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路上(散文)

心远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风雪路上</b></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周少洪</b></h3> <h3>1970年5月,我以给养员的身份随二排来到摩天岭下的青川伐木厂执行支工任务。我的工作主要是负责采买,保障全排的生活。带来的伙食费用完了,今天恰好赵师傅来伐木厂拉原木,我乘他的便车回连队拨给养。我们连队驻在广元县川运三十七队,赵师傅是这个队里的老司机,我们很熟。伐木厂距广元两百多公里,晴天一天可以跑个来回,但是今天的天气很糟糕,已经开始下雪了。赵师傅说,看样子会下大雪。</h3><h3><br>果然,汽车驶出伐木厂,雪就下大了。幸亏赵师傅提醒,我把大衣、棉帽、手套,全穿戴上了,御寒冬装就差一双棉鞋了。视线越来越模糊,司机老赵打开了车灯,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解放牌卡车,地道的四川话咕哝着:“龟儿子,啥子鬼天气嘛,才十一月中旬就大雪封山了嗦?”</h3><h3><br>“这里离我们广元虽然只两百多公里,但海拔高出一千多米,冬天来得早。”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边欣赏窗外的雪景,一边回应赵师傅。</h3><h3><br>“照这个下法,我们会被困住的。”</h3><h3><br>“到青川县路况就好了!”</h3><h3><br>“问题是这里离县城还有一百多里,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肯定是到不了——不过,你不要紧张,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是有信心的。”</h3><h3><br>“我从入伍就驻你们三十七车队,谁不知道你赵师傅是安全行车能手啊?”</h3><h3><br>“呵呵,还凑合吧。”赵师傅憨厚地笑笑,“你们到伐木厂快半年了吧?”。</h3><h3><br>“还差十天半年。你咋记得这么清楚?”</h3><h3><br>“嘿嘿,你们来的那天正是我五十岁生日。我本来可以要求换人的,我婆娘说要为我庆生,但为解放军拉给养,是很光荣的任务,我咋能推辞?”</h3><h3><br>“原来如此!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赵师傅!”</h3><h3><br>雪越下越大。刮雨器开到了最快,挡风玻璃上除了两个扇面的透明体以外,都积满了雪,像毛玻璃一样,尚能透进幽暗的光来。从扇面的透明体向外望,世界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十多米以内,可以辨认出物体轮廓,完全得凭经验辨别出公路的边缘;大大小小的雪片,像喝醉了酒的蝴蝶,纷纷在灯光里乱飞乱撞。</h3><h3><br>过了青溪公社,路面宽了些,也平坦了些,老赵把车开得稍微快了点。正当他准备继续提速时,路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站到了路的中间,双手张开做出拦车状,吓了老赵一跳,他的右脚本能地踩上了刹阀,同时按响了喇叭,可是那人影好像是个聋子根本没理睬,只是一个劲地挥舞着双臂。因为路面雪厚怕滑,老赵刹阀不敢踩死,等到车子完全停下来时,离人影不足三米了,好险!</h3> <h3>“你不要命嗦,龟儿子!”老赵等车停稳,拉上手刹,摇下车门玻璃,一股凛冽的寒风裹着雪花扑进驾驶室,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用手护着眼睛把头伸出窗外,朝拦车人大吼了一声。</h3><h3><br>拦车人一点不在乎老赵的发火,三步两步冲了过来,一步跨上踏脚板,一把抓住老赵的手,另一只手扯下了蒙住头脸的围巾,露出两个齐肩的辫子和一张冻得通红的圆脸,急促地说道:“同志!救救我娘吧!我娘得了急病,肚子疼得都晕过去了,必须送青川县人民医院急救,不然就没命了!我们等了大半天了,一辆车都没得……”</h3><h3><br>“不行!”见是一位姑娘,老赵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不是我不肯,我的车驾驶室挤着只能坐两个人,车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你还是另想办法吧。”</h3><h3><br>姑娘眼泪刷的流了出来,急道:“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您让我娘坐里面,我坐车厢上面!”</h3><h3><br>“那咋行?