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日散记

秋声斋

2019/11/23晨，经过一夜的飞行，当地时间6点半，走出东京羽田机场，一位讲华文的小伙子（后来知道，他叫耀辉，日裔华人），接上我和儿子一家三口，登上他开的九座丰田面包车，奔向此行的第一站，东京西南的箱根町。

几十年前，不记得看什么日本短篇小说，曾经对箱根乡土的描写，印象深刻！今天雨中，更有一种秋色斑斓的悽美！

耀辉是个极健谈的人，车一发动，他便“竹桶倒豆子”！以标准的中国话，自我介绍，说他姓武，是日籍华裔，而且出生在河南！一下子就消除初见面的短暂矜持。

下了高速公路，盘桓在箱根町的乡间小路上，第一印象是路窄，时常担心难以错车。第二印象，就是使我想起几十年前看的小说里描写的一种日本式的乡愁！

我来自天府之国的四川，又刚刚去过甘肃南部的陇南市赏秋，加之对秋色秋声的酷爱，今天却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秋韵！这里山小，谷隘，路窄，弯急，秋色浓重，雨细如丝，让人生出一种淡淡的哀愁！

车子停在箱根的一处山间湖畔，乘缆车上到海拔1400多米的大涌谷，这是一处活火山口，本来耀辉说，旅游公司通知，由于大涌谷在喷烟灰，不能接待游客，所以改在湖上乘海盗船。及到湖边，耀辉问了景区，说大涌谷可以看。与活火山如此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缆车上，视野很开阔！

霜叶红于二月花。

在箱根町狭窄的公路上行进，不时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景观。

耀辉健谈、热情，更善解人意。一路上，只要我们叫好，他马上停车！

绵绵秋雨草庐前，红叶遍地红叶天！

休道秋雨伤人意，且隔红叶看远山。

又是摄影家的水准。这是耀辉给我们拍的第一张全家福。

草庵一两间，小住三五日？

夜听风雨声，晓看红湿处。

中午，在御殿场购物中心，吃耀辉推荐的他们静岗县家乡的寿司。遇到一个与我们同时排队等餐的温文尔雅的中年人，向我儿子介绍鱼片品种，其热情的程度，让我们一家人感动。

这是今次第一次接触到的日本人。

上车之后，我把刚才的日本人的作为说给耀辉，他哈哈一笑，说：你要是在我家乡附近问路，他恨不得把你带过去。

餐后，又冒着绵绵秋雨，向富士山进发！由于耀辉是富士山市人，又是出自几位名师的攝影家，曾为了拍照，爬上过富士山顶，又加上他出生河南，是我们的小老乡，做我一家游富士山的导游和开车司机，真是太专业了！

一边向海拔2774米的富士山北麓进发，耀辉一边谨慎地说：富士山一年只有80多天可以让人看到，看今天运气如何，如果好，可以到云层之上，看到富士山。

并说：富士山的高度，是由古时第一次登顶的高僧十次合目诵经来标示的，我们开车只能到五合目。

说话之间，已过了“一合目”，似天突然明亮了许多，熟练的耀辉加大油门，游刃有余地一重重递升的行进在之字形的日本特有的狭窄山路上。过了“三合目”，忽然，霞光万丈，一轮灿阳猛然从云层里跳出，射人眼目！

好，今天看到富士山已成定局！

我拍到了富士山，也算是有缘吧！

大凡人生处处是缘，就看自己知与不知，今与耀辉邂逅，也算是一缘。

夕阳从左边射来，故知我们身处富士山北麓。

借得夕阳斜，可见红富士。

人生处有缘，看你知不知！

重重乌云厚，芸芸众生里。

谁见青天外，竟入三摹地？

此时还是阳光普照，富士山顶，似触手可及。

隔代亲，是人的本性之一。几年前，我曾与朋友说过一种感受：从儿子身上基本看不到什么优点，从孙子身上基本看不到什么缺点。

阳光普照的富士山！

不知是何处修来的因缘，只有半个小时阳光灿烂的窗口期，正当耀辉催促，快到“五合目”处一行时，绵绵的细雨，已经来了！可是，空中丰富的水份，与夕阳斜照，却生出了双彩虹！中途，耀辉立即停车，为我们一家留下这幸运的一瞬。

