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ruby

<h3>“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谨以此文纪念家公去世一周年!</h3> <h3>习主席说:让城市留住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h3> <h3>曾经,乡愁是家中父母期盼的目光和慈爱的叮咛;乡愁是碗里热气腾腾的馍馍和香飘四溢的饺子;乡愁是村口那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和那一排排光秃秃的杨树;而今,乡愁却是麦田里一新一旧两方小小的坟墓,我们在外头,父母在里头……</h3> <h3>近年关,离家公去世周年忌日也越来越近,春节回家还是不回?回安徽?回湖南?……此事在我们心里纠结很久了。</h3> <p class="ql-block">先生是安徽肖县人,大学毕业后在离家三百多公里的蚌埠市工作了四年,放弃了当时的“铁饭碗”毅然决然南下珠海打工,与我相识、相知、相恋至结婚,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而又平淡美好,谁也无法相信,这里的一点一滴影响着我们在这里定居了。</p> <h3>先生有八姊妹,他排行第六,上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母亲于四年前去世了。兄长和弟弟也常年在外地打工,以前我们回去偶尔赶上兄长和弟弟在家,他们都会做一桌丰盛的饭菜邀上兄弟、姐姐、父母一起聚聚餐、喝喝酒、闹闹磕,又或者是谁家办喜事,我们也能聚在一起,每次我都特别享受这种大家庭的温暖和谐!</h3> <p class="ql-block">家公去世前一个月,姐弟仨领父亲参观淮海战役纪念馆</p> <p class="ql-block">很清楚地记得,去年腊月十三午后,院子里晒着太阳的家公忽感身体不适,大姐一声令下,召集身边的姊妹立即送往徐州市医院重症监护室抢救,同时外地的兄弟们闻讯都火速往医院赶,腊月十五凌晨待八姊妹全都赶到跟前,家公才安然合上双眼,八十八岁的他虽属寿终正寝,但由于走得太突然,令儿女们万分悲伤。办完家公的丧事,我们从老家回到徐州的二姐家住了一晚,临走时,二姐抱着我放声大哭,边哭边说:弟妹啊,你们以后一定要常回来,不要因为父母不在了就不回家了,我这个房间永远都给你们留着,以后回来就上咱家住,你跟二弟在外要和睦相处、相互照顾……我泪如泉涌连连点头,呆在一旁的先生,看时间也不早了,二姐抱着我仍不肯放,他强拽着我的手才挣脱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分明看到先生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他还没有完全从失去父亲的悲痛里走出来,又要面对亲人的离别,这种生离死别的滋味真的让人撕心裂肺,此时此刻,感觉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p> <p class="ql-block">父母在世时,回家从来都没有纠结过,不管是下了火车还是飞机,我们都会打个车直奔离徐州几十公里的家, 也有些时候,碰到航班延误,或者火车晚点,到达时间太晚,我们就会在徐州的二姐家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和二姐、四姐、姐夫一起坐着二姐的三轮摩托车浩浩荡荡地回家!</p><p class="ql-block"> 一到村口,远远就看到父母、大姐、三姐,都站在院子外面迎接我们,我想一定是二姐通风报信告诉大姐了,因为先生回家从来都不会通知父母的,他怕父母担心我们在路途的安全。大姐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乡村教师,父母年迈时她刚好退休了,是她任劳任怨承担了照顾父母的责任,她每天都要来陪父母聊天、看电视、帮父母泡脚、安排吃药和保健品……直到晚上十点父母睡去才肯离开回自己家,平时我们都是通过大姐了解父母的状况,传达我们的信息,我们寄回去的东西,大多是大姐帮我们去镇上领取!