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我在炮兵部队的那些事。

杜智勇

作者1985年在总参第62研究所。

我曾经在美篇【我的部队通信设备试验那些事】里面，回忆了从事通信设备试验工作的点滴。 在这里我还要回忆曾经的野战部队炮兵那些事。

我是1970年3月入伍，1987年转业的。在部队工作17年，虽然在54军160师只有短短的一年半时间（1970年3月-1971年10月），但它却是最富有激情、最锻炼意志、最令人难忘的岁月。

我在54军160师的工作经历是50年以前的事情，许多往事已经记忆模糊，但是有几件特别深刻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回忆追述这些事情，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这支英雄部队的真实情况。

【一】这是一支充满英雄气质、充满杀气、永不服输的战斗集体。



1、入伍第一天就受到师团二级首长的光荣传统教育。

我是1970年3月入伍到54军160师的。在师部见到郑金海师长、师副参谋长(全国战斗英雄)李广正、师政治部郭副主任以及师作训科的余科长等各位领导。 郑金海师长自豪的介绍到：你知道54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吗？它是一只从红军到抗日战争，从东北辽沈战役到平津战役，从武汉横渡长江到海南岛，从海南岛到抗美援朝的英雄部队！54军是四野的铁军，我们160师的前身是130师，从朝鲜战场回国后就参加了58年的西藏平叛战斗，参加了62年中印反击战。我们160师（130师）是全军唯一的连级干部都打过仗的英雄部队! 然后郑师长指着师副参谋长李广正说：你知道他是谁吗？全国战斗英雄和爆破大王李广正。李副参谋长诙谐的说：你这小子身体太单薄了，下连队好好锻炼锻炼，然后突然当胸打了我一拳。

很多年以后，1982年我作为总参通信试验大队无线试验站副站长，去无锡无线电厂安排师团双波段电台设计定型试验工作，巧遇1970年160师作训科的余科长。他在参加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后，转业到无锡无线电厂担任厂长，主管厂里的军用电台研制和生产工作。余厂长一下子就认出我来，我们一起回忆起我参军时在师部，老首长们对我进行革命光荣传统教育的情况。

我被分配到160师炮兵团，当时炮兵团团部在河南辉县百泉旁边的一所学校里面。在炮兵团团部，朱团长再次对我进行了英雄部队光荣历史的教育。朱团长特别教导我，你去的炮团二营（加农炮营）一连，参加过朝鲜金城反击战和西藏平叛以及中印反击战。你安排在炮二班，它在朝鲜金城反击战中立下集体三等功，使用的山炮被授予功臣炮，现在北京军事博物馆展览（我于1971年6月回北京时，曾经专门到军事博物馆找到了这门功臣炮）。

由于54军是在69年紧急战备从云南调防到河南的，所以当时从师部、团部到连队都没有自己的营房。朱团长说，炮团二营（加农炮营）一连驻扎在离团部有20多里路的北新庄，你可以自己背上背包走过去吗？我当时被师团二级首长的教育激励起一种莫名的劲头，不知深浅的回答道：报告团长，我可以自己走着去。那天正好朱团长要去炮团二营开会，团长说，你自己被背包走，我坐车跟着你后面，我到要看看你这个小北京是不是吹牛。就这样我背着全套被装沿着公路走了大约四公里，由于团长要赶到二营部开会，最后让我坐上他的北京吉普车将我送到了炮团加农炮营一连。

2、树立“首战必胜”决心，提出 “大炮上刺刀”和“首发命中”符合实战需要的训练办法和考核标准，日常养成“敢打硬拼”充满杀气的战斗作风。

在54军160师的各级战斗单位，当时经常强调这样一句话：部队的战斗作风是靠平时养成的，战斗作风的好坏，直接影响部队的战斗力。这句话是当时第四野战军司令员，对各级指挥员提出的要求。

