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9102年,双十一。有点儿不同寻常。</h3><h3>清晨,我第一次参与到已经流行十年的全球狂欢大生意:破费了千余银子上天猫购物。</h3><h3>中午,看新闻说老家一彩民买双色球中了大奖:11633611元!又一个双十一!</h3><h3>下午,完全是一颗平常心,去医院取上周做的体检结果报告。突然,发现第一次做的胸部平扫CT报告上有两个特别刺眼的文字:肺癌!还好,旁边加注了:早期?</h3><h3>有点儿发懵:自认为身体一直非常好,这个字儿什么时候轮到我了?</h3><h3>第一感是不相信🤨!🉐️找专业人士看看再说。</h3><h3>却想不起来该找哪个科室医生看报告。就给晓莉姐打电话、把报告拍照发给她。很快,约好了第二天去找胸外科的罗主任。</h3><h3>给袁先生打电话说了,他是更不相信,叫我别慌,让医生看了再说。其实,此刻,我除了发懵,并不慌。</h3><h3>次日,我们一起去找罗主任。见到他第一眼,我还开玩笑:我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吧?他笑笑不语,从电脑上调出我的片子看,一句话:你的运气有点儿好呢。呃,真的呢!早知道我是不是该去买彩票?</h3><h3>他立马开了入院单,让我们去办手续。<br></h3><h3>一整天都觉得有点儿晕。我一不抽烟,二来多年来生活习惯良好,怎么肺癌这个东西就砸在我头上了呢?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基因:已经去世二十余年的父亲就是老肺部疾病(老烟民、肺气肿),但那个时候医疗条件有限,临终前也没说他是肺癌。</h3><h3>不管那么多了,有病就治病吧。</h3><h3><br></h3><h3><br></h3><h3><br></h3> <h3>接下来的一周,就是各种检查。扣除我刚刚体检过的项目,还有一大堆,主要是核医学方面的,什么胸部加强CT、头部核磁、全身骨骼扫描等等,每天早出晚归,预约带检查,整整弄了一周:第一次体验了做增强CT时造影剂推进静脉瞬间全身每个毛孔都发烧的感觉;第一次做全身骨骼扫描打进碘131当了一天行走的辐射源……我和朋友开玩笑说:难得有机会去医院核医学科做了一次深度游!</h3><h3>但结果没变:右肺上叶有一块1.2*1.1的磨玻璃结节,高度怀疑是肿瘤。</h3><h3>治疗方案大概有二:一是保守治疗,用消炎药物,观察三个月,再复查。若是良性或普通炎症,它可能就消失了;若是恶性,会继续长大;二是手术。做一个胸腔镜手术,取出结节立刻做病理,若是良性,就不管了,直接ok;若是恶性,对附近肺叶进行切除、清扫。</h3><h3>经与各位亲朋商量,权衡利弊,加上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格,我们选择直接手术。</h3><h3>医院预约了华西的专家,等待手术。</h3><h3>11月28日,正式入院。手术时间订在12月1日。12月的某天,是我的生日。今年即将迈入知天命之年,难道这是我步入中年的第一个槛?但这个门槛也太高了点吧?😄😄。</h3><h3><br></h3> <h3>平日里总是熙熙攘攘的中心医院,到了晚上就慢慢安静下来。白炽灯、白墙壁,免不了有些阴惨惨的感觉。29日晚上,管床医生张林和袁先生进行术前谈话,本来我想去听听,后来还是放弃了:怕听过之后没有勇气去做手术了。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生过大病,不确定自己的承受力了。</h3><h3>等待手术的这些日子里,我已将家里彻彻底底地清洁了,棉被什么的都换上干净的,生怕自己出院后没有力气做事。住院期间的陪护、送餐也都安排妥当。</h3> <h3>这是呼吸训练器,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尤其对肺部有创伤的人来说。据说一般亚洲人肺活量大概2500-3000,欧美人4000-5000。我术前练习最高2000。</h3><h3>补:术后不到500。</h3> <h3>自拍一个</h3> <h3>12月1日,星期天,冬阳和煦。按计划,下午2点左右手术。</h3><h3>从早上开始,家人们陆续来到医院,时间在闲聊中度过。中午一点半,手术室护工推着轮椅进了门,让我换上干净的蓝白相间的手术服,前往手术室。</h3><h3>深绿色的手术室干净、静谧(因为是周末,好像没有别的手术),我躺上手术台上,最后的记忆是麻醉科张主任的笑脸:睡一觉就好了!</h3><h3>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病房,周围是张张熟悉的脸,听到他们遥远的声音传过来:醒了醒了!</h3><h3>一晩上,感觉病床前人来人往,但是完全睁不开眼睛👁️也清醒不过来。</h3><h3>后来得知,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很顺利,中间做了冰冻切片检测,没有完全排除恶性肿瘤。于是,医生们根据这个结果对周围的肺叶和淋巴组织进行了切除。术后还要做石蜡切片和免疫组化病理检测。最后的结果大概5天后出来。</h3> <h3>术中接受考验的是医生们,术后则是病人自己。