没看车上装满了原木吗?再说这么大的风雪,又没有车棚,上面能坐人吗?”</h3><h3><br>“没关系,我趴在上面!只要能救我娘,我冻死了也没关系!求求您了,同志!”</h3><h3><br>“你娘呢?”我突然问。</h3><h3><br>“在那边草棚里。”姑娘朝左前方指了指。</h3><h3><br>“赵师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她们坐驾驶室,我坐到车上去吧!”我没有多想,本能地帮姑娘求赵师傅。</h3><h3><br>“那不行!不把你颠下来摔死,也会把你冻死!这绝对不行!”老赵坚诀地说。</h3><h3><br>“这地方两天才通一趟班车,平时很少有车来,今天天气这么坏,根本就没有进来的车,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h3><h3><br>“可是……”老赵不知如何办才好。</h3><h3><br>“我看就这样吧,赵师傅,不要耽搁了!”我说着把挎包往老赵手上一放,“替我保管一下,这里面都是些票据。”又在他手上拍了拍,“我有大衣,不会有事的,放心!”然后果断地打开了车门,一步跨入风雪中,朝姑娘喊道:“还愣着干啥?走啊,快带我去接你娘!”</h3> <h3>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撕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我跟着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个低矮的茅棚前。茅棚覆盖着雪,被风吹得直摇晃,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二话没说,我跟着姑娘低头钻进了茅棚,看到地上铺着一块破麻袋片,上面卷缩着一个枯瘦的身躯。姑娘上去一把扶起地上的人坐起,轻轻说道:“娘,我们现在去县医院,有解放军来救我们了。”我蹲下身子,看看大娘穿得很单薄,双手捂着腹部,脸色煞白,我赶紧脱下大衣,给大娘盖上,在姑娘的协助下把大娘抱出茅棚,背到背上,让姑娘把大衣披到大娘身上,把头也包住,然后快步奔向汽车。</h3><h3><br>大娘的身子瘦小,背着行走并不很吃力,但地上的积雪有两寸多深,田间小路又坑洼不平,虽是零下好几度的温度,我很快就出汗了。这时脑子里浮现入伍前一年背母亲上卫生院的情景。那是我十六岁夏天的一个中午,母亲从地里收工回来感到不适:头昏、大汗、疲乏、恶心呕吐,村里老人说这是中暑,必须马上送医院。父兄都没在家,我背上母亲就往公社卫生院跑。时值7月,烈日当头,母亲虽然瘦小,但那时我还没长全,背着母亲小跑而行,比起现在背大娘要费力得多。</h3><h3><br>看着我们小跑过来了,赵师傅赶快把车门打开,帮着将病人慢慢移进驾驶室坐好。姑娘把大衣递给我,脸上写满了感激。我接过来,叫姑娘赶快上车。 姑娘迟疑着不肯,争着要到车上去。我坚定地说:“我是人民子弟兵,共产党员!照顾人民群众是我份内的事。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你好好照顾大娘吧!”说着就往车上爬。</h3><h3><br>“等一下!”老赵一把将我拉住,“这样冷的天气,非冻坏你不可!我看她们娘俩个子都瘦小,看看能不能在驾驶室挤一下。”</h3><h3><br>“那不行!不要说根本挤不进,就是挤得进,也会妨碍你开车。再说,大娘的病这么重。”我轻松地笑了笑,“放心吧赵师傅,没事!你看我这么年轻,身体多棒啊!”说着把大衣往车上一甩,就要往上爬。</h3><h3><br>姑娘又一把把我拉住:“等等!”然后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围巾,慢慢围上我的脖子,满含着泪花的一双大眼无比感激地望着我道:“在上面一定要小心点!”我没有拒绝姑娘的围巾,点着头说了声“放心吧”,一步跨上了车。</h3> <h3>车上装满了抱多围粗的原木,原木上还有几麻袋板栗——这是全排战士在山上采摘了两天,带给连队的礼物——洁白的积雪铺在上面,像是覆盖着一床崭新的棉絮。一脚踏上去时,还真有点舍不得。我蹲下身子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把原木上的雪扒开,一阵朔风迎面扑来,雪花劈头盖脸地刺打过来,那架势像是要将我推下车去似的,我赶紧抓住了车厢前特加的铁护栏,一屁股坐在原木上。<br><br>司机老赵很是不放心,他拿着一根很粗的绳子上来了,先帮我把棉帽护耳放下来在下颚系好,说这样可以保护我的耳朵和脸颊,继而将我的腿和身子固定在两棵原木间的凹槽里,然后把绳子又绑到车厢上,说这样可以防颠簸,免得把我摔下车去,最后交给我一根棍子,千叮咛万嘱咐道:不要睡觉,有啥子不对头就用棍子敲车顶……我非常感激赵师傅的关心和细腻,一一答应他,并请他放心,安心驾驶。<br><br>车子小心翼翼地前行。