由于54军是在69年紧急战备从云南调防到河南的，所以当时从师部、团部到连队都没有自己的营房，特别是步兵连队和炮兵连都是分散住在农村里面。虽然部队分散住在农村，条件异常简陋。但是整个160师的师团级领导，都非常重视部队的战斗作风养成和军事训练工作。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初，我们国家还没有反坦克导弹。军炮团130加农炮营和师炮团85加农炮营，就成为最重要的反坦克武器。我记忆最深刻的有几点：

（1）树立“首战必胜”的决心。

54军是作为中央军委战略预备队由云南调防到河南的。提出““首战必胜”的决心符合这只英雄部队的光荣历史。也只有这支从1958年以后一直还在打仗的部队（58年平叛、62年中印反击战），才敢提出这样震撼的口号，并且落实到部队的各种训练和战备工作中。

（2）提出 “大炮上刺刀”和“首发命中”符合实战需要的训练办法和考核标准。

按照当时85加农炮穿甲弹的初速和穿甲能力计算，在1000米距离以内是消灭敌人坦克的最佳时机，85加农炮穿甲弹1000米的飞行时间是1.2秒。160师炮团提出了“加农炮营要发扬大炮上刺刀的光荣传统”，要求抵近敌人坦克1000米内，发现目标摧毁目标。

距离敌人坦克1000米内进行射击的战术要求意味着：必须先敌发现目标，必须迅速完成射击，必须保证“首发命中”。如果你发射的炮弹没有击毁敌人坦克，5秒钟以后你就会被敌人击毁。所以炮兵阵地的展开和构筑工事的训练，特别强调时间观念，进入发射阵地完成射击准备是按照分钟计算。瞄准手发现目标，测定目标速度，装定射击诸元，完成击发是按照秒计算。

当时加农炮的训练和考核，按照“首发命中”的实战要求进行。实弹射击考核标准是：

第1发炮弹命中目标（优秀）。

第2发命中目标（及格）。

第3发没有命中目标（不及格）。

（3）日常养成“敢打硬拼”充满杀气的战斗作风。

我们炮兵连队的早操有自己的特点。由于部队没有营房，我们每天早晨背着个人战斗行装（冲锋枪或者步枪，子弹50-70发）在村子外面跑步5公里。然后连长带领全连人员迎风站在空旷的田野，连长喊道“打到美帝”，全连干部战士一起大声喊“杀”；连长喊“打到苏修”， 全连干部战士一起大声喊“杀”； 连长喊“打到各国反对派”， 全连干部战士一起连声大喊三声“杀、杀、杀”。

为什么要这样训练？ 因为加农炮的初速非常高，射程也是地炮家族里面射程最远的一种。在火炮发射时候声音特别大，扬起的尘土也非常大。所以要求炮阵地的人员，在下达射击诸元和重复射击诸元时候，必须声音特别洪亮甚至是在吼叫。为了适应炮阵地的环境需要，我们每天早晨出操都用这种办法锻炼嗓音。

1970年5月，160师炮团参加实兵实弹合练演习。我们当时住在林县合涧镇的西北方向，靠近太行山麓脚下。除反坦克炮兵训练外，师炮团首长为了提高加农炮连的战斗力，特别安排了这样的训练。假设加农炮阵地已被敌坦克摧毁，炮阵地剩余人员必须继续坚持战斗，使用火箭筒和炸药包消灭敌人坦克。我们被安排到戈壁滩上坦克通过的土路旁边爬下，感受30多吨坦克一米多外通过时，大地颤抖和坦克发动机的怒吼声，消除对坦克的恐惧心理。坦克通过身边以后，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拿着训练用炸药包和爆破筒从坦克后面爬上坦克。爬不上去摔下来的，站起来继续追赶坦克爬上去。

这些训练方法现在看起来似乎有形式主义的嫌疑，但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军装备水平情况下，确实是培养部队“敢打硬拼”充满杀气战斗作风的有效手段。

