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br></b></h1><h1><b><br></b></h1><h1><b> 文学,叫我如何说爱你</b></h1><h5><b> ——点亮初心,重沐初阳(中)</b></h5><h3><b><br></b></h3><h5><b> 文/曾经沧海 </b></h5><h5><b> </b></h5><h3> 冬日 ,一抹温暖的初阳从窗外泻进书房……</h3><h3> 我斜坐在电脑椅上,端起茶杯。吹开飘在上面碧绿的茶叶,轻轻抿一口散发着淡香的清茶,微微闭上眼睛。或构思一篇文章的开头?还是惦记着昨日那首诗的结尾?</h3><h3> 我俯身伸手象弹钢琴那样敲击着键盘或触碰手机,让一个个心爱文字蹦出电脑或手机荧屏。心情好时,会换杯咖啡,在浓浓的醇香中继续自己的遐思……</h3><h3> 这是一幅多么美妙又赏心悦目的场景啊 !</h3><h3><br></h3><h3><b> 高考前的纠结</b></h3><h3> 然而,50多年前的1964年高考前夕,没有也不可能出现此等浪漫、美妙的事;岂止无美妙可言,简直糟糕透顶。我将自己置身于无可名状的纠结之中。因为在人生第一个十字路口前,自己将要做出抉择,一个艰难的抉择。</h3><h3> 文学对于众多钟爱她的“文青”来说,无疑是极富诱惑力的。但能进入那“象牙塔”的人毕竟是少之又少,能成为文学达人的更是凤毛麟角。</h3><h3> 我不是说文学不能成为职业或通俗点说“当饭吃”。但对大多数文学爱好者来说,最好别把它当饭吃!它只能是,也最多不过是你饭碗旁的一杯清茶或咖啡。那年代,“咖啡”形同奢侈品,所以得换上“白开水”三字。</h3><h3> 而且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想法困扰着我:这种看似崇高的职业,不但难以获取,即使得到了还颇为危险。我不会去冒险。</h3><h3> 此看法是什么时候在我脑中定格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但在当年的高考之前,我自作主张并付诸于行动:毅然决然地填写了工科。</h3> <h3><b> </b></h3><h3><b> 舞文弄墨危险吗</b></h3><h3> 从1958年进入初中开始,随着年龄的增加,一个个疑问开始出现在我的小脑袋瓜里。其中之一,就是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崇拜的一些作家诗人一个个成了被人唾弃的右派?</h3><h3> 像“神童作家”刘绍棠,他还在念书时,自己写的小说《青枝绿叶》就出现在当时的语文课本上,1958年被错划为右派。</h3><h3> 在中国诗坛笔走龙蛇的流沙河,1957年反右中,因一篇《草木篇》被点名,以“假百花齐放之名,行死鼠乱抛之实”的莫须有罪名,在全国上下臭批达20年。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的《草木篇》以白居易的诗开篇:“寄言立志者,勿学柔弱苗”,托物言志写得多深邃而睿智啊,怎么也想不明白,居然是“大毒草”。</h3><h3> 就连写出:“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的著名诗人艾青,1957年也划为右派。更不用提什么胡风集团骨干分子中一大批才华横溢的青年作家、诗人,如路翎,绿原,何满子等。</h3><h3> 那个时候,我跟很多同龄人一样,属于叛逆期。越不让看的东西,越是想方设法找来看。看过右派写的东西,除了赞叹他们的过人文采外,我怎么也看不出哪儿“反动”啊?就像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我实在找不出它的“反党”之处,当时只认为自己水平太低。</h3><h3> 在我不算幼小但还懵懂的的心灵里,其实已渐渐地植入了一种思维:舞文弄墨不但保不住饭碗,而且很危险。当时倒还没领悟到他们是“因言获罪”,只是困惑迷惘:为什么文人一有成就,就容易对党有二心?就反党,反社会主义?</h3><h3> 所以,在填报志愿时,父母,当然不会像现在的父母那样给我包办,甚至不闻不问。也不用怪他们,因为他们确实也不谙此道;老师也是尽量缄口不言。在无人给我指点迷津的时候,在只有自己给自己拿主意的紧要关头,原先的耳濡目染就会潜移默化钻出来告诉我:就算理想最好,也不能当饭吃,现实些吧!</h3> <h3><b> </b></h3><h3><b> 文学的无用与有用</b></h3><h3> 我不知道51年后,莫言在领取诺贝尔文学奖时所说的:“文学和科学相比较,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我想文学的最大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竟然在50多年前的1964年,我就领悟并身体力行了!</h3><h3> 只可惜我领悟的是前两句。