车速虽然很慢,但路面坑坑洼洼,车子还是颠簸得厉害。我的身子像被绑在秋千架上,一下被甩过来,一下又甩过去,大小腿被绳子紧一阵松一阵的裂着,头一次又一次重重的碰到麻袋的干果上,疼得眼冒金星。最要命的是狂风裹着雪粉专往衣袖裤腿颈脖里钻,冷得直打哆嗦,却缩不得,动不得,那滋味比什么都难受。我把大衣的毛领竖起来围到脖子上,把姑娘的围巾系在外面,双手筒到大衣袖子里面,这样好一些,但脚上穿的是解放鞋,冻得脚趾生痛,我试图活动,却动不开,只好挺着,心里想,这是我锻炼意志的最好机会。军人二字,意味着牺牲和奉献。<br><br>走了没几公里,车子停了,赵师傅站到踏脚板上问我:“怎么样?受得了么?”我坚定地回答:“没问题!赵师傅!——大娘怎么样了?”赵师傅说:“还好。”我说:“赵师傅,你安心开车吧,我没敲你就别停车,争取早一点到青川县医院,让大娘早一点得到治疗。”赵师傅答应了,然后又反复叮嘱,千万小心不要打瞌睡有不适就敲车顶等等,才钻进驾驶室,车子继续前行。<br><br>雪越下越大。感觉越来越冷。<br><br>想想到青川县还有这么长的距离,我怎么抗过去?不如用吟诵诗词来分散注意力吧。近年来有点痴迷格律诗词,有背诗的习惯,喜欢把读过的特别喜爱的诗词做成卡片,用橡皮筋分类或按作者箍成小扎随身带着,得空就拿出来默诵品赏。今天挎包里就放了几扎,可惜挎包在赵师傅那里,不能因这事又让赵师傅停车,大娘的病这么重,耽误不得,那就背诗吧,背咏雪的诗,既应景,也挑战一下自己的记忆。<br><br>“白雪纷纷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这是谢安在寒冷的雪天举行家庭聚会,他众子侄咏雪的名句,首先跳了出来。谢道韫也因为这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成就千古“咏絮才”美誉。<br><br>“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唐朝著名边寨诗人岑参的咏雪金句。让人在冰天雪地里如同置身于大好春光中。而一个“忽”字,既写出了塞外气候的变幻奇特,又表现了诗人见到奇丽雪景后的惊喜之情。 <br><br>“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这是清代钱谦益的《雪夜次刘敬仲韵》中的两句,这两句诗突出了环境的恶劣,和今天的环境有点相似,但我不同意作者被环境造成的忧愁和苦闷。毛主席说“人定胜天!”人的精神是不可战胜的。 <br><br>“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这是毛主席《卜算子·咏梅》词里的两句,中华文苑写梅之诗虽不计其数,但无一不是充满孤傲、颓唐、哀怨之气。只有毛主席一扫陈年积习,对陆游咏梅词反其意而用之,颂扬了梅花“俏不争春”的傲骨、坚贞和美丽,彰显出革命者坚韧坚定、无私无畏的高贵品质。<br>……<br><br>  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毛主席的 《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毛主席的这首词视通几千年,指点江山主沉浮,充分展示了无产阶级革命家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堪称盖世之精品,给了我无穷的力量。<br><br>天黑了,夜雪潇潇,飘如落羽,一片片一朵朵,绽放于诗词里静美醇淡的韵脚。我感觉却没那么冷了,脚也不痛了,只是有些麻木。渐渐地身子感到疲倦,眼皮像铅一样重,迷迷糊糊,叠叠幽韵,将亘古的柔情写成此刻的瑞霭氤氲……</h3> <h3>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褥……我想坐起身,奇怪,我的脚却抽不回来。我连自己是躺在陌生地的床上都不知道,然后马上被人按住了,银铃般的声音激动地响起:“醒了?醒了——医生,快来啊,解放军同志醒了!”</h3><h3><br></h3><h3>话音刚落,赵师傅立刻跑进来,随后是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微笑,把我团团围住,热情地询问我的感觉,耐心地为我作各项检查……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上连着输液管,床尾坐着拦我们车的那个姑娘,我的双脚好像被她抱在怀中。我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们……</h3><h3><br></h3><h3>看着我眼中的疑问,赵师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切。原来车子送母女俩到达青川县人民医院的时候,我整个人被雪覆盖,已经休克。