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的婆婆去世已十三年了,但她今生对我的恩情却永存我心,从未淡去。如果真的有来世,我愿与她再续婆媳情。</h3><h3><br></h3><h3> ——题 记</h3> <h3><b><br></b></h3><h3><b>忘不了婆婆照顾我坐月子</b></h3><h3><br></h3><h3>1981年,我和先生结婚。那时我们还在外地工作,82年生孩子,婆婆主动提出让我回重庆。当年,她刚好把外孙带到两岁多回去上幼儿园。先生提前把我送到重庆后就返回上班了。我清楚地记得,临产那天晚上,下着倾盆大雨,公公婆婆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送到重医附二院,并在产房外守了一夜。有趣的是,当天晚上竟然还有八个小伙子在那里守候等待妻子生产的消息。其时刚过三月,天气还比较寒冷,想着两位老人在走廊里挨冻,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清晨,儿子来到了人间。当得知添了个大胖孙子,公公婆婆喜笑颜开,睡意全无。公公忙着给我先生发电报,婆婆忙着去给我煮荷包蛋。</h3><h3><br></h3><h3>由于医院床位紧张,当天下午就出院回家,公公请邻居家帮忙,四人用担架把我抬回了家。婆婆给我煮了一大碗足足20个饺子,我竟然都吃完了。第二天,先生赶了回来。因为只有几天假,他走后,月子里都是婆婆照顾我,给我做吃的,不让我沾冷水,护理孙子,细致入微。有一天,我拿着一本育儿书在翻看,婆婆见了,着急地一把夺下来说:月子里看书,伤眼睛,我是为你好,你不要生气哈!婆婆性格直率,有啥说啥,心地特别善良。我回过神来后,感激地对她说:谢谢妈妈的提醒,我以后一定注意。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婆婆总是想尽办法给我营养身体,吃的最多的就是鸡汤和荷包蛋。一个月下来,把我养得白胖白胖的。我没有什么奶水,孩子吃牛奶和泸州肥儿粉。婆婆半夜还要起来温牛奶,那时还是烧煤球,非常不便。我从内心特别感激婆婆对我和孩子的付出,也十分尊重她。</h3><h3><br></h3><h3>两个月的产假很快就到了,考虑到我和先生不在一处工作,我从事教学又很忙,爷爷奶奶很体谅,孩子留在了爷爷奶奶身边。我离开重庆回到了学校,虽有不舍,但孩子在爷爷奶奶那里,我是很放心的。</h3> <h3>刚放暑假,我忙不迭地的回到了重庆,一进门,看见婆婆正在大盆子里洗衣服,小家伙睡在床上,悠闲自在地瞪着小腿。一月不见,似乎长大了挺多,又白又胖,好可爱!那一刻,我又激动又感动,眼中噙满了幸福的泪花……我发自内心地对婆婆说:妈妈辛苦了!<br></h3> <h3>这是宝贝满百天时和奶奶的合影</h3> <h3></h3><h3><b><br></b></h3><h3><b>忘不了婆婆为我带孩子</b></h3><h3><br></h3><h3>婆婆对我说,带娃儿要打三年胡说(意思是要多和娃娃交流)。婆婆性格开朗,语言丰富,看她逗孩子玩时特别有意思。她会一边用手指摸着娃娃的脸,一边说:你这个调皮东西子,你这个混账娃娃儿。而孩子则被逗的格格笑。婆婆也爱唱歌,唱的都是老歌,什么“嗨啦啦啦啦,嗨啦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等等。婆婆还会说唱不少民间歌谣 ,如“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大月亮,二月亮,哥哥起来学木匠,嫂嫂起来舂糯米 ,婆婆闻到糯米香……”等等。长长的歌谣,小家伙听奶奶说唱,很快就学会了,常常站在床上,拉着窗户上的隔条,摇头晃脑地背诵,特有趣。婆婆带出来的孩子爱说爱笑,健康阳光。<br></h3><h3><br></h3><h3>儿子5岁前,一直在爷爷奶奶身边。爷爷管教育,奶奶管生活,两位老人家付出很多。我只有在寒暑假回来看儿子,相聚的时间不多。但儿子对我并不陌生,见了妈妈,总是很亲热。儿子三岁以后,家里关不住了,他的小腿和奶奶的大嗓门奏响了跑调曲,在居住的五一巷出了名。奶奶在楼上喊“小猴儿,又跑哪里去了哟,快回来!”儿子则大声回应奶奶“来了”。这一呼一应的,楼上楼下的邻居都知道,奶奶与孙子的跑调曲开始了。我在成都上大学那两年,也只有在寒暑假回来看孩子。而先生却只能在春节或到重庆出差时看望二老和儿子。</h3> <h3>这是先生与母亲和儿子在五一巷口合影,三人都挺乐。</h3> <h3>随着孩子长大,开始有些调皮了,但不撒野。公公婆婆把我的儿子教育得懂礼貌,爱学习,讲友爱。因为儿子的户口不在重庆,进不了幼儿园,直接上了学前班。一次,学前班的老师手被烫伤,儿子对老师说:用鸡蛋清,抹上去就会好的。老师问谁说的,他回答奶奶对我说的。婆婆和公公爱孩子,但不惯养孩子,让我的儿子从小养成了好习惯。我和先生特别感恩公公婆婆,告诉孩子长大了要孝敬爷爷奶奶。</h3> <h3><b><br></b></h3><h3><b>忘不了和婆婆在一起的日子</b></h3><h3><br></h3><h3>1988年底,我和先生调回重庆,从此开始了和婆婆在一起相处的生活。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可我与婆婆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红过脸。