当晚，住山中湖边上的sun plaza hotel。

24日早餐后，开车几公里，即来到忍野村的忍野八海。

耀辉停好车，即到放在停车场边上的钱箱里，投入旁边标明不同车型的收费数目。这一景观，让我觉得看到了《镜花缘》小说里写的“君子国”。

十多年前，我曾发誓不去两个地方：其一是日本，其二是台湾。今次是被儿子一家绑架来的！看到今天的一幕，让我感慨良多！

耀辉带我们走向忍野八海，并告诉我，这里是日本历史上“忍者”的故乡。所谓忍者，就是胸怀大志，能忍辱耐苦，修练之人。多成为意志坚定，身怀绝技的武士。早年横行中国的日本浪人，亦属此类。

其实，中国战国时期燕国的荆轲、髙渐离，以及吴国的专渚等，可能即是忍者的鼻祖吧！

八海者，就是村子有八个水池，皆是地下泉涌。此是八海的最大的第一海，据说下面有很深的暗道，旁边有潜水爱好者，在准备行头。

水质是很好的。

也许正是这八个地下充满涌泉穴的“海”，练出了忍者的意志？水土使然！

细雨菲菲里，游兴盎然！一旦自然景观，被赋予了文化的色彩，便有了深度！

浊池之水不浊！

秋色。

这里是一处边远一隅的无人售货摊，料金箱即是投钱的地方。我也学了句日语，无料就是免费，有料就是收费。

我在此辟静的摊边，沉思良久。那个让人投钱的“料金箱”，只是一个小木箱，如果有人拿了物品不投币，也无人看见！

孔子说：君子，慎其独也！难道就没有小人？

管子说：衣食足，知荣辱。人性的善恶，是社会治理的大道矣！古来圣贤的追求目标，却在这“东夷”的荒蛮之地，实现了吗？

在这里买了一包烧板栗。

从忍野村出来，上高速公路，向长野县的诹访湖进发。沿途平原广种水稻，收割后的稻茬子，就荒在那里？

高速路上，秋色很美，两天来第一次见到了蓝天白云。

开车超过一个小时，必须休息15分钟，这是制度规定的。

休息处的远处山景，令人神往。

难得好天气！

到了诹访湖边，已经是中午。直接找到一家家庭式餐馆，却是客滿，等了半个小时。

村子里转转。

老板娘鞠躬如仪。

临走时，店主拿着一张写在纸上的英文，给儿子、儿媳看！不断躹躬，不外是感谢光顾之意吧！

饭后，又上高速公路，约下午3点钟，来到大尾山葵农场。这里是种植芥末的农场，大尾可能是农场主的姓，山葵可能是日本人时芥菜的称谓？芥菜圪塔就是怀南坐的模型的样子，中国的“大头菜”就是芥菜圪塔淹制成的。但这里的芥菜叶子与中国不同，也许是品种有差异。中国的芥末，是芥菜仔儿捣成粉，制成的。耀辉说，日本的芥末就是用这里种出来的芥菜圪塔，捣成糊状而成，所以是绿色的。

对此，我还是存疑，立此存照，待考。

河谷里有数股请流，使芥菜长在活水浸渍的沙土里，并保持干净。上边卷起的网，是在芥菜生长后期，打开罩着，以免鸟拉粪，影响生长。

从农场出来几公里，就来到了松本古城。

此城建筑于明未，当时，日本处于各地诸侯分治的时代，如此的楼，日本各地还有不少。儿子一家三口爬上了五层的楼顶，说是全木制的。

天鹅与群鹜共游。

落霞映古楼并峙。

上个月21号，我从成都乘高铁奔南昌，希图能见到滕王阁的“落霞与孤鹜齐飞”，却没有赶上。今天在此却饱览了落霞，古城，天鹅和群鹜。以方向而论，那落霞之处，便是我的祖国！

我对古建筑，有一种特别的喜好！

松本城就在松本市区西边，开车向东进入市区，即来到今晚下榻的alpico plaza酒店。

25日早餐后，即上高速路，向今天的第一个景点草津温泉。下了高速公路，车子在丘陵绵延的乡村公路上行施。与昨天的稻茬连绵不同，今天的田野却是翻耕过的旱地。最初以为是地块表面，铺了一层漆黑的农家肥，后来见数十公里间，每块地都一样的漆黑的土！原来这正是土的本色！