1985年我作为总参62研究所科技处参谋，跟随总部机关参加38军112师机械化师改装工作时，曾和当时的112师副师长提起过在林县的这段感受。他非常肯定和自豪的说，你说的这种作风是我们四野部队的光荣传统，特别是有着英雄战斗历史的主力部队，光荣传统和敢打硬拼的作风会渗透到每个干部战士的血液中，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二】英雄部队的好传统和好作风是造就优秀军人素质和战斗力的关键。

下面是我亲身参与和经历的几件事情，它们真实反映出160师炮团在当时恶劣环境下坚持军事训练的历史情况。

1、严格要求刻苦训练，我首次实弹射击打中1000米外的靶心。

我入伍以后不久，就参加了1970年5月在河南林县进行的实兵实弹合练演习。就是在这次演习中，我完成了第一次85加农炮的实弹射击。

炮兵训练和步兵训练有许多不同，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花钱多。除了牵引火炮的汽车费用，各种炮弹的价格在1970年经济水平情况下也是价格不菲。一枚消灭地面有生力量的榴弹炮弹，要400多元（那时候黄金才30多元一克）。一枚消灭坦克的普通穿甲弹要800多元，一枚新式的气缸尾翼穿甲弹要1200元。

所以炮兵要训练很长时间才能进行实弹射击，并且只能是班长或者副班长（瞄准手）完成火炮的瞄准和发射。许多炮兵连的战士当兵几年参加数次实弹射击，但是自己没有真正发射过炮弹。

为了确保训练质量，同时节省费用，保证实弹射击不脱靶。160师炮团加农炮营采用如下的循环渐进训练方法。

（1）瞄准手反复练习高低机和方向机的无间隙操作，瞄准镜射击诸元的装定，火炮的发射击发。整个炮班重点练习火炮的发射阵地构筑，包括火炮开栓和装填炮弹对射击精度的影响。

（2）在反复练习基础上，将半自动步枪使用特制器材固定在加农炮筒前端。瞄准手精确瞄准150-200米的半胸靶十环的中心，然后击发发射半自动步枪子弹。要求半自动步枪子弹必须在10环内穿过，并且三发子弹的弹着点分布不能超过中心3厘米的半径。

（3）在大炮架半自动步枪射击合格以后，使用特制器材将23毫米机关炮固定在85加农炮的炮膛内。瞄准手精确瞄准300米左右的50X50厘米靶子，中心有个20X20厘米黑色靶心，要求必须首发命中靶心。

（4）在上述半自动步枪和23毫米机关炮实弹考核达到要求以后，才能进行85加农炮的1000米固定目标的实弹射击考核。

当时在炮兵部队流传这样一句话，林副主席教导我们：炮兵训练一个月就行。据说是辽沈战役时，林彪对炮兵纵队提出的训练要求。这里说的训练一个月不包括理论学习，只是战斗实际操作等方面的训练。

1970年5月的一天，我们连在林县合涧镇西北方向的太行山麓脚下，进行85加农炮1000米固定目标的实弹射击考核。由于我的训练成绩比较好，连首长决定让我担任二班实弹射击的瞄准手。本来这个任务应该是由炮班副班长（瞄准手）完成的，我那时入伍刚刚二个月。除了完成本职的一炮手训练项目外，还进行了瞄准手的10天训练。实弹射击考核那天，160师郑师长和炮团朱团长亲自到炮阵地检查工作。

一班的实弹射击非常顺利，首发命中。轮到我们二班实弹射击时，朱团长发现是我站在瞄准手位置，立即让于连长下令停止操作。朱团长走到我面前说: 小北京，我们又见面了。你有把握首发命中吗？我当时心跳的厉害，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于连长在旁边汇报到：他的各种训练都取得不错成绩，半自动步枪和机关炮射击精度非常高，今天小杜没有问题，团长你放心吧。朱团长没有说话，在火炮旁边默默的走了几步，突然问到我：你瞄准手训练了多少时间。我立正回答，训练了10天。朱团长将于连长叫到一旁继续询问我的训练情况，然后离开炮位回到阵地后面和郑师长并肩站立着。