婆婆是有个性的人,但她心地善良,关心人,体谅人,明事理。作为晚辈,我也特别尊重公婆,注重礼节。闲暇时,婆媳聊天也挺有乐趣,我常常被婆婆那些民间幽默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每当婆婆因她“不是正式烟火”(意即没有成为正式职工)的事而伤感,我们就会安慰她:您养育了四个子女,又带了外孙和孙子,您老人家是这个家庭的功臣!当我们对她竖起大拇指时,她就会破涕为笑。</h3><h3><br></h3><h3>我们刚回重庆时,全家人挤在40多平米一室一厅的屋子里,困难又快乐着。当时我的工作地点在20多里外的中梁山,每天跑月票早出晚归。婆婆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晚上下班回来,她把好吃的留给我。有时我抢着洗碗,她也不让我做。遇上堵车或加班等情况,回家晚了,她会担心牵挂,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探望。当我每次回家边敲门边喊着“妈妈开门,我回来了”的时候,婆婆就特别高兴。九点一过,她就吩咐把电视机关了,让我早点休息。和婆婆的相处,让我体会到,老人并不图你帮她做多少事,看重的是你对她的态度。有时我和先生闹了别扭,我们也从不在老人面前流露,怕老人误会和担心。每次到外地出差,我都会给公公婆婆精心挑选礼物。</h3><h3><br></h3><h3>1989年,先生在单位分到了一套60多平米的住房,才没有挤住老人那里,但吃饭仍在一锅。三世同堂,其乐融融。我和先生原本都不会打麻将,婆婆教会我们打“老麻将”。周末我们会陪老人家打打小麻将,姑姐和姐夫也会带着孩子回来看父母,那是婆婆每周最快乐的时光。离得较远的哥嫂和弟妹也时常抽空来看望老人。</h3> <h3>这两个孩子一个是外孙,一个是孙子,都是婆婆带大的。你看,他们和奶奶(外婆)多亲热。小小阳台,方寸之间,见证的是浓浓亲情。挺有意思的是,孩子小时候就爱学着老人家的玩笑口吻念:家孙,野孙,家孙野孙都是孙。</h3> <h3>1992年,儿子满十岁,我们与公公婆婆一起到相馆拍照留念。</h3> <h3>1997年婆婆70岁,也是公公婆婆的金婚纪念,又恰逢重庆直辖。我们陪公公和不轻易出门的婆婆分别到重庆动物园、朝天门码头、人民大礼堂游览。在动物园看到了孔雀开屏,婆婆很开心。在朝天门码头看到久违了的两江(长江、嘉陵江)汇合,婆婆又回忆起往事,话匣子打开,滔滔不绝。自那以后,婆婆因行动不便,再也没有出过远门。</h3> <h3>婆婆在煤管局办公楼大院留影</h3> <h3>婆婆在市中心解放碑附近住了20多年,有着特殊的感情,特意在碑前留影纪念。</h3> <h3>婆母患有糖尿病、风湿性关节炎、高血压等疾病,身体每况愈下。2000年,因昏迷住进医院,大小便失禁。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转危为安。她不愿长住医院,稍有好转就要求出院,回到家里静养。以后,婆母走路逐渐困难,基本不能外出。<br></h3><h3><br></h3><h3>2004年,我们搬家到渝北加州城市花园,把公公婆婆接来一起住。婆婆一进屋,感叹地说,恁个漂亮啊,比过去那些大地主的房子都好!其实,我们就是很普通的装修,婆婆说话总是很逗的。婆婆辛苦了一辈子,我们想让她晚年享享福。在装修时,考虑到婆婆的安全,全部铺设了实木地板,给她购买了专用藤椅。婆婆已不能下楼,只能在屋里拄着拐杖慢慢挪动。好在我们有个大阳台,天气晴好的时候,把藤椅搬出去,让婆婆坐在那里晒太阳。看着远处公路上车水马龙,她就会问:那是到我们重庆的车吗?我们以前住在渝中区,她认为那里才是重庆。先生身体不太好,同时为照顾年老的父母,便选择了内退。</h3><h3><br></h3><h3>婆婆出门不方便,我把理发师请到家里来给她理发。每次她都要对理发师道谢三次以上。婆婆不管对谁,都那么客气,总是记住别人的好。</h3> <h3>2005年,婆婆的娘家亲戚——她的侄儿、侄女、侄孙、重孙等一起来探望汪家最后一位老人。大家围绕在老人身边,好热闹!这是婆婆与亲人们的最后合影。</h3> <h3>这一年下半年,婆婆的病情加重,糖尿病晚期的并发症凸现。眼睛视物模糊,皮肤开始溃烂,疼痛难忍。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家人心里好难受!她老人家坚决不去医院,我们只好遵从她的意见,请社区医生来家给她打针上药。婆婆的儿女都很孝顺,在她病重期间,轮流守夜照顾。2006年1月4日,婆婆走完她79年的人生历程,平静安详永远地离开了我们。</h3><h3><br></h3><h3>婆婆安葬在重庆华夏陵园,每年清明和她的诞辰日我们都会去祭拜扫墓。起初几年,我感情上走不出来,每每在她的墓前敬香时,总会念叨她生前对我的好,禁不住流泪。晚上做梦有时也会梦见她,就像平时生活在一起的样子,依然贤惠而慈祥。</h3><h3><br></h3><h3>亲爱的婆婆,感恩节里,我更加想念您老人家,愿婆婆在天堂一切安好。如果真的有来世,我还愿做您的儿媳!</h3> <h3>文字/编辑/制作:绿丝绦</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