</p><p class="ql-block">每次都这样兴师动众地回去,平日清静的院子顿时变得热闹起来,特别是到了傍晚,几乎所有的亲人都到齐了,大家一起齐动手做饭包饺子,收拾打扫卫生,然后在院子里聊家常,听他们讲述乡邻之间的矛盾和趣事……兄弟姐妹一会面,有时候坐着坐着就会撩架,二姐、三姐、四姐、三弟、小弟他们几个性格像小孩一样,撩着撩着就在院子里追赶着打起来,都说十个指头有长短,姊妹八个性格也各有异,大姐、大哥或许因为是老大,为了树立他们的威信,先生因为性格比较内向,有些腼腆,再加上和他们呆一起的时间少,他们仨一般不参与打仗,看他们打成一团,父母却在一旁咯咯直笑。我不由得联想到他们小时候在院子里打闹的情景,姊妹八个年龄间隔均在两岁之内,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父母把他们都抚养成人是何等艰辛啊!虽然他们什么都不说,但从他们慈祥的脸上洋溢的笑容也看得出他们此时的欣慰……院子里也只有我们回来时才呈现出这一派热闹、欢乐、祥和的气氛,这才是我们习惯的熟悉的院子的味道,家的味道!晚上,姐姐们一个个争着要跟小二睡(男丁里先生排行第二,姐姐们都叫他小二),而先生却想跟父母睡一床,因为他觉得我们离家远,回去的次数少,时间也短,陪在父母亲身边的日子太少了,只想多陪父母说说话,给他们暖暖脚,我就乖乖地跟着弟媳去她们家睡了!</p> <h3>可是如今,父母亲都不在了,却恍然不知去处!虽然我们还可以像往常那样,先到二姐家去,外甥和外甥女也对我们特别好,早些年,他们都成家立业在徐州买房买车了,兄妹俩都特别敬重二舅,每次只要听到二姐说我们会回去,两兄妹就都争着要去车站接我们,大多时候都是兄妹俩一起去接,然后留辆车给我们开回老家,再也不让我们坐二姐的三轮摩托车了!</h3><h3> 但是,那终归是二姐的家,她有她的儿女孙辈一大家子了,以前落个脚,甚至小住几日,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有自己的家——父母永远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随时可以回家。现在,再去二姐家,就只能住那儿了,而不是落脚一下,我们真正成了一个借住的客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酸!难道真的是父母在兄弟姐妹是一家人,父母不在,兄弟姐妹就是亲戚!</h3><h3>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去,那不能叫家了,顶多只能称老院子。</h3><h3> 兄弟们都早已成家搬去了新院子,这个老院子里只有父母的房间和我们后来加建的几间房子。父母在世时,兄弟们就都说这个院子是留给我们的。家公出殡第二天,姊妹八个一齐把遗物整理好,把老院子打扫干净,我把房间的床上用品等都打包交给了弟媳,锁上门,把钥匙交给离老院子最近的三弟,叮嘱他有时间就多来院子里看看!</h3><h3> 离开的前一天,我拿着手机对着老院子的每个角落,拍了又拍,录了又录,家里所剩的为数不多的物件我看了又看擦了又擦,乡间的小路我们来来回回走了又走……那晚,总想着可能是在这个院子里住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我和先生怎么都睡不着,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天亮了!</h3><h3> 外甥女翠儿执意要请假从徐州赶来接我们,即将启程时,院子里来了一群送别的亲人和邻居,宛如我二十年前第一次来这里般人多,只是我第一次来时,大家都是带着好奇的心情来看我这个外地媳妇,而这次大家却是无奈悲伤的表情,哽咽亲切的话语“等想俺了就随时回来住啊……”我也不敢抬头看是谁说的了,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先生低头不语快步走向翠儿的车前,一头钻了进去,其实每一次回家离开的场景都差不多,只是这一次人群里少了父母的身影,我知道先生一定比我更难过,毕竟我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割舍不掉的只是兄弟姐妹的这份亲情,而先生割舍不掉的还有他结识了半辈子的乡邻和从小长大的那片土地……</h3> <h3>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趴在车窗的亲人们都陆续松开了手,离开村口时,我从后视镜里模糊地看到亲人们慢慢散开了,或许她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而我意识到,对于这里,或许以后我们永远都只是客人了!</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