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br></h3><h3>《我和流沙河那些事儿》</h3><h3>作者:应跃鱼</h3><h3>/前几天,流沙河死了,网上悼文铺天盖地,人们为他,更为他的千古名诗《草木篇》美评如潮,但欲言难尽,况若哽喉。</h3><h3>/流沙河何许人?当今知其人者‘聊聊,但在文坛诗坛,却似名流千古,赫赫名人。其实流沙河本是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原名余勋坦,四川金堂县人,比我大两岁,88岁了,他在62年前,也就是1957年,在《星星》诗刋第一期上了发表了一首叫《草木篇》的组诗,不知怎么居然让伟大领袖毛主席读到了,不久,这《草木篇》让毛主席五次亲口钦点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毒诗”,大毒草。当年我们都学习过毛主席他老人家分别在最高国务会议、全国宣传工作会议和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讲话,记忆犹新。当时我年轻,奉命学了毛主席这些“最高指示”,总是弄不明白,至今也难以明白,毛主席他老人家凭什么认定《草木篇》是”恶毒咒骂共产党,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定要把那区区只几百字的《草木篇》乱刀斬尽杀绝!后来弄成如古时文字狱般的“《草木篇》诗案”,祸害千千万无辜之士,臭名留青史。</h3><h3>/为了让诸友再识《草木篇》的庐山真面目,一识此诗毒在何处,害在何方,现再彔《草木篇》全诗原文如下:</h3><h3>△《草木篇》</h3><h3>A:白杨</h3><h3>她,一柄绿光闪闪的长剑,</h3><h3>孤伶伶地立在平原,高指蓝天。</h3><h3>也许,一场暴风会把她连根抜去。</h3><h3>但,纵然死了吧,她的腰也不肯问谁弯一弯。</h3><h3>B:藤</h3><h3>他纠缠着丁香,往上爬,爬,爬……终于把花挂上树梢。</h3><h3>丁香被缠死了,砍作柴烧了。</h3><h3>他倒在地上,喘着气,窥视着另一株树……</h3><h3>C:仙人掌</h3><h3>他不想用鲜花向主人献媚,遍身披上刺刀。</h3><h3>主人把他逐出花园,也不给他水喝。</h3><h3>在野地,在沙漠中,他活着,繁殖着儿女……</h3><h3>D:梅</h3><h3>姐姐妹妹里,她的爱情来得最迟。</h3><h3>春天,百花用微笑引诱蝴蝶的时侯,</h3><h3>她却把自己悄悄地许给也冬天的白雪。</h3><h3>轻佻的蝴蝶是不配吻她的,正如别的花不配被白雪抚爱一样。</h3><h3>在姐姐妹妹里,她笑得最晚,笑得最美丽!</h3><h3>E:毒菌</h3><h3>在阳光照不到河岸,他出现了。</h3><h3>白天,用美丽的彩衣,</h3><h3>黑夜,用暗绿的磷火,诱惑人类。</h3><h3>然而,连三岁小孩也不去理睬他。</h3><h3>因为,妈妈说过,那是毒蛇吐的唾液……</h3><h3>(完)</h3><h3>/读诗的人们,都读懂了,《草木篇》是一首咏物言意之诗,作者采用拟人化的手法热烈赞誉白杨的孤傲,仙人掌的顽强,和梅花的脱俗,同时又以藤和毒菌为喻词,尖锐地拼击了那种寄生性的,居心叵测攀爬现象,以及用那种漂亮的外衣,包裹自己以毒害人类的鬼惑行为。组诗构成了一种真诚热烈的基调,在此衬托下,诗人那强烈的善恶分明之心,对于刚直人格执意追求,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格外清晰。谁知世上有人会怀阴暗心理,品诗言事想入非非!</h3><h3>/此刻我心血来潮,读文忆旧,怀茫然之态,挥毫写此随笔,且题为《我和沙流河那些事儿》,是言过其实的。其实我不认识流沙河,未见过这个当年一诗惊天庭的同龄人,更沒与他有实质性交往,充其量因为他的《草木篇》而神交而已。</h3><h3>/当年我也是诗歌爱好者,爱读诗,写诗还评诗,还在《东海》上发过类似的小待,被机关干部们讽为"青年诗人"。那时我是机关团总支书记,机关大院办了个规模很大,拥有八块黑板的之多的巨大黑板报,这个在机关干部中影响重大的黑板报,机关党委指定由我们团总支主办,指定我为总编。</h3><h3>/那时1957年初,全国在大放大鸣尾声,反右狂风骤起,我们省级以下机关鸣放方兴未艾,此时《星星》诗刋发表流沙河的诗《草木篇》,以我为首的一班诗友,如获至宝,爱不离手,赞不离口,美评如潮!在我们一班不知深浅,不晓世态的年轻诗人的鼓噪和宣扬下,《草木篇》和流沙河其人,成了县城和机关大院一时之时麾,众口一言的旷世诗文。</h3><h3>/谁知世事风云突变,北京传来凶讯:前几天内部传达学习毛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上讲话,毛主席他老人家在讲话中严历点名《草木篇》是“恶毒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当时这讲话是内部传达,不准记录,但毛主席钦批大毒草的严正之言我们都记在心头。我们都是公认和自认为毛主席的好战士,年轻的革命者,肯定是毛主席指到哪儿,必会奋勇向前方的,当时虽对毛主席何以如此痛狠《草木篇》,这小少的诗《草木篇》毒在何处,害在何方,实在难以理解,学习中自认闯了大祸,百般认错也无济于事,想采取点什么措施,以消除我们前一阵大力宣扬《草木篇》,为《草木篇》大唱赞歌造成的影响,一切都为时以晚。</h3><h3>/几个月后,反右狂飚席卷县市级机关,我,这个本被赞为老资格的年轻干部,顺理成章放打成右派分子;我之被打成右派分子,虽另有省里深层次原由,但在我那定案的划右派决定的“罪行"中,白纸黑字写着“鼓吹宣扬反党诗《草木篇》,为反党右派分子流沙河鸣冤叫屈"的内容。这就是本文标题说的“我与流沙河的那些事儿”!</h3><h3>/六十八年前,流沙河一组取名《草木篇》的小诗,谁知误犯天颜,成了全国反右派的政治祭品,这流沙河当然是饱受屈辱和磨难,从反右派开始,全国又有不可计数的人,因与他和《草木篇》莫须有的株连,成了右派分子,上演了多多少人生悲剧,这就是六十多年前著名的震惊中外的《草木篇》诗案!</h3><h3>/冤案由诗而起,从此我望诗生畏,那之后,我一生不再读诗、写诗、评诗、传诗,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爱诗的诗盲!</h3><h3>(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