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落山乡

岩枫

<h3>  雪是冬天的象征,雪是冬天的贵客,唯有银装素裹的冬天,大地才像进入了冬季。今年天冷的太晚,日历已翻过十一月中旬,气温却一直徘徊在零度以上,盼雪的日子变的遥远。</h3><h3> 平日里,几位同学筹划过,准备找个下雪的日子去桓仁,在大森林里清肺充氧,在雪乡里尽情放松,趟出自已一串串歪斜的脚印,回望那惬意的童趣;又想借此机会,享受桓仁通火车的头一回。 </h3><h3> 我对桓仁本不陌生,她是我第二个故乡。七十年代初,我曾经在桓仁雅河乡边哈子村读过两年小学,虽然年代已经久远,而我时刻不曾忘记,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同学们张张鲜活的笑脸,长在了我的心里。</h3><h3> 天随人愿。清晨,叮当的除雪声吵醒了酣睡的人们,足足下了一夜的瑞雪,粉白了整个世界。洁白的雪花铺满山城犄角旮旯,仿佛要敲开家家门窗,为大雪道喜。雪是天女散花,雪是鼓舞人心的号角,我急忙向同学们发出鼓噪:</h3><h3> 入冬第一场圣雪,已如约降临,它净化了每一寸黑土,抚慰了我们企盼的心灵,它是上天所赐,它是大地呼唤的声音。我们出行吧!喧嚣的城市令人窒息,雪乡在召唤我们苏醒。路远尚需准备,路近缺失吸引。飘雪的大山是理想的最爱,去桓仁,去乡村!让清晨的炊烟为我们缭绕,让群山留下我们执着的脚印👣 。定于明天早晨,乘坐七点四十分绿皮火车去桓仁。我们要在茫茫雪原中驰骋穿越,开启北风那个吹…。六位同学随声附和,一心成行。我急忙给家仕同学打电话,告诉他我们中午在边哈子开饭。</h3> <h3>  进站、入座,用久违的目光端详火车。绿皮火车还是旧日的模样,它长长的身躯如同往昔;黄色细条彩带,一袭墨绿外衣。车轮铁铸铿锵,斑驳写着功勋;碾转走过万水千山,饱经风霜雪雨。随着呜!呜!呜!三声汽笛鸣响,火车披着金色彩霞,向桓仁驶去。</h3><h3> 北方大地,山峦起伏,银雪皑皑。坐在火车上,居高临下,窗外的情景如航拍播放,尽在眼前。一幢幢乡村新房,处处洋溢着幸福生活;大田冬眠了,连厚雪也掩埋不了她们辉煌的业绩;高高的山峰如巨型雪雕,像盘龙、像巨象,在蓝天映照下,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火车左眩窗外,出现汪碧的一座湖泊,湖面云雾飘在上空,似仙女清晨沐浴,原来火车到了观音阁水库。</h3><h3> 一个小时后,火车驶上了高架桥,凌空观山别提多么欢畅。山形美的奇特,悬崖俏如斧凿,劲松牢牢抓在上面;暗红的枫叶在迎风挥舞,如宣纸涂彩泼墨。不用说,这里是著名的“画家村”了。湖里已过枫红的昨天,今日素装平静,在休养生息。进入桓仁境内,景色更盛一筹,茫茫白雪不见消融,在阳光下格外刺目,河岸上片片树林里,枝条饱经风霜坠坠躬身,像白发苍苍的一群谈笑风生的老者,流连忘返在世外雪原。桓仁的“树挂”有山呵护,有河止渴,来去自由,中午遁形消失。我们在车上一路观赏雪景,三个小时的车程,急驰而过。</h3> <h3>  雅河乡在县城正南。从五女山车站出来,打车翻过浑江南岸的山岭,下了盘山道就是边哈子村。边哈子村坐卧在东西走向的两条山脉之间。往西是高高的烟囱山;守着浑江岸上的是龙岗山;南山又称烟霞山。过去老人讲:“本村卵石挤满河道山谷,成堆成山,故名曰:边哈子。”村里人戏言:“谁一脚踩不到石头,你就是仙。”有河道必不缺水,山水冲出了一块块优质稻田,为这里繁衍生息。山有多高,水就多高,边哈子有河水上山的美誉。只要你到村里来,就可看见盘亘大山的水渠,层层叠叠遍布山岗沟壑,如母亲健硕的血管,养育着这方土地。</h3><h3> 雪后的山村,天色湛蓝,空气令人神怡,四周茫茫雪海,高山巍峨宁静。我们一行人伫立在村头左右观望,心净如水,感受雪村一派清新。用双手捧起白雪,细瞅无一杂尘;扬向天空,雪花纷纷飘落。</h3> <h3>  来到同学家,他们夫妇热情的接待我们。趁饭还没好,我喊上一位同学,急不可待的走出房门,去村里寻找记忆中的街巷、房子。其他几位同学急忙支起桌子,哗哗啦啦的搓起了麻将。</h3><h3> 同其他村落相似,边哈子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在当家,全村剩下四百多户,人少了一半还多;原来十个小队的村落,现在勉强凑够六七个。徽派的建筑围墙,把小村规划的整洁一新,贯穿全村的一条油柏马路,笔直的从东修到西,直至延伸到西山沟里。</h3><h3> 小村静静的,雪䨱盖着房盖、墙头、院落和田梗。大公鸡炫耀着红冠蹑手蹑脚的走来;土黄色的耕牛抬起陌生的目光;洁白的雪乡衬着蓝天底色,身后隆着几座馒头似的小山,美的醉心,静静的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偶尔从村西往枫林谷方向急驶的车辆,在山洞里穿行时磨擦出的噪音,让小村不再闭塞。田间地头,苞米杆子杵成篝火堆的样子,而本村却从未缺少过柴禾,家家后院都堆着白茬的劈柴柈子,连手指粗的毛柴都被冷落了。