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深秋(续)

三月.安

<h3>一直想写这个故事,只是情绪的酝酿往往使人痛苦,我深陷在其中,感受别人的伤与痛,落笔却不知所云。</h3> <h3>女人死了,在某一个漆黑的夜晚,嘴巴张着,眼睛睁着。</h3><h3>她的儿子向我描述这一切的时候,也是一个深秋的夜晚。</h3> <h3>门没有关好,风卷着细雨扑了进来,漫天枯叶中我仿佛又看到了女人神经质的面孔。</h3> <h3>她总是说自己生病了,要死了,我们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男孩说。</h3><h3>称他男孩也许不正确,他看上去也三十多岁了,身材魁梧,只是言行举止,依然带有少年的纯真与无措。</h3><h3>他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和性格。</h3> <h3>男孩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快打烊的时候醉醺醺地闯进我的店铺。</h3><h3>太太,我要打包,他说,有点不好意思地试图掩饰他赤裸纹身的上半身,我就住在楼上,呆会儿来拿。</h3><h3>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来。</h3><h3>我非常恼火地准备收工,他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h3><h3>对不起,太太,我在厕所里睡着了。</h3><h3>唉,我叹气说,这么冷的夜,你喝了酒应该穿件衣服呀。</h3><h3>他向我炫耀他的肌肉,看,我不冷。</h3> <h3>男孩又来了几次,于是我知道了他是新搬来的。</h3><h3>楼上的公寓是政府的廉租房,一室一厅。</h3><h3>多少人来了,又多少人走了。而我,经年累月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近乎麻木,麻木到己经不想去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面容。<br></h3><h3>女人有多久没有来了?一年?半年?</h3> <h3>男孩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多付了2欧,太太,这是上次欠你的。</h3><h3>我己经忘了有这回事。</h3><h3>你很诚实,我说,算了吧,不用了。</h3><h3>不,要给的,他说,</h3><h3>妈妈以前也常来这里。</h3><h3>你妈妈?</h3><h3>对呀,你还记得吗,红头发,蓝眼睛的那个,我现在就暂时住在我继父那里,Michael ,你认识的。</h3><h3>我恍然大悟,是她呀,她好吗,我很久没看到她了。</h3> <h3>她死了</h3><h3>他说</h3> <h3>太太,我要一个炸香蕉</h3><h3>太太,可以借我电话用一下吗</h3><h3>太太,Michael 又不让我进门了</h3><h3>太太,你看,我有孙女了,我女儿的</h3><h3><br></h3> <h3>女人四十岁时离的婚,43岁认识Michael ,她说那年Michael 30岁。</h3> <h3>我爸打我,我有一次拿刀捅了他,男孩说,没死,我坐了几年牢。<br></h3><h3><br></h3> <h3>她让我看她和男人年轻时的照片,年轻时候的女人很美,很美... </h3> <h3>我结了婚,又离了,小时候的经历让我不能面对家庭,男孩说<br></h3><h3>妈妈死了,有段时间我就睡在街头,后来,继父收留了我。</h3> <h3>我感觉我很不好,太太,女人说<br></h3> <h3>男孩没有再下来,来拿餐的是Michael 。</h3><h3>男人走到门口,又转身,妈妈死了。</h3><h3>刚听说了,我说,真让人悲伤</h3><h3>查不出什么原因</h3><h3>怎么会这样</h3><h3>男人蹒跚着走了。</h3><h3><br></h3><h3>男人苍老了许多,这半年,他似乎是每天泡在酒里。</h3><h3>有一次他从楼梯上摔下来,鼻青脸肿地。</h3><h3>他来打包,脸色苍白。</h3><h3>我担心地问:你看上去很不好,需要我打电话给医生吗。</h3><h3>他摇了摇头,临走时吻了吻我的手。</h3> <h3>我把女人的事告诉了老王,于是老王同志又开始了生命无常的感叹。</h3> <h3>圣诞的气氛逐渐弥漫在街头小巷,人们开始互相祝福。</h3><h3>我在圣诞集市买了一盏木制的风灯,点上了蜡烛,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着星星的光芒。</h3><h3>我己经很久没看到他们了。</h3><h3>如果遇见,就祝福一声,圣诞快乐,新年快乐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