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父亲的那些日子

秋雨潇潇

文/邱玉芙

寒夜里，街上的灯光昏暗，人来车往的路口渐渐变得寂静了。但这个路段时而会有急驶的车辆，和嘈杂的脚步声。因为，这里有一处县城医疗设施最好和医术最高的医院。望着耸立在山脚下雪白的病房楼，不由得，让我想起陪护父亲在医院治疗的那些日子。

兄长一个人，昼夜守在父亲病床前。只有我给父亲送饭时，他才能去室外吹吹风，透透气。每隔两小时，兄长就给父亲从头到脚按摩一遍，拍打拍打后背，揉一揉胳膊和腿，捏一捏手指和脚趾。让父亲的身体缓解缓解疲乏，轻松轻松。每次按摩，父亲的嘴角就微微上翘，身心感到舒坦。兄长对人体穴位的熟知，不亚于专业按摩师。这源于十几年前，父亲因车祸左小腿截肢，为预防肌肉萎缩，一天需要多次全身按摩。从那时起，兄长潜心研究人体穴位和按摩技术，成了父亲的专职按摩师，贴心的家庭医生。细心地给父亲剪指甲，刮胡子，刷牙，喂药，观察父亲的味口和精神状态。兄长说，父亲若抬腕看手表，看完第一次，十分钟不到再接着看，就是想吃点水果或盼着我送饭了。若孩子们能常看望他，多陪伴他，父亲就会很开心，滔滔不绝地讲他遇见的轶闻趣事。

一条长凳就是兄长的床，和衣而卧，半梦半醒之间，时刻警惕着父亲的响动。及时地帮父亲翻身，拿便盆。长长的夜，兄长睡眠不足四个小时，实在累了，趁父亲熟睡时，就走到吸烟区，赶紧抽支烟，解解乏，提提神。

兄长给单位的领导请了长假，专心照顾父亲。怕耽误我的工作，让我每天只负责父亲的一日三餐。

那些日子，我脑袋里天天琢磨，一门心思的想，怎么吃，吃什么，才合父亲的味口。提着饭盒，走大街串小巷，寻遍县城名吃。小孩子爱吃的，父亲也爱吃。从肯德基店里买来一桶鸡腿，两个汉堡，给爹尝了尝。管它什么垃圾食品，这光景不能再讲究绿色生态健康食品了，再讲究爹就吃不上了。木瓜，菠萝蜜，枇杷……，尝尝吧。托人买了箱鸽子蛋，每天吃上两枚，找找是什么感觉。台湾高梁酒，喝上一盅，品品吧。生命到了最后的时光，一年两年也好，一月，两月也罢，就不要计较了，也别再戒口了。大胆地，放心地，想吃啥就买啥吧。

父亲觉得怎么样好，就依着他。尽力做到不惹父亲生气，让他满意。顺着父亲的心意去做，尽量让他开心一点。

父亲活着，我对吃有一种浓厚的兴趣。但凡卖吃的摊铺，商场，我都喜欢瞧瞧，看看。仿佛，好吃的食物在向我招手。不带回家，心里就觉得亏欠父母。大兜小兜的提回家，即便被埋怨着，心里也是踏实的。从那时起，我悟出:吃，也是一门学问。

病房里的灯，在漆黑的深夜发着惨淡的光。长廊里飘着消毒液刺鼻的气味，冰凉的长凳上，那疲惫的人，或躺着休息，或坐在上面一声声叹气。

一间间病房，一张张病床，一个个在治疗疾病的人，有几许安慰，几分感动，几番失望。还有一阵阵的痛苦绝望。但愿，每个人都心怀希望，被亲情，爱情，友情温暖着，关爱着。愿冬夜，暖意融融的病房，暖进每个人的心。

陪护父亲的那些日子，每每触及，心里就会泛起阵阵酸楚。记忆里，没有了劳累，奔波，困乏，只有父亲静静地等待和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