(桂文字云坳,光绪进士,官至广西梧州知府) 、外祖父(李汝南字湘石,优贡,著名书画家) 的字为范本,继习赵松雪书,得其清秀可爱。14岁入尚友书塾,从学于四叔鉴泉先生(名咸炘字鉴泉,号宥斋,著名学者、书法家) 。在四叔的指导下,改习颜真卿《家庙碑》和郑道昭《郑文公碑》《论经书诗》等,笔力渐次雄強。17岁那年,外祖毌生日,父亲作寿诗四首用郑碑笔意写成,装裱成四条屏敬贺,颇得舅父、书画家李少湘夸奖。受四叔书学思想的影响,父亲从此走上了碑帖並重、碑帖融合的书学道路。</h3> <h3> 父亲24岁到重庆以后,白天工作,晚上仍坚持练字,即使盛夏酷暑,挥汗如雨也临帖不止。在重庆的10年中,书法仍以学习为主,颜、赵楷书和郑碑以外,又增加了汉隶和苏轼、米芾行书的学习,同时留心解决应用中的实际问题。在父亲住地附近,蒲伯英先生开的养拙斋裱画店是他常去的地方。<br> 一天,一堂新裱的寿屏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张船山用行楷间草书写的,既端庄又活泼,没有通常用楷书写寿屏的呆板弊病,颇受启发。此后,他亦用此法,大受欢迎。在重庆时求字者渐众,名声也随之大了起来。<br></h3> <h3> 1936年回成都以后,父亲开始专心研习王羲之书法,在《圣教序》上下的功夫最多。学习方法亦与人不同,用写六朝碑的方法放大悬肘临写,颇得友朋称道。解放后,学习的重点则转移到篆书和草书上面,临写最多的是秦汉小篆和孙过庭《书谱》。<br> 父亲对临帖十分重视,在临帖上花了许多时间。他说,书法书法,法在字中,临帖绝不能偷懒。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几乎天天要临帖。扎实的基本功,丰富的实践经验,使得他在创作上能左右逢源,往往是一挥而就,很少有重写的情况。临帖不但是他学习的需要,也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1961年的一个星期天,我回家看望父母,碰上母亲正在劝说患水肿病的父亲放下毛笔去睡觉,父亲却说:“不,这就是我的休息。”说完,继续临帖。我相信父亲说的是真话,但想不通,写字怎么是休息呢?直到1980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真切感受到它的妙用。写字,特别是临帖,也是一种积极的休息。</h3> <h3><br> 三<br> 父亲的书法,由于深入传统,碑帖融合,文史涵养,长期磨砺而各体兼擅,他的端庄流丽、淸新隽永的个人书法风格,受到书界和广大读者的赞赏和喜欢。<br> 他的作品曾参加1957年在日本东京举办的“第一回中国书法展览” 和1980年在沈阳举办的“全国第一届书法篆刻展览”。 在他去逝以后,又于1986年和2002年在成都举办过两次颇具规模的个人书展。他的遗作也被收入《民国时期书法》《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中国现代美术全集——书法卷》《近现代名家书法大成》《四川已故著名书画家作品选集》等大型辞书、专集。至今,成都武侯祠、杜甫草堂、望江公园、新都桂湖、邛州文君井、都江堰伏龙观、眉山三苏祠、峩眉山等风景名胜仍悬有所书楹联匾额,供游人观赏。</h3> <h3> 他的书法艺术不但在川渝两地享有很高的声誉,在国内也有很好的评价。1986年,中国书协四川分会在成都举办的“刘东父遗作展览” ,是为老人家举办的首次个人书展。<br> 西南民族大学教授、诗人、书法家李国瑜先生参观展览后在留言簿上题诗二首,诗云:“双江刘氏久名扬,两百年间翰墨香。凤起蛟腾逢盛代,垂珠滴露楮生光。”“刘公墨妙擅风流,相赏骊黄韵最幽。行楷钟王神秀外,金声玉振画银钩。”<br> 著名作家、时仼中国书协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的陆石先生参观时,我一直陪同。他很喜欢父亲的书法,看得很仔细,还边看边说,赞赏不已。他在留言簿上写道:“刘东父老先生一生治学谨严,重在立徳,是我们后辈应当努力学习的。”评论精确,掷地有声。<br> 的确,父亲是“治学谨严,重在立徳” 的。所谓治学谨严,就是在艺术上注重学习、继承、弘扬中国书法艺术的优秀传统,在学习和创作上精益求精。而重在立德,则表现在他从不以书家自居,亦不以此为金钱名利的敲门砖。相反,则用以为人民服务、为社会服务。毎作书,无论自撰还是抄录,十分注意社会效果,力求形式与内容的和谐统一。<br> 2002年夏天,著名书法家、时任上海《书法》杂志副主编的刘小晴先生来成都时曾作客我家,看过父亲写的字后对我说:“把尊大人的字和沈尹黙、潘伯鹰这些先生的字放在一起,毫不逊色,卓然大家!”</h3> <h3> 对父亲的书法,研讨会上的发言已由杨代欣整理並发表在2003年6月28日出版的省书协《书法家》上。钱来忠、张幼矩、何崝、魏学锋、邓代昆、王世德、陈代新、吴維羲、张颕川、杨代欣等撰写文章,从家学影响、书学道路、艺术成就和社会影响等方面对父亲书法作深入探讨。<br> 大家认为,东父先生的书法所以有很大的成就,主要原因有三:首先是家庭的教育和影响。这可以从他的习字过程和书学主张就能清晰看到,他的祖父、外祖父、父亲都是他的老师,但对他影响最大的是他的四叔、塾师鉴泉先生。鉴泉先生是碑帖並重的倡导者,而东父先生则是这一主张的忠实实践者。其次,一生热爱书法艺术,自少至老勤耕不辍。书法是艺术,也是一门科学,博大精深。