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之魅

燕姐Li

　从旅行的角度，大致可以把人分为喜欢出去和喜欢宅家两大类。不管旅途多么艰难辛苦总是要“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这些人，其人生观乃至世界观总是显得有些特立独行。此次选择冬季远程去极地冰岛追踪极光和冰川，大抵就是这种旅行态度。

　冰岛是北大西洋中的一个岛国，靠近北极圈,全国人口总数居然只有三十二万。它拥有世界上最纯净的空气与水，有极致的冰雪美景，有被探寻者诗意地称为“极至梦幻,在世界的尽头孤独地闪耀”的极光，是一座融壮观的火山、冰原、瀑布、温泉与湖泊为一体的国家。出行前，领队说冰岛风大很冷一再叮嘱多带防寒服，大家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零下几度能冷到哪里去。想不到冰岛的风在我们一飞入冰岛领域时就给来了个下马威，飞机刚开始下降便剧烈摇晃，引得邻座越南姑娘一连串“O,MyGod”的惊呼，姑娘惊吓之余还不忘告诉我这是冰岛大风之故。后来我们的司机兼导游冰岛小伙子Mark告诉我，这主要是冰岛的特殊地理位置造成的，一是冰岛风速快，风速平均可达五六十麦，很多时候比城市车速还快；二是风从北极而来，带着冰霜的刺骨寒意，体感极其寒冷。可谓寒风如刀，刀刀割肉。因此在后面的旅程中，每天领队告知第二天的气温和穿衣提醒成了必不可少的重中之重。

但正是这样有点恶劣的冬季气象，才成就了我们多次与北极光的美妙相遇。

　北极光是什么？许多世纪以来，这一直是人们猜测和探索的天象之谜。现代物理学认为，极光出现于星球的高磁纬地区上空，是一种绚丽多彩的发光现象。其发生是由于太阳带电粒子流（太阳风）进入地球磁场，在地球南北两极附近地区的高空相撞，从而出现灿烂美丽的光辉。在南极被称为南极光，在北极被称为北极光。是在十分严苛的气象条件下才能看到的天象奇观。

出行前，我曾咨询过不少到过高纬度地区的朋友和旅行达人，希望此行能够达成观极光的心愿，大家皆回复“看运气”。想不到在雷克雅未克的当晚，酒店Waiter就告诉我们晚九点至十一点看见极光的指数相当高。我们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层层叠叠穿戴上所有衣物，冒着刺骨寒风扛着相机脚架，准点守候在街区的空旷地带。尽管环境不够理想，周围有城市避不开的灯光，但丝毫不影响我们急切的心情。当第一缕淡淡的极光出现在天际时，大家激动得尖叫起来。我几乎无法用语言贴切地形容这在严寒的极地空气中嬉戏无常、变幻莫测的炫目之光，有时时间极短，像节日的焰火在空中闪现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短得我们还来不及用镜头捕捉它；有时又像一条彩带、像一张五光十色的巨大银幕，不断变幻不断翻滚，让人震撼惊叹。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寒风中抢拍、抓拍。为了这一拍，准备了很久，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仿佛进入魔幻世界，我们的情绪为这世间难得的壮观宏伟景象燃烧起来。

　大家在冰岛的第一天就幸运地观赏到北极光，似乎了却了最大心愿，纷纷感叹心满意足。不料想，第二天、第三天在南部的维克、赫本又连续与更大规模、更大强度的北极光相遇。这两次北极光的显现时间特别早，在我们刚享用完晚餐返程途中，暮色尚未笼罩，它就出人意料地突然挂在天际，并在我们的欢呼声中拉开了表演的大幕。这两地地理位置偏南，风力减弱晴空万里，小镇房屋低矮地广人稀，远离城市光源，视野极为广阔。而我们入住的努帕尔荒野酒店正位于1号公路旁，每间房都配有落地玻璃门，推门即可看见野外景色。老天赏给了我们观赏极光的绝佳条件。在这里我们几乎看到了极光的所有形态,有圆弧状的极光弧如飘带的极光带，有云朵般的极光片，还看到了面纱一样均匀的极光幔和射线状的极光芒。形状不一，绮丽无比。极光形体的亮度变化很大，刚刚能看得见的如银河轻纱般的亮度，一会就可以亮到撒满月光的强度，有时地面上物体的轮廓都能被照见，有时甚至会照出物体的影子来。它的运动变化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大片大片梦幻的色彩在幽暗的天空跳舞、翻滚、追逐，看得我们目瞪口呆激动尖叫。

最让人惊诧的是极光的色彩。理论上说，极光的本色不外乎是红黄蓝白青绿紫，可被大自然之手这么一搭配调和，据专家考证，能分辨清楚的极光色调已达一百六十余种。不过，上述描写只属于照相机、手机等光学仪器里的照片色彩。其实我们在冰岛现场看到的极光色彩，与光学仪器里色彩有很大的不同。我们肉眼看到的色彩是轻纱般的乳白和淡粉，但一经光学仪器，便是五彩缤纷浓艳欲滴。这个对比实在太神奇了，以至于我在拍摄时经常将眼睛在照相机取景框和自然天空之间游移，出戏入戏般地感受这个奇妙的世界。这种感受用文字描述几乎是挂一漏万，所幸有次在冰岛酒店餐厅里突然看到墙上几副冰岛摄影家的极光作品，正是特殊处理还原成人类肉眼里的北极光色彩，现在得以用图片来直观分享。

