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鸿爪 共君清欢

面朝大海

<h3>  渭河沙滩好像是一个我比儿子更喜欢去的地方,儿子去挖坑,我去写字</h3> <h3>渭水汤汤,其远长长</h3> <h3>渭水汤汤,沙场朗朗</h3> <h3>渭水汤汤,莫吹我字</h3> <h3>渭水汤汤,莫望故乡</h3> <h3>自从发现冬天的雪平面正是天赐宣纸以来,我就开始了对冬天的期盼,盼着冬天,盼着下雪</h3> <h3>冬阳冬阳,且容素雪</h3> <h3>冬雪冬雪,且惜素手</h3> <h3>冬阳冬阳,莫负此情</h3> <h3>冬雪既融,必作春风!</h3> <h3>如果君无事,且共君清欢</h3> <h3> 流沙若梦 岁月如歌 </h3><h3><br></h3><h3> 小孩子们太爱玩沙子啦!看看渼陂湖的沙滩,那里几乎就是孩子们的天堂,当然,那更是我儿子的天堂!对我们家来说,不经常去渼陂湖是不可能的,去渼陂湖不去沙滩是不可能的,去了沙滩想说说走就走更是不可能的!我那个臭儿子哟,每一次都是千呼万唤之后,威逼利诱,拽紧小手腕子拉走,否则,就会是老式电视机时代总把电视看到冒花花的那个样子。其实我真不记得有多少次是灯火阑珊后,也不记得有多少次是月上柳梢头,只记得每一次都是广播声声里提醒闭园回家晚安的温柔!</h3><h3> 有一阵子,儿子一连几天都是早饭后就去了渼陂湖,去了就直奔沙滩,一上沙滩就开始挖坑,挖啊挖啊他总要挖出一个更大的坑来,可是他每挖上来一铲铲沙子就有多半甚至更多的溜下去了,而且不一会儿就发生的塌方往往一下子就埋掉了半个坑,对咱来说几下子十来秒就能挖的个坑,儿子一挖就是很长时间,儿子就那样挖着,经常是越挖越浅。我老婆叙述到这里的时候,我记得我脑袋里出现了西西弗弗推石头上山的情形,老婆说你儿子就那样蹲在那里头也不抬地挖着,挖得其他小盆友都走光了,挖得头发里亮晶晶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沙粒,挖得带的水早都喝干了,挖得老婆说她一回头发现周围的光天化日空旷得感觉像是半夜,老婆说把她晒得连个树阴都找不到。老婆说到这里的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在家里用目光搜索儿子,看不见听不着的,但我的目光穿越了楼群抵达了现场,我看见五月天的初夏,十一点多的阳光里,儿子那小小的身影,乱乱的头发里沙粒搅和着汗滴,我想儿子大码意识不到他一个人玩时的落寞,尽管他妈妈就在不远处陪护着。而我,直到此刻这个闲来无事的当儿,才意识到妻当时的无奈或者为能让儿子尽情尽兴而感到的开怀。</h3><h3> 后来,为了避免总是跑到渼陂湖去挖坑,我就在家里教儿子挖坑,儿子一学就会,并且很快上瘾,只要我一下班回家敲门,开门的指定是咚咚咚跑来的儿子,儿子拉着我的手连鞋子都不让我换地说爸挖几盘,我一看儿子那个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大码盼了我一上午,儿子的兴致简直就让我无法拒绝,我就说挖挖马上,让爸那个一哈,等我从卫生间出来,儿子已经坐好了,无须多说立即开挖,一盘又一盘,一盘接一盘,餐桌上的面粘了凉了,饺子硬了,米饭冰了,老婆躁了,我本温柔的老婆就这样渐渐地变成了河东狮吼,而我儿子的挖坑水平飞速提升,现在,不,应该是很久以来,我们家打个红四不缺腿子,哈哈哈哈,把他家的,我对着老婆说,这几年来的养崽之苦没白受啊!“不要脸!”老婆又吼起来,我就对着儿子说你妈骂你呢,我儿子扣下牌冲过去对着他妈的大屁股就是几拳,我女儿就踢我儿子,我儿子又回身撕扯他姐,于是乎,史书上的战国时代在我家十来平米的客厅里正式拉开了序幕,眼看着笑着,眼看着脸红了,眼看着儿子急了,老婆说哎呀我这把牌好得很,儿子一把挖起了他的牌……</h3><h3><br></h3><h3>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h3><h3><br></h3><h3> 说着说着还真想起了去年那个秋天。那一阵子儿子带着他妈天天晚饭后去帕提欧广场玩,我也经常被带着去。