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老家——大龙坪记忆

余渊歧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有人说是初见伊人，有人说是终身挚爱，但更多人的心里，那个避风港湾，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老家。

我的老家在宜黄县黄陂镇的大龙坪村（现归蛟湖村大龙坪组），村子不大，人口仅数百，但却风景优美，自成意趣，是个世外桃源的好去处。

村里分上下二组，95%为余姓，兼有几户何姓、张姓等几户村民。

大龙坪又称龙溪，与乐安县谷岗乡珠坑村同宗同源，相距十余里，历来都共修族谱，各取一字，号为：珠溪余氏。

据《珠溪余氏族谱》记载，名贤辈出。仅宋、元、明三代有进士12人（其中宋代5人，元代5人，明代2人），举人5人。授予知府以下官职者有16人（其中知府3人，知州1人，同知2人，州判、经历、总兵、知县各1人）。北宋庆历年间，珠溪余氏先祖余靖，字安道，同欧阳修同朝为官，同一官暑衙门，皆为知谏院事右正言之职。应余靖之请，欧阳修为珠溪余氏族谱撰写了第一修谱序言。此后，曾巩、白玉蟾、吴澄、何乔新、杨贡、吴道南、董极等，又分别为珠溪余氏族谱撰写了第二修至第七修族谱序言。

珠溪余氏历史上为名门大族，结交社会名流，在当时有相当的声望，所以能邀请到欧阳修、曾巩等大家为其族谱作序。珠溪余氏族谱从第一修到第七修，均为当时社会上最有声望的大家所作，这不仅在江南地区少见甚至在全国范围内也绝无仅有，是十分珍贵难得的历史史料。

村子自古以来重教重文，划拨田产供养族人读书。三位先祖分做三房，都建有私塾，号为：南公书院（紹南公房）、恒公书房（紹恒公房）、北公书室（紹北公房）这在一个小山村是从未见过的。

去年冬天房内重修南公书院，族内长辈吩咐我撰写栋梁诗联，不甚惭愧。

每次回老家，我又变成山里的孩子，欢快的转遍整个村子，感受每一个细胞的欢呼雀跃，到处拍照。

村子里开门见山，推窗郁郁葱葱，溪水叮咚，伴人入眠。

到处是野生的空气，长田伸向远山。

林如鸟羽，青草碧绿。

没有乐园的少年，只有驻守菜园。

常年在外的人们，逃避着村子的一切，却又想念村子的所有。

每一处景致，每一个细节，都会出现在梦里，醒来才发现泪湿满襟。

对老家的记忆，各人都不相同，父亲说我忘不了你奶奶满村喊我吃饭的场景。母亲说：我老是想起去放牛的时光。小舅舅说：我天天做梦去烟家斜钓蛤蟆。

家里的老宅还有修缮，只要有祖屋在，老家便还是老家，自己便不是过客。

厨房再没有炊烟，想不起奶奶呼唤我吃饭的场景，那时候特别小，只知道到处疯，连祖母的模样都记不得了。

我自小一起和爷爷睡。小孩子和老人睡特别会多想，我总觉得他随时会离开我。只有听到呼噜声才敢安心睡去。

我记得我有一次问过爷爷，说以后你会离开我吗？爷爷说：会啊，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傻孩子，我只是去了老家，你回来就能看到我了。”

终于这一天来临了，一层浅浅的黄土，将我和最亲爱的长辈分离。仿佛看见他在笑：你从小树苗长成大树，我默默的化作泥土，为你祝福。

时光在变，一切都没有变，村庄还能回来，旧时光却回不去了。异乡异客，回老家，不是你多看一眼就多一眼。而是看老家一眼，就少一眼。

人间至味是清欢，简单的家常菜，一碗酸辣椒，一盘手磨豆腐，三叔公采的野香菇，三婆婆种的白菜，都让我舍不得放下碗筷。

临别时，叔公把能装的好东西都往车上塞，磨的豆腐烘成干，自家种的萝卜白菜，采的野香菇，捡的甜板栗，藏的酸辣椒，小叔公种的芋头，一件件一样样，都带着亲人最好的心意。

年少无知，岁月无情，那些年你极力想逃离的家乡，终究，变成了奢侈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