于连长下达了准备射击的口令，在实弹装填完毕以后，我按照训练了无数遍的操作规程，完成了射击标尺的装定，双手稳稳的操作着火炮的方向机和高低机，精确瞄准到1000米外的 2米X 1.5米白色靶子的黑色靶心，然后大声向连长报告：二班射击准备完毕。随着连长高举的三角红旗落下和下达发射的口令，我轻轻的按下了火炮的击发机，85加农炮一声巨响，长长的炮筒猛的后座，火炮周围掀起巨大的尘土。差不多5秒以后，远处山边传来炮弹爆炸的闷响。

这时我从瞄准镜里看见2 X 1.5米的白色靶子上面没有任何炮弹穿过的破洞，我当时头一下子就蒙了。连长从侦察班的炮队镜里面，也没有发现炮弹穿过靶子的破洞，朱团长在炮位后面，使用望远镜也没有发现炮弹穿过靶子的痕迹。连长命令前方布靶的人员，立即跑步到靶前查看是否中靶。

在等待的几分钟里，炮阵地一片寂静。突然无线电步话机传来报靶人员的报告，弹着点在50 X50厘米的黑色靶心！由于靶心是黑色，炮阵地无法看清楚。 好消息传来，于连长立即向朱团长和郑师长进行了报告。郑师长走过来说到：好小子，不错！林副主席说炮兵训练一个月就行。炮团创造了炮兵训练10天就打中靶心的好成绩。郑师长接着问我，入团没有？连指导员在旁边回答，明天就讨论小杜同志的入团。

这次实弹射击的第二天，在林县实兵演练的驻地，连队团支部讨论通过了我的入团申请书。当时我特别兴奋，因为我刚刚在4月底度过15周岁的生日，5月份就被批准加入团组织。从林县回到辉县驻地以后，在总结这次实弹实兵合练演习时，我获得了嘉奖。下面这张照片是从林县演习回来以后，我在辉县照相馆拍摄的照片。

至今，我都不认为我当时有多么优秀和出色。我那时只是一个刚刚入伍二个月年龄刚满15岁的新兵。这些成绩应该归功于160师炮兵团在那样恶劣环境条件下，创造的“大炮架上步枪；大炮里面镶机关炮”循环渐进的扎扎实实的训练办法。

2、使用新式瞄准镜，第一次夜间无照明移动目标实弹射击“首发命中”。

由于我的训练成绩一直处于全连的前茅，1971年1月我被连队任命为炮五班的副班长（瞄准手）,并被评选为1970年度的“五好战士”。

当时160师政治部工作组在我们连参加年终总结工作，为1970年度的“五好战士”在85加农炮前摄影留念，这是我第一次在武器装备前照相。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在武器装备前的照片是非常稀少和珍贵的。

从这张照片可以看出，85加农炮的直接瞄准装置已经进行了改装。1970年底，160师加农炮营换装了一种具有测距/瞄准合一功能的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使用老式直接射击瞄准镜时，射击的距离诸元是炮兵连侦察班获取并报给瞄准手的。使用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测距/瞄准功能全部由瞄准手自己完成。这种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特别适合针对运动目标（坦克）进行直接射击，也适合单炮单独执行任务（不需要连里侦察班的配合）。

这种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最关键也是最困难的是：瞄准手必须要形成立体视觉，才能实现测距和瞄准的功能，否则无法完成测距和瞄准。原来的直接射击瞄准镜是单镜头（一只眼睛使用），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是双镜头（瞄准手必须二只眼睛同时使用）。为了适应这种新型的瞄准镜，形成立体视觉，我们经常在寒风里站在旷野上，抬起手腕放在眼前，二眼同时凝视远方，一练就是几个小时。

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装备部队几个月以后，1971年6月底军师二级炮兵部门决定实弹射击检查新型瞄准镜的训练使用情况。160师炮团加农炮营每个连抽一个班(一门炮)参加实弹射击考核，我们班代表连队参加，我当时是副班长（瞄准手）。