惟有刻苦学习和不懈努力才可能常学常新、不断进步。对东父先生来说,写字已是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第三,得力于文史修养。“学书在法而其妙在人”, 妙在人的思想,妙在人的文化修养。是东父先生厚重的文化积淀滋养了他的艺术,成就了他的书法。东父先生的书法准确地表达了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中国文人的心性和品质。东父先生的书法各体兼擅,众妙分呈。<br> 其书法艺术特色,何崝先生认为主要有两奌,一是他的书法艺术已超乎功利之上,从而具备了中和、雍容、纯正的风貌。东父先生一生甘于淡泊,不慕名利,不以书家自居,不将书法作为沽名钓誉的手段,故心态平和,志趣高尚,下笔时故能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我们看东父先生任何一件作品时,都有这样的感受。二是东父先生的书法善于“化”,这是东父先生书法艺术最大的特色。从纵的方面看他的书法发展过程,就是这样一个“化”的过程。他早年习赵、颜、郑,后又习汉隶和苏、米的行书,又习秦、汉篆书和孙过庭《书谱》,长期坚持临池,按照书法学习的规律办事,逐渐积累功力。在书法上要有大成就,必须要经过这个“化”的过程,才能达到化境,东父先生正是如此。<br> 这里还要强调一下,东父先生晚年的作品与他早年的作品相较,虽然面貌已有很大差异,但仍有脉络可寻,这说明“化”的过程是渐进的。再从横的方面看东父先生的书法,即从他在一定时期的作品的风貌可以看出,东父先生善于镕铸各家以形成自己旳风格,这也是“化”的表现。东父先生晚年作品化用碑帖,熔铸各家,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例如他所作楷书,虽以唐楷为基调,却时时显示着北碑的底蕴,又参用行书笔法,整幅作品的点画,和而不同,止而欲行,令人玩味不尽。其碑书的基本面貌是《郑文公》与《张猛龙》,但无原碑平缓、峻刻之弊,这是由于融入了帖的韵致。其行书多参用草书写法,这种写法虽可追溯到王献之的破体书,但由于他融入各家笔法,故又呈现出隽永、含蓄的韵致。其草书以《公孙大娘舞剑器》和《粱武帝西洲曲》为精品,这两件作品实际上已打破了孙过庭《书谱》的局限,融入了怀素草书笔法,具有篆籀之气。<br> 东父先生不仅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珍贵的书法作品,还给我们积累了许多宝贵的治学经验,值得我们认真学习和记取。</h3> <h3><br> 四<br> 父亲在儿女面前是慈父,而在青年书法爱好者心里则更是慈祥宽厚的长者。凡有上门求教者,他都耐心指点,热情鼓励,还给在外地的知青、学生复信,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即使工作忙、身体有病,也从不推辞邀请,到学校、工厂、文化馆和少年宫去讲授书法,示范辅导,从不索取报酬。<br> 1977年秋,文化馆领导要我作美术干部,并把书法活动搞起来。在我犹豫时,父亲鼓励我把担子担起来。在西城区文化馆书法组建立之初,他就来给大家谈书法艺术的大好形势,介绍自已的习字经验,点评大家的作品,还当场挥毫写下李白送贺知章诗送给书法组。针对当时情况,他特别谈了对学习和创作的意见。关于书法学习,他希望大家要重视临帖,加強基本功训练,还要多读书,不断提高自已的思想文化修养。<br> 他強调说,书法学习必须从临帖入手,没有扎实的基本功,书法创作就无从谈起。不读书,文化修养缺乏,眼界狭窄,写出来的字就难免匠气、俗气,特别強调“俗病无药医”。关于创新,他说,艺术要发展,但应该有一个基础,我们是在古人的基础上发展,不能前无古人。张旭写狂草,黄山谷说他字字中规入矩,是从规矩法度中引出来的。不能丟了规矩法度,不能没有根基,否则就是乱画,是异想天开。<br> 以后他又扶病参加我们在文殊院的活动,给大家介绍院藏书画。在他逝世前两个月,还亲临文化公园观看我们举办的“庚申书会” 书画展览,现场为群众书法,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感动。为了帮助我们办好书法组的活动,他还给我们出主意、想办法,叮嘱我要依靠骨干、发动群众,踏踏实实为大家办亊,在名利面前要有风格,要让,不要争。我在群众书法活动的组织和培训工作中能做出一些成绩,是与父亲的谆谆教导分不开的。</h3> <h3> 为了争取政府对书法艺术的重视,1979年,他还利用参加省政协会议的机会,和著名书法家余兴公先生等联名提出《提请文化、教育部门重视书法教育和开展书法艺术活动的建议》。这件提案理由充分,建议具体,足见老一辈书法家对弘扬优秀文化传统,发展书法艺术亊业的重视和关心。<br></h3> <h3> 父亲不但精于书法,在旧体诗词和国画方面也有很好的修养,毎有所感,必作诗填词,挥毫自书。《旷翁诗钞》便是他的人生情结与心灵呈露。偶亦作画,或秋山平远,或新篁幽兰,且多有题句,诗书画和谐统一。尺幅片纸,淸逸旷达,为人所重。<br> <br> 父亲一生,以诗酒自娛,书画自修,虽不求闻达,然其所作,自将传之久逺。<br><br><br> 五儿 刘奇晋 <br> 2011年5月于成都</h3> <h3>永远怀念您!尊敬的刘东父老先生!<br>永远怀念您!亲爱的爷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