新农村的生活模式远远超过从前,每户人家都住上高台阶的大瓦房,垒起了高墙,安上了铁门;室内设置现代豪华,生活不逊城里。</h3><h3> 来到山前河边,小河流出声音。河道已不是泛泛肆意的样子啦!一场大雪,溪水丰盈清澈了。我不禁蹲下身来,捧水喝上几口,清甜的滋味润满心喉。望着涟漪荡漾的水影,想起牛群哞哞震响,夏热嬉水欢歌,冬天溜冰摔跤的一幕幕往事,乡情令我心里沸腾,饮水思源,这里有我生命的根须。从西山流淌下来的河水,是边哈子村的母亲河。如果不是电话催着吃饭,我们还要转下去。</h3><h3> 家仕是我儿时的密友,他聪明能干,是庄稼院里的好把式。他媳妇贤惠好客,特意从县里找来帮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农家菜肴。同学们频频举杯畅饮,大块朵颐的吃菜、吃肉。窗外白雪静静无语,餐桌香气弥漫,不敢贪杯,心却醉了。</h3> <h3>  饭后,我喊上喜欢登山的同学,向南山走去。过了石桥,进山的陡峭山道已在眼前。山上布满荆棘,攀岩着实废些力气,好在雪后的路形依稀可见。踩着松软的雪地,喘着白烟粗气,连身上冒的湿汗都不嫌弃。小时候常走这条羊肠小道,当年满山老松苍穹,风过林涛波浪起伏,赶在夏季,山雀鸣唱悦耳,开着紫花的“狗宝”密集成片。摸着只有二三十年树龄的红松,我笑着对它说:“你还年轻哟!”这座山有大片的柞树林,过去是生产队放蚕的场子。放蚕人每天背着鸟统巡视,夜晚就住在三角形的窝棚里,数星星的夜晚,荧火虫伴他入眠。长过小孩手掌的蚕宝宝,星点越多,长的越肥壮;回家拿柴灶炒辣椒吃,蛋白质含量顶上鸡蛋。</h3> <h3>  山树挡住了瞭望村寨的视线,我们没有尽兴,急速蹬雪、拽树枝跑下山来。抬眼北望,龙岗山已浸透金碧辉煌,柞树叶子红的娇羞美艳。午后的阳光在山峰裁剪下,如万缕金丝,洋洋洒洒的落进整个雪乡。我们越过田埂,兴奋的爬到龙岗山的山岩石上。龙岗山不算高,它是边哈子村的屏障,也是过去村民渡船去县城必然经过的山岗。曾记得小时候在这山玩耍,下山迎面碰到一只狐狸,它漫步从村里出来,压根就没稀的理睬眼前十岁的小孩。我拿石头轰它,它走的还是不紧不慢。那时候,乡村环境生态好,山上有沼泽地,可釆山药。</h3><h3> 站在龙岗山巅,桓仁县城尽收眼底,广厦群楼毕现,民族街伸向浑江;五女山已不是曾经的羞女,朦胧遮掩面纱。如今,她集万顶贵冠于一身,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古老的浑江是满族人的发祥地,在中华民族历史上大可书写的清朝史,发源在这片广袤的江域。雪让山川晴朗壮美,是劳动人民的勤劳智慧,让金山银山更加妩媚。</h3> <h3>  夜幕降临后,本村的,邻乡的,外市的同学纷纷如雪片打电话进来,言词恳切,急于相见,这份真情实感,高山不能阻隔,江河不能割裂,像圣洁的雪花飘落心里,化为爱心祝福。同学一场,一世不忘,我们曾是春天稻田里的秧苗,在寒冷中迎接曙光;我们曾是高山下的小花,破土开遍山岗。几十年过去,我们可能境遇不同,而经过寒冬的洗礼,才有我们茁壮成长。桓仁这片沃土,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驻足,都可闻到四海名扬的“稻花香”。</h3> <h3>  早晨天蒙蒙亮,家仕已出去赶山了,勤奋的他一心想套只山鸡,让我们吃点野味。上午,我们坐进他开的柴油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狂奔,冒着风雪赶往烟囱山里。第九、十生产队已经撤销,村民迁往山外;稻田全部退耕还林。满山遍野的树林恢复了原始生态,山型又见整齐。从山涧流出的小溪,不断拍打着苔青没退的石头,唱着歌儿往山下蹦蹦跳跳。雪在大山中同山岩、树木融为一体,也在见证树木疏密。是国家政策的强力扶持,山才换上了秀美的容貌。在高高的山峰上,裸露的岩石如画笔勾勒出的线条,像壁墙,像狮身,伸出臂膀的松枝,发出迎客的热情。草丛中有山雀追逐嘀啾,着实令人惊喜。家仕说:“你们春天来吧!春天花鸟赛起歌来,我们干活都不知道累的。”</h3> <p class="ql-block">  中午,我们七位同学在县里用餐。席间,重温雪乡一行的感受,其收获不必赘言。喝着桓仁自酿的散白,嚼着乡下的土特产品,舌尖再享美味。大家欢饮助兴,齐唱“北风那个吹…。”</p><p class="ql-block"> 金丽同学提笔感言:寄情往日时光,感知未来愿望。踏雪爬山过岗,心情无比欢畅。同学围坐在旁,一起切磋麻将。长植歌声飞扬,洪斌舞姿也棒。抛开烦恼惆怅,不负今日时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县城夜晚,华灯初上,同霓虹媲美的雪绒花又飘飘飞舞起来,它们小而亮,落在镜面的地上,化作无形的天水。回望浑江南岸那道道山峦,心生慨叹:雪乡以后还会有吗?几十年后,她会是什么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