母女俩见状痛哭失声,说是自己害死了这么好的一个解放军战士。哭声惊动了医院的医生护士,立即叫来了院长,院长听了赵师傅的介绍,深受感动,立即启动紧急措施,召集所有当班医护人员,兵分两路:一路为大娘诊治;一路把我抬到重症病房抢救。医生对我进行了检查,说没有生命危险,一会就会醒来,只是小腿以下被严重冻伤,除了用药以外须要用人的体温慢慢苏醒。姑娘一听丢开母亲不顾,坚决要求为我暖脚。院长深为这幕活生生的军爱民民拥军的生动场面所感动,当即表态:姑娘请放心,大娘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医院马上安排最好的医生手术。姑娘在护士指导下毅然坐到了我的脚下,解开衣襟,将我冰冷的双脚紧紧拥到了自己的怀中……</h3> <h3>我被深深地感动了!尤其是这位连姓名都还不知道的年轻姑娘,为了我竟然丢下病重的母亲,把我冰雪一样冷的脚搂贴在她姑娘家的肉体上,在这零下七八度的气温里,在众目睽睽之中,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是多么无私的奉献啊!我扪心自问:如果被冻伤的是这位姑娘,我有这种勇气、这种奉献精神吗?我能够将病重的母亲置之不顾,去为她暖脚吗?自己是一名解放军战士,是共产党员,但比起人民群众来,是多么渺小啊!</h3><h3><br>我的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我企图把脚收回来,可是脚不听使唤。姑娘似有察觉,双手把我的脚更加紧紧地抱住。我怀着感恩的心情看着姑娘,发现她也正看着我,双眸中都是异彩的流动,见我看她,微微红了脸,眼里含着泪,那一种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 </h3><h3><br>她是一个身材娇小却很善良的女生。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普通却又引人注目的漂亮。就像天使一样,纯洁,善良,勇敢。</h3><h3><br>赵师傅和院长出去了一会又进来。赵师傅说,他与院长商量了,他先回广元,把我的情况向连队汇报,我继续留院治疗,等部队来人接我。院长说他们这里的条件有限,最好尽快转到部队医院去治疗,这样更保险些。</h3><h3><br>我说:“我和赵师傅一起回去,何必还惊动部队来接我?”</h3> <h3>院长说:“解放军同志,我实话给你说了吧,你脚部重度冻伤深达皮下组织,局部累及肌肉和骨骼,如果治疗不当,极容易并发感染,后果极为严重。所以我们希望尽快转到部队医院去,部队医疗条件比我们这里好。赵师傅,你告诉部队首长,最好要救护车来接,他的脚需要采取特殊保护措施。”</h3><h3><br>姑娘着急的问:“院长,解放军同志的脚能治好吗?” </h3><h3><br>“能!解放军同志年轻,身体好,抵抗力强,部队医疗条件也好,现在又有你这样的贴身照顾,他的麻木状况已经减轻了很多,为后续治疗争取了时间,打好了基础,应该没什么问题。” 院长说,“哦,正要告诉你,你娘的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转到201病房,已安排专门护士在照护,你只管放心。等我们安排人来替换,你就可以去看你娘了。”</h3><h3><br>姑娘急道:“院长,我不要替换!解放军同志为我们差点把命都丢了,我能帮解放军同志做点什么,心里也好受些。娘有护士同志照顾,我迟一点早一点没得关系。”</h3><h3><br>赵师傅说:“这个事主要责任在我,我中途没有主动停下来看他。”</h3><h3><br>第二天中午时分,七一一野战医院的救护车就到了。连长陈永国和三个医护人员在院长的陪同下来到病房。没等我坐起身来,连长抢先一步,一把把我按住,拉住我的手说:“上士同志,好样的!我代表全连指战员向你致敬!”,说完把手举到了帽檐,向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h3><h3><br>部队医生和医院很快做了交接。我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全院的医护人员几乎都来送行。姑娘哭得像泪人儿似的,跟着缓缓而行的车子走了好远,好远……</h3><h3><br>有一种爱,在无声无息间,已经深种;有一种情在不言不语里,融入血脉;有一种感动在微小的细节里,在凝望的目光里,续写成诗……</h3><h3><br>多少年过去了,风雪路上的这段浓浓的军民鱼水情,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这情像夜空里的星星,总是会在黑夜或孤单时,给我光亮和希望,也给我温暖和鼓励。让我在风雨中前行,让我知道,这才是人间最纯的情,是世间最美的爱,是天空最艳的霞,是开在心间最美的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