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长征第一山

大何

文：宋元浩

老战友宋元浩，人在江西瑞金。

舞文弄墨大半生，

耕耘家园，讴歌红军。

此篇《长征第一山》，作于1996年。

曾刊《人民日报》，又结书出版。

嘱我做个美篇，为了更好纪念。

每当来到江西瑞金云石山，我总觉得那“嘀嘀嗒嗒”的军号声从山头上传来，战马嘶鸣，脚步嚓嚓，伴着迷茫的夜幕降临，飞出沟谷，震荡四野，播向长空；我仿佛看到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身穿缀满补丁的衣服，头戴斗笠，脚穿草鞋，肩挎米袋长枪，在乡亲们默然无声的涌动中缓缓西行。那一颗颗灿亮的红五星，从路头闪向路尾；那一串串送别的泪，洒落在村头的小路上……

噢，这牵情动魄的一幕，发生于1934年金秋的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所在地——江西瑞金县高围区（现更名为云石山镇）。这里，石山环抱，峰奇地薄，山上草木难长，花鸟难寻，唯有那座小小的石山峰峦，犹如玉皇大帝赐予的珍珠瑰宝似的，标榜着这方贫瘠而厚重的红土地。它高不过百米，占地不足20亩。它的东、西、北三面临田，南面傍山沿路，一溜村舍向东南方延伸。山岭上，有土有草有花有树，山石奇特，洞府幽深，蝉鸣蝶舞，鸟雀啁啾；那掩映在蓊郁丛簇中的“云山古寺”，仿佛在向世人解读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艰难困苦的岁月。瞧，来自国内外、海内外的游客络绎不绝，他们无不陶醉、沉浸在金戈铁马、战尘烟硝的腥风血雨之中……

1933年7月，蒋介石悍然发动第五次反革命“围剿”。在博古、李德“堡垒对堡垒”、“阵地对阵地”的瞎指挥下，广昌战役连连受挫，牺牲惨重。次年6月，蒋介石又丧心病狂地调集百万精兵强将，出动几十架飞机，不停地对中共苏区局、中央政府和中革军委驻地的瑞金县沙洲坝、叶坪等地狂轰滥炸，妄图一举歼灭中国共产党和铁的红军。由此，三总部被迫向西迁移，驻扎进这处逶迤绵延百态千姿的石山丛中。毛泽东住进了“云山古寺”。

与毛泽东一起居住的，还有时任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他又名洛甫）。毛泽东住厢房，张闻天住侧屋，他们隔墙而居，你时而过来谈谈，他时而过去坐坐，两人进而肩并肩地走出寺外，到绿树草丛中漫步畅谈。张闻天谈他与博古、李德之间的争论；毛泽东则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科学地分析“左”倾军事路线的错误与危害，明确地阐述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后红军必须走出去的观点与主张……大樟树下的两个青石圆凳，或许仍然散发出两位“巨头”久坐后的温热；或许清晰地记得毛泽东外出调查、视察归来，他总爱坐下来静心地读书、看报、批阅文件；或许毛泽东与张闻天那兴致浓郁的高谈阔论，至今依然回响在红花绿叶之间。是的，他们那种纯洁、高尚的革命情谊汇聚在一起，两颗气吞山河的心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着这里的溪畔竹径，山间小路……

1934年10月10日，傍晚，秋风沁冷，倦鸟归林。一阵嘹亮且凄楚的号声响过，三总部纷纷撤出云石山、梅岗，撤出“中华首府”—— 瑞金。伟大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从这里出发了。此行何往？博古、李德的心中没数，毛泽东、洛甫的心中也没数，红军将士的心中更没数。是呀，该去哪里开辟新区？毛泽东和洛甫走下古寺石阶，步入人流。警卫战士吴吉清挑着满担的军事思想和民族精神：毛主席的政治、军事著作《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以及古典名著《红楼梦》《水浒传》，还有旧报纸、杂志、战报、文件等，他和扛着两顶空轿子的轿夫一起，蹒跚在两位“巨头”的身后。

在暮色苍茫之中，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的红军将士沿着箭头西指的路标前行。乡亲们簇拥、攒动，他们纷纷涌向村头、路口：老爷爷手提锡制的老式酒壶筛酒、倒茶，向西行的将士饯别；老奶奶不停地往战士的衣兜里塞进几个茶蛋、咸蛋；妇女们将亲手缝制、编织的草鞋、布鞋，别在战士们的背包上；孩童们挥起稚嫩的小手，朝着远去的亲人频频地摇动、摇动……

毛泽东走了，张闻天走了，中国工农红军走了，“红色首都”乔迁了！他们在阵阵如泣如诉的客家山歌声中，走下云石山，渡过于都河。瞧，在夜幕笼罩下的山路上，那跃动的火龙滚滚西去。一代天骄向旧世界发起了新的冲刺，他们把革命的种子播撒在五湖四海、长城内外！于是，“云石山上升起了金色的太阳！”云石山呵，她是中国革命历经万水千山的第一山！

高天厚土，大雁翱翔。在竹木苍劲的云石山上，修复后的毛泽东同志旧居蔚然壮观；正厅两边的墙上，毛泽东诗词《七律·长征》和长征意义的论述，耀眼夺目，闪闪灼亮，启迪着后代，昭示着未来！ 

（附注：长征第一山——1934年7月，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战争正处于危急时刻，沙洲坝成了敌机重点轰炸之地。临时中央政府和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等领导机关，从沙洲坝迁至云石山周围。云石山似海上蓬莱、云中仙苑，山高不足百米，却怪石嶙峋、曲径通幽。位于山顶的古寺三合院式，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毛泽东、中央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居住在寺内。同年10月10日傍晚，中央红军实行战略大转移，即长征，从这里迈开第一步，故云石山被称为“长征第一山”。

文章作者

宋元浩 简介

江西瑞金人，昵称“烂笔头”。逾百篇（章）诗、文获国家级一二三等奖或金银铜奖、特别奖、创新奖、特等奖，《祝福红土地》（新诗）获“百年学术成就奖”特等奖和“世界重大学术成果奖”特等奖：散文《红军山夜话》《奶奶心中的红太阳》《泪洒天堂下》《撒向云天都是冤》《天高路远》《妈，您还活着》等，入编《中国当代散文家力作选》多卷和《百年散文名家》多卷，授予“百年散文贡献奖”殊荣。出版文学专著《苏维埃迁都前夜》《惊梦红土》《红尘雾雨》《那时候》《鸽哨声声》及与人合集《爱神天降》《谁与我同醉》等，享有“全国百佳优秀新闻文化工作者”、“中国当代散文家”、“中国国学专家”等称号，业绩入编80多种大型辞书、文献，被聘为《世界名人录》名誉主编。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