</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此番亲历,我发现身为病人,术后就是在过各种各样的关卡,最大的当然是生死关,其次就是坐、卧、行、走、吃、喝、拉、撒,每一天每一件平时手到擒来的小事情,此刻因为生病和手术,都不一样了,得一关关地重新来。</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我术后第一个上午,因为昏沉沉的睡了一个晚上,除了骨头有点儿疼痛以外,精气神儿都还好。首先要学会与插在胸腔的引流管和平共处,一棍大拇指粗细的管子负责导出手术部位的积水、分泌物(血水),避免化脓感染。<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其次是与慢慢疼起来的伤口友好相处,愈合会有一个过程。这两点都不难,所以第一个上午觉得很轻松、愉快。还去走廊上遛跶了几圈,有点儿累。</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但午饭后(正常进食),突然觉得眼冒金星😵、有点儿恶心🤢,赶紧躺回病床上。这一躺,基本上就整整躺了两天:一睁眼就晕眩,一下床脚就打闪,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但总得下床上厕所、洗嗽吧?那简直要命,完全不敢睁开眼睛,晕乎乎的,又恶心想吐。咨询医生说,应该是深度麻醉后的正常反应,药物还没有完全代谢掉。三天后会好转。</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这个时候,病人的心理真的是很脆弱的——因为身体很脆弱:躺久了全身疼,坐久了屁股疼,站久了腰疼,因为插着管,上厕所蹲不下去,还要随时提醒自己胸腔要高于引流桶……每个动作都得小心翼翼,不然弄疼的是自己。</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果不其然,两天后头晕恶心的现象消失了,但另外一个问题又开始了:咳嗽越来越厉害。基本上晚上的后半宿(2点之后)就无法平复了,平躺的时候只听见自己的肺部、喉咙里(具体位置不知道)就象煮开了水的锅,叽叽咕咕响个不停,然后就必须起身咳出一大口痰来,再躺下去,几分钟之后,又要重复一次。只好干脆把病床摇起来坐着,痰会好一点,但腰部、骶骨坐的时间长了,也是巨痛。而每每变换一个动作,就是把带着管子的身体重新摆布一次。蓝瘦!有一个晚上,2点钟之后就再没有睡着过,白天就困乏无力,连亲人、朋友们的探望都没有精神应付。</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和同病房的刘哥相比,我这些状况完全不算什么。他半个月前做了食道癌手术,到现在食、水皆不能进,全靠静脉滴注营养液维持。而且,总是反复地咳嗽、呕吐,每天晩上都要打止吐、止痛和安定三种药物,但一晚一晚地仍是不停折腾。</span><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病人的每一个夜晚,都是极其难熬的,每种疼痛和不适都会在安静的晚上成倍放大。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平静、舒适地睡上一觉。至于挣一个亿这样的小目标,太浮云了,且不管它。</span><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医生出身的弟弟、弟媳请了一周假,白天晩上轮流陪护。七十多岁的老妈负责买菜做饭,其他亲人们每天打卡,各尽所能,朋友们轮番探望,</span><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让我在这场意料之外的际遇中倍感温暖。</span><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 <h3>12月6日,医生建议拔掉引流管,观察一天。</h3><h3>12月7日,出院回家。病理检测报告还没出。</h3><h3>整整一周的时间,我没有离开过胸外科所在的十一楼。走出住院大楼,看见阳光,感觉好陌生:生活,我回来了。</h3><h3><span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对于病情,我始终相信自己、相信科学,一直没怎么担心。但在治疗过程中,我流过两次眼泪:都是因为家人、亲朋们的关爱而流。</span>有句著名的话: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确实如此,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的人而言。将来会怎样?不去想,我想的只是:开心过好每一天,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h3><h3>如此,足矣。</h3><h3>补:出院后,依然在过关:咳、喘、伤口疼,忍痛练习呼吸、行走。</h3><h3>我的病情略显复杂,最终中心医院建议将相关资料送到华西医院再度会诊。结果还在等待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