无论昨天的稻茬，还是今天的翻耕过的黑土地，没见过一棵庄稼。看来，这里的土地只种一季，半年是在休息。难怪耀辉说：日本有钱人才吃本国米，没钱人吃外国进口米。

你让土地休养生息，土地才会向人类奉献出好产品！

路上不时停下来，看秋景。

红叶柿树。

从天而降！

柿子树，我当小孩时，河南老家的宅边就有，但对儿子和孙子，却是稀罕物。

通往草津温泉小镇。

路边的黄色，是两边落叶松飘落的松针。由于这里在箱根町的北方，又是山区海拔高，那里尝秋色烂漫，这里已是寒冬了，树叶尽落，一片萧然。

就在司机应该休息的地方，便有这人造和自然景观，让你消遣。

野松野座野草场，好天好云好风光。

人生茫茫在路上，安然片时日月长！

草津小镇里，处处散发着琉璜的味道，街中心不断冒出的温泉水，是中心景点。大街小巷，都是接待游人住宿，洗温泉的宾馆。

这里已经是群马县的辖区。从昨天中午开始到刚才，一直活动在长野县的境内。

这里一叠温泉水谧谧涌出，注入池内，我们一家四口也学着众人的样，坐在池边泡了一回脚。

看看这树上鸟窝，那里是他们的街市。

看看这“烧吾妻肉”，你敢吃吗？还要排队！

小面馆里，手工面的师父，正隔窗忙碌。现在不用排队。

泡过温泉，即在旁边二楼坐在榻榻米上吃了中饭。又是转过几个山坳，穿过几度密林红叶，来到轻井沢一处林木深处的基督教堂。

日本用的汉字，多是繁体，且是文言文。如路边提醒司机要慢开的，用的是“徐行”。不过，也有简体字，如“轻井沢”，即是轻井泽，“新宿駅”的駅，即是驛的简写，中国古代，叫驿站。新宿駅，就是新宿火车站。

当晚回到东京新宿，入住华盛顿酒店。

耀辉握别而去，后会有期！

26日早餐后，我们从新宿乘地铁，到东京换京叶线，去游迪士尼。我曾经于1993年在美国玩过迪士尼，知道其套路，当时我总结的是“折腾要凶，骗术要精”。今天只好陪孙子，再游一次。不过只陪他们玩一两个项目，便在餐厅“座镇”，任他们去折腾了。

我注意到，东京的地铁轨道，都是用的渣路，以减少火车对地壳的冲击。

这是孙子最高兴的一天。

一天，够他们忙的！

迪士尼的地铁站名，又是舞浜，还是舞滨，发音却是Maihama，不知怎么理解？

来回两趟地铁，让我感觉不好，地铁上没看到一例，年轻人给老年人让座。从舞浜站上车时，感觉年轻人甚至有急急抢座的嫌疑。还是我的儿子孙子们，上车就站在门口，让他们日本人去抢。使我欣慰。

也许只是一管之见，但却很真实。

在东京地铁站换乘时，两次有年轻人与我发生身体接触，后扬长而去，没有任何表示。一次是一中年人，如一座大山从我左后方掠然而去，让我一惊，我儿媳在我后方，甚至发出一声惊叫！但这“大山”却匆匆而去，并未回头！另一次是一极矮的小伙，从我左腋下钻出，飞向电梯。

是的，一个社会不可能消灭“小人”，但不可让“小人”当道！不可能处处公平，但不可让不公平成为常规。

27日上午，我们一家从宾馆步行去看昭和纪念馆。

日本这个民族，虽然历来干不少坏事，却总有好运气。出了一个好皇帝，这位明治天皇，实行明治维新，让其骤然强大；又出了个好敌人，麦克阿瑟将军为日本建立了好的政治制度，使其从世界公敌变成了当今世界最文明国家。

昭和馆的院子，是东京市区的一处森林公园，有17万棵树！

这次5天的行程，明天就结束了，仅将过程暂记于此，再慢慢回味吧！

回宾馆的路上，路边有两对老夫妇，在买套餐，500日元一份。我们顺便买了，解决中餐。省时间！

这两对老夫妻，一看而知是农村来的，以日本老人特有的哈腰拱背，谦和友善。他们开的车，就停在隔着树丛的大街边上，倒没有人来干涉他们？

一个文明的社会，是一个好的政治制度治理出来的！而文明社会的首要标志，是无论什么地位和身份的人，都生活的有尊严！免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