广场南边紧贴着篮球场有个一丈见方的小沙坑,里面几乎天天都孩满为患,坐着的,蹲着的,蹶着小屁屁的,跑来跑去的,有两三个围在一起的,有好几个静静地自己玩自己的,有的带着成套的沙滩玩具,有的拣个矿泉水瓶子也玩得不亦乐乎,经常有孩子好好的就给别的孩子扬起了沙子,经常有孩子为一个能玩沙子的瓶子就闹开了,大一点孩子的家长大多去了围绕篮球场一圈的健康之路上健康去了,这个仅有一米宽的塑胶跑道上人还真不少,几乎都在快走。我老婆也去了,她是去散步,慢得好像总挡着很多人的路。篮球场上的篮球打得热火朝天,好几拨人马你方唱罢我登场,我手里提着儿子的保温杯,坐在沙坑旁的水泥台台上,正看得两眼发热,又瞥见不远处的藏族舞,那一大圈人屁股一蹶一蹶双手斜着左一扬右一扬的样子还挺好看,看得我也想跟在后面比划比划。就在这时,沙坑里响起了尖利的哭叫声,我收回目光站起身,发现,我儿子不见了,他不在沙坑里,我隔着眼镜揉揉眼绕坑半圈细瞅,确实没有,我张口就喊我老婆,声大得篮球就停在了半空,球星们都扭头看我,一个黑背心壮汉径直走了过来,我扶了扶眼镜心想这啥情况,愕然之间壮汉叫我老师,说老师老师咋回事,我都没认出来是谁就说老师看娃呢娃跑不见了,我说你去打球叫老师找娃去,边说边游移着目光寻寻觅觅……</h3><h3> 后来,儿子当然是找着了,找着儿子的时候也找着了老婆,她就坐在儿子的不远处,没发现我正在走近她,我本来想吓她一跳,结果看见她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几对跳新疆舞的男女正在前前后后地耸肩点脚,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老婆连看都没看地说那个戴瓜皮帽的跳得真好,我说你儿子不见了,老婆拾起身来屁股都不拍两下地就走,朝着回家的方向,我一边喊着儿子,一边提起水杯拿起衣服,忽然间又被悠扬的葫芦丝吸住……</h3><h3> 其实,每当我坐在儿子玩耍的沙坑旁边的时候,尤其是在他玩了两个小时还根本就没有回家的意思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揍他,耳边的威吓或透惑又不起任何作用,每当这时,我就开始期盼下雨,甚至有几次差点儿脱口而出“咋还不下雨”,记得当时我还悄悄地朝身旁看了看,深怕旁边的人听到了我的心语,沙坑里的孩孩们玩得正得劲,蓝球场上的壮汉小伙都光着身子,帕提欧公馆高楼上的月亮像迅哥《故乡》里的月亮一样明亮,哪来的雨嘛?哪有可能下雨嘛!在给自己心头的希望之火浇下这一盆冷水的时候,我就看见旁边的那位漂亮妈妈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过来,我顿时如坐针毡,遂起身离去。</h3><h3> 儿子还在沙坑里,专注得一切均不存在!</h3><h3> 您还别说,就在这样的日复一日里,雨还真让我给盼来了!</h3><h3> 那是个周末,吃罢晚饭,儿子习惯性地把他的沙滩玩具放在了门口,老婆说今晚你陪你儿子去帕提欧,我一听头就有些大,但还是很理解老婆地哼哼了两声,然后就回头问儿子说今晚能不能不去,儿子冷静而坚定地说,怎么可能!于是我就开始了磨蹭,就像碰上了不乐意干又不得不干的活,磨蹭,倒杯热水,让它慢慢凉,还不时地呷上一哈,响亮地吸溜一声“我的个妈呀,烫死我啦”,儿子看着我夸张的表情大笑不止,好像全然忘记了去帕提欧的事。一会儿又上个厕所,儿子问了好几遍我都说肚子不好,就像学生总是给我说的那样,老婆还怀疑我是不是又像往常一样蹲马桶时耍手机,就提醒儿子说看你爸得是耍手机又耍忘了,儿子就把快意阁(吾家卫生间雅号)的大门敲得山响,震得我很觉得有点得不偿失,就大喊走走马上走,一边提上裤子一边拉开了窗帘,谁知帘外天色大暗,这变化让我纳闷更让我瞬间大喜,定睛细看,窗玻璃上已有雨滴,打开窗户,好家伙,风呼呼地,直直涌进我薄薄的衣怀!</h3><h3> 出得阁来,我尽可能地抑制着心头的快意,非常平静地对儿子说下雨了,未及儿子反应,我老婆就打开了我家东把头的大窗户向外观瞧,还把手伸出去触摸感觉,完了对站在门口的儿子说确实要下雨了,儿子默默地弯下他那小腰,拿起了他的沙滩玩具,老婆说今天去肯定连一个小朋友都没有,儿子毫不迟疑地按了电梯,我看这形势不对头,赶紧穿鞋拿伞跟了出去,心想下了高楼到了外面风大丢星地,儿子或许会回心转意!