军师炮兵部门在参加考核的单位到达考核现场以后，才宣布设定的考核条件：夜间无照明情况下，加农炮预设埋伏，消灭出现的移动目标。移动目标靶出现以后，必须在一分钟内完成发射，并且要求首发命中。这个设定的条件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部队没有红外夜视器材和激光测距瞄准装备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参加考核的三门85加农炮(班)来自不同的连队，本来是想一决雌雄为自己连队争第一名的，现在却遇到了几乎不可能克服的困难。于是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共同研究克服的办法。

根据当时装备的情况和设定的考核条件（加农炮是预设埋伏），最终讨论出一个有效解决办法：夜间加农炮进入预设埋伏地点，在无照明情况下构筑发射阵地。在完成发射阵地构筑以后，每门炮派出二人组成的先遣组，携带发射照明弹的枪械和白色照明弹，到达移动目标可能出现的地区。一旦移动目标出现，向空中发射照明弹。炮阵地的瞄准手利用照明弹30秒的亮光期，完成发现目标、立体视觉的形成、目标的测距和测速（移动目标需要测量每秒行驶速度）、确定射精诸元、瞄准目标发射等六个环节工作。

这个解决办法有二个关键：（1）派出的先遣组人员，怎么在移动目标出现以后，迅速判断它的方位和距离，最佳角度的发射照明弹，为炮阵地指示瞄准射击方向。（2）火炮瞄准手，如何在短短的30秒钟内，准确无误的完成六个环节的工作，击中移动目标。经过几天夜间训练和实际配合演练，这套“土办法”逐渐被参加考核的各个炮班所掌握。

正式考核的那天晚上，深山沟里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参加考核的各个炮班按照次序轮流进入预设发射阵地，严格按照无照明条件构筑发射阵地，然后派出先遣小组设伏在移动目标可能出现的方向和距离上。当移动目标（移动靶）出现后，发射照明弹，加农炮进行射击。

在全班同志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班取得了使用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第一次夜间无照明移动目标实弹射击“首发命中”的优秀成绩。

参加这次夜间实弹射击考核以后，在连队半年工作总结时我再次获得嘉奖。

1971年7月师部一个参谋陪同武汉军区“战斗报”记者到我们连队采访，当时全连正在进行将火炮推到发射阵地的推炮训练。当报社记者确认我就是那个1970年5月在直接瞄准实弹射击考核中，首发命中1000米外的面积为2米X1.5米的炮靶中心。并且是使用新型直接射击瞄准镜，第一次夜间无照明移动目标实弹射击“首发命中”的五班副班长以后，拍摄了一幅十分难得的珍贵训练照片。照片中，站立在后面指挥的是于连长，正在用力推火炮车轮的是我，这个位置是炮班副班长（瞄准手）的战斗位置。 几天以后，武汉军区“战斗报”刊登了采访报道并配发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这是刚刚16周岁的照片。

当兵以后第一张彩色照片。

【三】按照明天就打仗的情况，布置落实连队的一切衣食住行和训练工作。

我1970年3月入伍到160师炮兵团加农炮营一连的时候，连长和副连长以及指导员都是参加过58年西藏平叛和62年中印反击战的老同志。后来的于连长和李正康指导员，也是参加过62年中印反击战的老同志。

【连长的口头禅：你个龟儿子，这样能打仗吗？】

可能由于是炮兵的职业特点，于连长说话声音特别洪亮。平时他总是笑眯眯的操着四川口音普通话和战士们聊天，但是只要在训练时候，无论是早操还是操炮训练，无论是炮兵车队在行进中还是在实弹射击阵地，他的声音会非常严肃和异常的洪亮。特别是当某个战士训练不认真，或者火炮操作没有精益求精的时候，连长会大声的吼叫着：你个龟儿子，这样能打仗吗！他是一个亲身参加过战争的老炮兵，他用打仗的标准，要求着连队的一切训练工作。

【连队的一切工作要保证“开的动，打的响，打的准”】

我在160师炮团加农炮营一连期间，连队一直住在辉县高庄公司北新庄乡的大队部和周围几间民房里。虽然生活条件非常简陋，军事训练的条件也不具备，但是连队的一切工作都围绕着保证“开的动，打的响，打的准”。

