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有你】牵手，40年一轮回

虫一

周四，老妈生日。恰逢感恩节。儿子休年假从岳阳回黎家坪。他说好久没见奶奶了，想奶奶了。特地买了生日蛋糕和一大拨礼品回来孝敬奶奶。偕妻儿回家，年逾古稀的母亲喜不自禁，一定要上街买点好菜招待我们。

我说：“妈，这些年你腿脚不灵便，还是让我和颖颖去吧！”母亲说：“不碍事，不碍事，今天颖颖回来了，妈今个儿特开心。”我便说：“要不我陪你去吧！”母亲乐呵呵地说：“好，你去，你说买啥妈就买啥。”

去文富市菜市需要走一段路程，再横穿一条马路。正是赶集高峰值，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匆匆而行。因年轻时劳累过度，老来风湿严重，母亲的双腿一瘸一拐，显得很不灵便。

她提着菜篮，挨着我边走边谈些邻里乡亲的生活琐事，我宽容而耐心地听她诉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母亲这把年纪，自然絮絮叨叨，别人不愿听，儿女们还能不听?

穿过马路，就是菜市场了。母亲突然停了下来，她把菜篮挎在臂弯，腾出右手，向我伸来……

一刹那间，我的心灵猛地一颤。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动作呀！

记得小时候上学时，天刚蒙蒙亮我就要起床，每次都要穿过一条马路再走一段小路才能到学校。那时候家境贫困，早餐后母亲还要去草席厂上班，但担心我安全，每次都要送我，一直把我送过马路才折身回去上班。

横穿马路时，她总是向我摊开大大的右手，把我的小手握在掌心，牵着我走到马路对面，然后低下身子，反复叮嘱：“过马路要一站二看三通过，小孩子最好跟着大人一起过，还有……”

40年一轮回，母亲已近暮年。昔日丰润的大手已干裂枯萎，当年的小手也已成大手。而当年的泥泞路已经变成水泥路，昔日年轻漂亮的母亲如今已皱纹满面，手指枯瘪。但任凭岁月如何侵蚀，她牵手的动作依然如此娴熟。

母亲一生吃了许多苦，尤其是父亲走后这八年，孤独的她身躯愈发佝偻，步伐也已蹒跚，一头青丝白发斑斑，纵然青春不再，记忆也衰退得大不如前，但所有这些永远也抹不去深藏于胸的那份爱子情怀。

我没有把手递过去，强忍着泪水伸出一只手从她臂弯上取下篮子，提在手上。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干枯的手。对她说：“妈，小时候，每逢过马路都是你牵我。今天，就让我牵着你吧！”

母亲的眼里闪过惊喜，笑容荡漾开来，像一个老农面对丰收的农田，像一个渔民提着沉甸甸的鱼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