至于后两句,我当时,现在,可能今后,或许永远不理解那个深不可测的“文学的最大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h3><h3> 相当于750万元人民币的奖金莫非一钱不值,无用吗?鲜花,掌声,名誉和地位没用吗?自诩最爱讲话,而起的名却是“莫言”的他,是不是又在玩正话反说的诙谐?或幽它一默?或许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吧!</h3><h3> 命运有时往往在你不经意间捉弄人。很多梦想只能搁在一边,因为毕竟天天面对的是现实,它远远比飘在半空的美丽梦想残酷得多。</h3><h3> 当时,我虽然并不是很成熟,但多少还明白: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而我是鱼也不要,熊掌也不要,要一个立身安命的饭碗就行。姑且不谈当时的高考是穿“皮鞋”还是穿“草鞋”的生死攸关的大事,能否考上还在云端飘着呢?</h3> <h3><b> </b></h3><h3><b> 文青沦为代人写书信</b></h3><h3> 我的一个高中同学,与我这个太讲现实的正好相反,是一个理想化的人。他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常在一些报刊的副刊或杂志上发表散文小说,可谓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大家对他都侧目而视,觉得他前途无量。有一次,他写的一篇散文“秧田曲”,以清新的文字,不落窠臼的叙述,赫然刊登在新华日报副刊头条。同学们争相阅读的情景,好像还在昨天。</h3><h3> 然高考落榜,他没有就地随“大部队”下乡,而是只身奔赴新疆。想象中的蓝天下洁白的羊群,在读着碧绿草原。马头琴声从天山上飘来,穿着镶着金边的艳丽民族服装,一岁一根辫子的多情的维吾尔姑娘翩翩起舞……</h3><h3> 或许他以为是次浪漫采风,一次体验生活,抑或一次难忘的旅行。但是长篇小说没有写成,老天恩赐给他的却是一身病痛和囊中羞涩。新疆的武斗可是动真格不是闹着玩的,他只能只身“逃”回常州。处于贫病交迫又没有工作的他,在同学的关照下去了一街办厂当会计;后在南大街租一小店铺,代人写信,画肖像画,刻图章等。呜呼,文学梦竟沦落到代人写信的地步!</h3><h3> 多才多艺,然生不逢时;空有壮志,却报效无门。他何尝不知:荒芜的文学园地上几乎寸草不生!</h3><h3> 祸不单行,因一次车祸而命丧黄泉。一代文学青年,天嫉英才,陨星坠落。文学梦破裂了,初心的灯火也熄灭了。真让人唏嘘不已!</h3><h3> 在校时,共同的爱好,让我们成为朋友。现在他太早地离开我们,只留下他在高中毕业时写给我的临别赠言(见图),而今应该叫诀别遗言了!</h3><h3> 每当我泪眼湿润地看到他飘洒的文字,一位风度翩翩,文质彬彬,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谦逊微笑的他,仿佛就站在我面前。对我喜形于色地说:“老同学,我的新作又发表在新华日报副刊,你在网上可曾看到?我在龙博上的连载快完了,又正在酝酿一篇……”只可惜,他不会,或许永远不可能再成为我的博友了!</h3><h3> 老同学,愿你在另一世界里也点亮初心,让你心爱的文学永远陪伴着你,你就不会寂寞了,好吗?</h3> <h3><b> </b></h3><h3><b> 通不过的代检查</b></h3><h3> 只要想起他来就令人心酸。那时,其实我也不比他好多少。WG正“波澜壮阔”进行时,我奉父命“逃离”武斗“战犹酣”的武汉,在常州小城偏安。听父亲说,因在常州搞过城建,领导让他领命去筹建当时武进最大的企业——武进化肥厂。奋战几年下来,已初具规模。我这学工的儿子想去见识一下化肥生产的流程。于是我只身步行十多里路,去了新闸。父亲见我的突然到来,有些惊愕。随即说没有什么好看的,吩咐我等会在街上买两碗面吃,赶快回家。说着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才抠出皱皱巴巴的两角钱递给我,催我快走。</h3><h3> 还没等我走到厂门口,回头一看:父亲正去一指定地点,拿起写着打叉的“伪乡长”,“假党员”,“走资派”的大牌子,自己挂在脖子上,领头与其他“走资派”一起神情沮丧地低着头站在食堂门口“示众”。我只才猜到:可敬的父亲,为了在一个大学生的儿子面前,保留他仅有的那一点可怜的尊严,才“赶”我走的!我含着眼泪,面条也没有吃,饿着肚子,头也不回,一口气走回了家!</h3><h3> 晚上见父亲在写检查。我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帮你写。凭我高中多次得作文比赛第一名的“文采”,我想写篇“精彩”的检查,也许能让父亲早日在造反派面前过关。检查交上去了,父亲告诉我,他们是不会轻易让他过关的。</h3><h3> 自以为略会舞文弄墨,自告奋勇去代父写检查,这一点与我的那位同窗代人写书信糊口,不是同样可怜又可笑吗?文学这劳什子沦落到如此地步,我对着苍茫大地大声问道:文学,你到底还有什么值得可爱之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