这个世界太奇妙，人类的认知还十分有限。

　如果极光排在冰岛自然风光第一，冰川就该排第二了。冰岛位于极寒地带，其国土的八分之一被冰川所覆盖，冰川面积仅次于南极冰川和格陵兰冰川。这些冰川并不是常人想像的那样是固定的冰的形态，而是与瀑布、湖流、火山完美并存一体。所以当领队告知此行将去欣赏七个瀑布时，大家都面面相觑呈傻眼之态，而后才明白七个瀑布就是连汤带水各具情态的七个冰川。 最让我们觉得震撼的当属瓦特纳冰川及杰古沙龙冰河湖。远远望去，层峦叠嶂的黑色火山石间，巨大的耀眼的白色，如仙宫的骏马群铺天盖地从天而降，似乎奔腾到半空中突然凝固，就永远以唯美凌驾之势留在了人间。大自然用它独特的鬼斧神工，精心地雕琢这些凹凸不平的地貌，给人以无限美的享受。

瓦特纳冰川不仅给人以视觉享受，还可以在冰山湖上进行各项活动。可以乘快艇深入冰川的腹地，观看洁白的冰山将阳光映衬得格外闪亮；可以畅游于淡蓝的海水中，大块的浮冰漂过时让人惊讶不已。看眼前辽阔的冰原，听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给人以无限的刺激和乐趣。我们几个摄影发烧友还互相鼓励互相牵拉，攀越过凹凸礁石站上了最佳摄影机位，将这如梦如幻的美景收入镜头留待慢慢回忆。

更奇特的是，瓦特纳冰川地区还分布着熔岩、火山口和热湖，展现的是冰火相容的两重世界。所以瓦特纳冰川也在慢慢消融，缓缓流入较温暖的山谷中，这又成就了另外的冰川景观--天然泻湖。 冰水消融流入瓦特纳冰川东南部边缘入海口，形成天然泻湖，这就是著名的杰古沙龙冰河湖”。湖水湛蓝、清澈，粉蓝色、形状各异的巨大浮冰飘浮于湖面，远处高耸壮阔的冰川与前方湖面的平静无波形成强烈的对比，安静时可近距离听到浮冰挤压的声音。Mark告诉我们，这些形态的浮冰已经历了千年以上时间的历练。 

冰川看似宏伟、壮观且辽阔，但实际上它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融。冰岛今年八月为国内第一座因气候变迁而消逝的奥克冰川立碑纪念。科学家们担心，如果人类再不采取行动，地球暖化将导致岛上四百多条冰川在一百年后全部消失。

　出海观鲸邂逅深海庞然大物，也是我们此行备受期待的安排。我们计划乘坐改装后的大型鱼船前往冰岛北部海湾深处，探寻鲸鱼的踪迹。因为曾经有希腊爱琴海晕船呕吐经历，在得知是乘坐渔船后十分纠结是否前往。但最终抵不过好奇探寻之心，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上了渔船。不知是因为风平浪静还是提前做了防晕船的措施，大家一路竟然安然无恙无一人晕船。

船行近两小时抵达观鲸海域，停船、抛锚、禁声，大海一片静悄悄，只有海浪温柔拍打渔船。帅气的船长突然指着前方喊道：“2点钟方向”！于是我们立即激动地向那边张望；突然船长又喊，“10点钟方向”！大家又激动地跑向另一个方向张望。几次三番下来，也就远远看到鲸鱼惊慌失措跳跃了一次的身影，以及两次它匆忙逃窜的背鳍。随后便再也不见鲸鱼的踪影。船长不甘心地转舵又巡视了一圈，只好带着大家兴意阑珊地返程。追踪鲸鱼的过程中，我强烈地感受到了鲸鱼对人类的恐惧和逃亡的快速。

鲸鱼是海洋里最大的哺乳动物，智商非常高。几百年前人类世界科技大爆炸，鲸鱼便遭了秧。因为鲸体积巨大，身体各个部位都很有“价值”，人类开始大肆捕捉鲸鱼。不过好在后来人们逐渐醒悟，明白了如果人类继续这么做下去，就很有可能导致鲸鱼灭绝，于是开始痛改前非，全球几乎所有国家都统一起来抵制捕鲸。只有少数的几个国家除外，这就是日本、挪威、冰岛、西伯利亚、阿拉斯加和北加拿大的一些土著部落。我们的司机导游Mark解释说，捕鲸吃鲸是他们冰岛自古就有的传统,但现在冰岛政府也是不允许捕鲸的，只允许每年捕鲸二十头用于科研。而这二十头鲸鱼肉自然就流落到餐桌上。难怪我们在旅途的餐厅里见到过这道菜。

说到冰岛美食，也是值得书写一笔。四面环海、广阔的草地，注定了鱼类、羊肉、奶制品都是冰岛人餐桌上的常客；而且，寒冷的气候并没有阻止冰岛人发挥他们的农业想象力，最大化利用丰富的地热资源，沿途我们都能看到冰岛人建立起的一个个温室，种植西红柿、黄瓜，甚至咖啡豆和香蕉，在北极圈的纬度收获赤道果实。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冰岛美食的烹饪方式使得食物非常美味可口，连自认长了一个中国胃的我也能在冰岛的餐厅里食指大动馋虫乱飞，以至于带着调节胃口的榨菜老干妈失去了市场，只好旅程结束时送给了号称也是中国胃的冰岛小伙Mark。

行程的最后一天，重新回到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城市市容市貌清静简洁，人口十二万，地广人稀十分安静，这让我们这批从三千万人口城市里走出来的人很是感慨。到BlueLagoon总店购买冰岛特色面膜，大家的扫货气势把我们自己都吓到了。中国人的购买力，尤其是海外购买力确实太大了。告别冰岛，机场到处都是中文标识，自助值机语言选项也有中文，可见中国游客已经重要到连冰岛这样的极地岛国都高度重视的程度。  

　　再见，美丽的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