连队每周至少进行一次紧急集合，携带着背包和枪支弹药，到村子外面越野5公里。针对炮兵分队的特点，每周还进行一次全部装备装车的训练，这是炮兵连队特有的训练项目。凌晨（有时候是半夜），随着紧急集合哨声，大家按照紧急集合要求携带背包和枪支弹药，全连列队集合。连长宣布行军序列要求以后，各个炮班开始进行全部装备装车工作。一个炮班（6人），需要将一个基数的弹药（几十发真炮弹）；全套的炮兵阵地构筑用的土木工具；火炮和汽车的伪装网；直接瞄准镜和间接瞄准镜等装备（这些装备和物资的总重量差不多在2000多公斤），在最短的时间装到火炮牵引车上面。在司机将牵引车开到炮场以后，再将火炮挂在牵引车后面，做好火炮车辆行军的准备工作。这样的训练差不多要持续40分钟，每次完成行军准备以后，大家都是大汗淋漓。

【坚持“天天练”】

连队每天上午坚持“天天练”训练。全班的协同训练是：开架（使火炮由行军状态处于战斗状态）和收架（将火炮由战斗状态收成行军状态），装填炮弹（和真炮弹一样重量的训练弹）等。然后是各种不同炮手的训练，瞄准手是直接瞄准和间接瞄准的训练；一炮手是炮闩的拆卸训练；其他炮手是举炮弹锻炼臂力等训练工作。

每周六上午进行武器保养擦拭工作，这也是炮兵分队特有的工作。首先是每个干部战士的轻武器擦拭，当时每个干部是五四式手枪；班长和司机是56式冲锋枪；副班长和战士是56式半自动步枪（1970年12月换装成自动步枪）。

司机班进行车辆保养维护；指挥排的进行无线电步话机和电话机以及光学仪器的保养工作；炮班进行火炮擦拭工作。

火炮擦拭工作重点是: 炮膛的擦拭和炮闩的擦拭工作；瞄准手对直接瞄准镜和间接瞄准镜进行擦拭和保养工作。每周一次的武器保养工作，保证火炮处于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发扬“苦练加巧练”精神确保训练质量】

炮兵的训练是非常辛苦的，无论是装备装车训练，还是每天的“天天练”，都非常消耗体力并且非常枯燥。为了保证训练质量，连队的干部（正副连长、正副指导员、炮排排长）都深入到班参加训练工作。当时连队提出了“苦练加巧练”的口号，提出“必须先苦练，吃尽训练的苦头，才能总结出经验，才能找出训练的技巧，才能保证训练的质量”。正是这种认真训练的精神，确保了连队在历次实弹射击考核中取得了优秀成绩。

1971年夏天在河南辉县百泉公园山上。

1971年夏天，我和连里指挥排侦察班高东征，在辉县百泉公园合影。

1971年，我和连里指挥排侦察班高东征以及团部侦察连一个战友，在辉县百泉公园合影。

1970年3月至1971年9月期间，我参加过五次实弹射击：

2次对固定目标的直接瞄准实弹射击；

1次对固定目标的间接瞄准实弹射击；

1次对移动目标的直接瞄准实弹射击；

1次夜间无照明对移动目标的直接瞄准 实弹射击。

五次实弹射击，我都取得了“首发命中”的优秀成绩。

现在回忆起50年前在160师的战斗历程，我最深的感触是：这是一支充满英雄气质、充满杀气、永不服输的战斗集体。这支英雄部队的好传统好作风，是造就优秀军人素质和战斗力的关键。我始终以“我曾经是四野铁军的一员，我曾经是这支英雄部队的一名战士”而自豪和骄傲。

2000年，我利用出差河南郑州机会，专门重返河南辉县，在辉县百泉公园和160师炮兵团团部大门口的留念。

2017年秋天，我再次重返河南辉县在百泉公园和原160师炮兵团团部门口的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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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部队通信设备试验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