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天的守护

阿May

人生当中有过无数个132天，它就那么从你身旁悄然无息地溜走了，而你却一点也不会在意。 2019年11月17日，这是我守护妈妈的第132天。日子仍在，而我的妈妈却离我而去了…… 　　送走了妈妈，我和小妹回到家，我习惯性抬头朝妈妈的房间望去，却不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多想再对她说一句：妈，我回来了…… 没有了妈妈，屋子显得格外地冷清。可我还觉得妈妈就在那里，感觉得到她的气息。我和小妹走进了妈妈的房间，摸着妈妈躺过的床，小妹说：“姐，我们躺躺吧，我好怀念妈妈的味道。” 我的眼流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空气中飘浮着妈妈留下的味道，仿佛妈妈就不曾离去…… 　　老妈和我们约好的，中秋节前我们姐妹要陪她去威尼斯看看离家求学的她一手带大的外孙。当时的她是多么高兴，天天期盼着我们出行的那一天…… <h3>　　7月8日，因为签证需要老妈的退休证，她兴冲冲地拿着它到我的办公室，我抬头却见她发黄的脸和眼晴，我吓了一跳！一如往常，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怎么没察觉呢？今天都有好几个人问我呢。”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去了医院……</h3><h3> </h3><h3> </h3> <h3>　　医生果断地留她入院了。因为妈妈一直有胆结石，初步判断应该是胆结石堵了胆管，马上为她安排了切胆囊的手术。</h3><h3> 手术前，各种检查开始，从验血丶心肺功能到B超，再到CT，我们都认为这个小小的手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h3><h3> 取了CT报告，我还没来得及细看，医生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又开出了增强CT让我去排队好带妈妈去检查，说是怀疑是胆囊有肿瘤，需要做进一步检查。</h3> <h3>　　就这么一个增强型的CT，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让我们的天空失去了往日的颜色……</h3><h3> </h3> 　　取到报告的我，走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从他的眼神我感觉到了一丝丝地不安。当他说很遗憾老妈十有九八是胆囊癌，且生存期最长不超过六个月时，我感觉头顶的天倾刻塌了下来…… 　　我压根儿就不相信，小妹也坚持说本地医院会不会弄错了。于是，我俩对老妈的病情守口如瓶，只告诉她为了她的手术，朋友们建议请华西的专家更好。 在我俩坚持要请华西专家的请求下，主治医生介绍了他的老师，华西的一级专家王教授让他看看有什么办法。 去了华西，教授看了我们带去的报告，立马让老妈先做"减黄"的治疗，行PTCD手术（胆汁引流），解决她胆汁堵塞的问题，同时再做一次加强型CT确诊。 对此，我和小妹默默地祈祷，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预约检查，排队手术，在别人要等一周才能办到的，我们的运气出奇的好。 在预约了第二天的术前B超检查后，去排队日间手术时，碰巧有别人之前预约了却来不了的空档让我们遇到了。 　　引流手术后，我和小妹在老妈的日间手术病房里守了一夜，第二天出院，满怀希望地带着老妈回了家，从此每晚轮流守护着老妈。 　　胆汁引流后的一周，老妈的脸和眼睛不再黄了，我和小妹又带着她挂了王教授的号再次进行诊断。 王教授拿着华西做的增强型CT片告诉我，老妈的确患了胆囊癌而且还有了转移，做手术的成功率只有10%！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手术…… 　　10%！10%！多么让人抓狂的数字！ 　　已经74岁的老妈，已有近二十年糖尿病病史，我不能让她去冒这个只有10%的把握的东西。 和小妹妹商量了，又给姑妈去了电话，我们真的心疼啊，西医放弃了，老妈只有走中医这条保守治疗的路了！ 　　于是，我和小妹告诉老妈，她的各项指标没有达到手术要求，需要调理好才能手术。 我们便从华西又到了中医大，小姑子介绍了学院的教授，一级肿瘤专家为老妈诊治开出了第一个疗程十六付的中药。 　　从此，每过半个月，我和小妹便带着老妈，一大早出发，第一站华西医院换引流袋，第二站成都中医大看中医再拿半个月的中药…… 日子在我和小妹每天三个小时为老妈熬药和祈祷中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老妈是坚强的。尽管我和小妹每天都继续着善意的谎言，鼓励着她每天饭前饭后喝着那一大杯难吃的中药，但老妈的疼痛却与日俱增了。 我们看着她咬着牙忍痛起床，走几步便疼痛又止。 有一天，老妈问我说，我这个胆结石怎么这么麻烦，吃了这么多中药了，怎么感觉却越来越严重了，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你们瞒着我吧？ 　　我和小妹期望中药能带来奇迹，更为了打消老妈的疑惑，心想，能否找一个更牛的专家，或许真有奇迹发生呢！ 于是，我便在华西专家中一个一个搜索，终于找到了他，华西胆道外科教授留美归国的李博士！ 　　