</h3><h3> 电梯直下27!</h3><h3> 那一天,那个傍晚,那个昏暗的傍晚,我那不足五岁的儿子走出楼门走进风里的瘦小身影让我记忆犹新,那东摇西摆的风,那偶尔飞上脸颊的雨点,对他来说似乎根本就不屑一顾,我生气地跟在他的身后,只看见他碎碎的脊背上刻着两个大大的字一一“犟驴”,走着走着就想对着那小勾蛋子踢上一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硬是控制住了我那只含苞待放的右脚,天知道我这只脚曾经把多少恼怒羞愧和无奈奉献给了绿茵场上的敌手!</h3><h3> 一路无语,那大大一包塑料车车铲铲碗碗的,一步三晃地碰着他的小腿,我不想帮他拿,儿子也没叫我帮他,甚至过马路的时候都是儿子赶紧腾出手来拽着我的衣服。</h3><h3> 雨点渐渐地密了,儿子略无悔意!</h3><h3> 就这样一路无语地到了帕提欧广场,广场上还真有一个人,一个大人,打着伞,在塑胶跑道上转圈圈。儿子一如既往地直奔沙坑,先是挖了一个坑,顺便堆起一座山,又从远处挖出沙子装上车车,然后拽着车车上那根塑料皮皮绳子往小山周围运,我知道,儿子又要营造他的沙子城堡了。我曾经给儿子建造的这种城堡起了个很有点意思的名字叫楼兰古堡,可是儿子好像不怎么认可地还总是说着他的沙子城堡,说这是城墙护城河什么的,说那是拜将台等什么乱七八糟的。</h3><h3> 其时天已大黑,路灯暗淡,风已停息,雨点不大,然更加密集,那个打着伞在塑胶跑道上走路的人停住了,一边说着这孩子这么执着的话,一边拿出手机闪着光对着沙坑里我的儿子拍,我尬尬地不知如何应对。那时我也撑起了伞,撑着伞的我木然地站在沙坑外的花坛边,儿子还在沙坑里堆他的城,沙坑里还是他一个人,没有小伙伴好像也没关系,我看不清儿子的表情,儿子老半天里好像也没有抬起过头看我,天黑定了,帕提欧公馆里的灯光在湿漉漉的树影里掩映,我觉得有些冷,毕竟是秋天了。</h3><h3> 那个打着伞锻炼的人走远了,他的话语和拍照牵动了我的怜悯之情,原来犟驴也可以理解成执着的,这真的好像也没有什么错,那么我儿子这个样子好像也无关乎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都不一定感冒!想到这里,我走向了沙坑,走向了我的儿子,蹲下来,伞下的儿子黑乎乎地更看不清了,但我摸得着,头发湿完了,水洼洼地,那本来如我一般的直立的头发bia在了头皮上,还夹杂着沙子,衣服也湿透了,摸到那里那里都是沙子。我给儿子说儿子老爸陪你玩,说这话的时候我好像恨劲地忍着泪水,儿子好像根本就不计较地让我帮他拉那个装满了沙子的车车……</h3><h3> 雨越下越大了。</h3><h3> 回家的路上,儿子不停地甩着我的手,嫌我把他的小手攥得太紧了。</h3><h3> 后来,我还时常想起那个撑着伞在雨天里锻炼的大哥,他应该在翻动手机里的照片时会想起那个在雨天里碰到的小男孩,他一定会经常性猛然觉得那个小男孩就是他小时候的熊样子,说不定他会给他儿子看那几张相片,说这就是爸小时候。</h3><h3> 我儿子长大后,四五十岁时,大码也就是这个撑着伞锻炼的大哥吧!</h3><h3> 但愿我能看得到!</h3><h3> </h3><h3> 列位看官,我啰啰嗦嗦地才说完儿子爱玩沙子的那些碎事,尽管我力求平静地叙述,但我感觉到我肚子里头的节奏明显加快,咋好像做了个恶梦刚醒的样子。我觉得得听首歌舒缓舒缓,那就再听听“采薇”吧,要不你也听听,或者随便歇个子,跑趟远路上一哈东南角那个二楼的厕所,我每次趷蹴在那里都瞅着从东窗射进的花格格阳光出神,每次面对那鲜亮的阳光,我都情不自禁地摸烟,摸不着的时候眼前就闪现出那几位抽烟爱好者同事的笑脸,怎么还不来个人呢?有时甚至都希望等到几个偷偷溜到厕所抽烟的碎小伙儿。当然,我从这里得到的最大的灵感,就是买房子一定要买那种能让卫生间透进一大片阳光的房子,好容我蹲在马桶上让那些翩翩起舞的浮想像从花色百叶窗偷窥而入的春光……</h3><h3> 哎呦,憋得撑不住啦,吾去去就来,来了再跟您分享那些北国风光万里雪飘里的故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