终于挂到他的号了，我和小妹陪着老妈又来到了华西，李博士看了之前的CT报告，了解了一下老妈的病情，给了我们一个肯定的答复：可以手术！立马开了入院预约单让我们去办手续！ 从他的诊室出来，我分明看见老妈眼里闪着的光芒…… 　　在家等候床位的日子里，老妈继续喝着苦苦的中药，晚上忍着莫明的痛却依然坚强，因为她知道确定要去做手术了！她的病是可以治的！ 　　9月9日，带着满怀的希望，我们陪着老妈住进了华西住院大楼，按贯例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办公室通知我去术前谈话沟通了。 没有之前的安全性选择，只告知我手术将有的多种可能和复杂性，这些我都接受，因为这毕竟是老妈生存的机会啊！ 　　手术前的那天下午，护士送来了第二天手术要穿的衣服，也开始了对老妈的禁食。 　　终于等到了第二天，和老妈一起安排在上午手术的阿姨都口服了一种东西，却没有人给老妈送来。我揪着的心一下更紧了，莫非又出状况了？！ 　查房时间到了，李博士带着一群研究生助手来到了老妈所在的病房，突然对老妈说：“老人家，您的血糖有点高，没达到手术的要求，您要先回家调养一段时间再来了。” 听了这话，我更加肯定真出状况了，一大波不安的浪子狠狠地敲打着我，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李博士的助手叫了我，我走出了病房，在护士站李博士告诉我，他们医疗小组在查看了昨晚给出的CT报告后研究了很久，老妈的胆囊癌比一个月前有新的转移了，已到了腹部淋巴结，加之老妈已是七十多岁了，又有糖尿病，做手术解决不了她的病痛，让我办理出院手术，引流装置保护好，回家服用止痛药让她尽量少点痛苦…… 　　没有奇迹，却带来了更残酷的现实！ 　　我没有时间去痛苦，我抱着又一个希望预约了中医大教授的号。 　　出院回家，老妈的朋友问她病情的时候，她都会告诉她们，就是因为血糖不正常不然就做手术了，她再养养会再去手术的。 听到她说的这番话，我只能让眼流默默地流到心里！ 妈妈，原谅我吧，我只能用谎言安抚你，而你的疼痛我却无能为力！ 　　于是，每天，饭前饭后六杯中药，每天二粒止痛药，它们成了老妈生命的支撑。 随着病情的恶化，难以忍受的痛苦让老妈的身体日趋消瘦。 每一餐，我都和小妹都亲手精心准备，朋友们送来了抗癌的松茸和松露，炖鸡蒸蛋，我期盼食物能让老妈增加点抵抗力。 　　每况愈下的身体，承受着晚期癌症的巨痛，止痛药已镇不了疼痛，为了老妈能减少点痛苦，已用上了有麻醉剂的透皮贴了。 每个夜晚，老妈都因疼痛辗转反则，很难入睡。 每个夜晚，因害怕老妈会突发状况，我都无法入眠。 　　11月13日下午，因引流管脱落，我们又急怱怱来到了华西急诊。 从下午5点半等到晚上10点，急诊都不能称之为急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当晚就在观察室坐了一晚，等到明早才能诊治。 　　第一次PTCD的引流管脱落，为了让胆汁不会堵塞，又一次让老妈承受了穿管之痛！这都是我没照顾好她啊！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和老妈坐在后排坐上，阳光很好，透过车窗照在了靠着我熟睡的老妈的脸上。我突然很伤感，老妈就这样没有痛苦好好睡上一觉都是这么难啊！ 老妈的气色明显不如一周前了，我和小妹更是小心翼翼保护着引流管，白天上班更是请了一位阿姨陪着她。 　　回到家的第二天，周五晚上，由我陪护老妈。早早地，我从家里赶到老妈家，送走了白天陪伴她的阿姨，就让老妈早点休息。 这时候，突然发现老妈的脚肿了，难道是去华西那二天坐着医院的躺椅没休息好吗？ 这一夜又无眠。老妈因为疼痛久久不能入睡，我坐在她的身旁，轻轻为她揉揉，尽量让她舒服一点。老妈的手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了好几下。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11日16日清晨六点，老妈说躺着不舒服想坐坐。我扶她坐了起来没一会儿，她又说想躺下。这样来回了好几下，我被弄疲了，竟然说老妈究竟怎么才对呀！（现在想起，我真是不该！） 在她的指导下，我给她注射了胰岛素，她只想喝杯牛奶，我让她喝了一大杯。 与往常一样，又该扶她去上卫生了。我准备去扶她下床，却发现老妈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我鼓足了劲，好不容易把她扶到了马桶上刚坐下，老妈突然说，想睡了，头一歪，任我呼唤都不应了…… 　　拨打120，呼叫家人，我心急如焚！ 上了急救车，吸入氧气，我终于听到了老妈答应救护人员的声音。 到了医院，妹妹和医生上了电梯护送她去ICU急救，我留在楼下缴费。当电梯关闭的一刹那，我看到了老妈衰弱的眼神，她无力地躺着，谁知这竟是最后一别呀！ 　　进了ICU，老妈便沉睡了！ 下午半小时的探望，我和侄女去看她，任我俩怎么呼唤也唤不醒呀！ 医生告诉我，她的血压几乎没有了，只能依靠药物暂时维持…… 我只能为老妈祈祷，希望她能醒来。 　　 …… 轻轻地，老妈就这样走了！ 因为呼吸与循环衰竭，让她就这样离我们而去！ 我和小妹因为瞒着老妈，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乘鹤而去心痛不已！ 老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下怱怱的离去的脚步！ 　　守护老妈的132天，我和小妹没能留住老妈，留下的只有失去的痛楚！ 老妈，来生，我们重作母女，我会珍惜和您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