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金钩梨

从前慢……

趁天朗气清的周末，我们单位工会组织大伙去郊游。我没有回单位坐车，就在旅游车必要经过的公路稽征所门口等车。正张望来车之时，忽有一物从高处落于脚前，细看原是一串金钩梨，抬头方见满树的果实随风推来搡去……

我拾捡起这大自然的馈赠，我知道这自然掉落的果实已然成熟，其味甘甜，由此不免勾起了儿时许多关于金钩梨的美好记忆来。

我们这些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其实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虽说那时物资匮乏，生活条件比较差。但是在农村广阔的天地里，我们小孩子可以随处找到游戏的场所，可以随处找到美味的零嘴。什么长在地里的“地栗”啦，剥了皮露出白嫩嫩的根茎，吃起来脆脆的，有番薯的味道；拔了茅草，挖出地里的白茅根——我们管它叫“小糖梗”，顾不得洗干净，只是象征性地用嘴吹一吹沾着的干泥就心急火燎地塞进嘴里嚼，会有一种青草味的回甘，后来我才知道这还是一味清凉止血利尿的草药；到别人家的地里拔个萝卜挖个番薯解解馋，即便主人家看见了，人家也断然不会责骂；要是到山上，摘些野柿子或是捡拾掉落在地上的栗子，这绝对是额外的惊喜……我们就是在这满山遍野地寻找食物和嬉戏中慢慢长大了。我们根本没有现在孩子们沉重的学业负担和升学压力，如今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欢乐和幸福。

要说最吸引我的零嘴还是金钩梨。金钩梨的学名是枳椇，有的地方叫它拐枣，也有叫鸡爪梨的。树干很高，枝叶繁茂。长在深山茂林里，也有人把它移栽在房前屋后，既可以遮阴避雨，又可摘吃果实，算是一举两得。我的外公家的屋后就栽了一棵，至今长势良好，每年都会开花结果。当然更多的是种子掉落自然长成。

金钩梨的果实，七弯八拐，奇形怪状，还真有点像鸡爪。我从没有注意过它开花的时候以及花开的样子。也许那个时候更关注的就是什么时候可以摘来吃吧。每到深秋时节，金钩梨就逐渐成熟了。其实我们没等到它成熟就会采摘尝鲜，但没有成熟的金钩梨味道是极涩口的，吃了你就会忙不迭地吐出来。所以我们只有耐心等待，等待一阵阵的秋风吹过，等待树叶开始稀疏落下来。这时候，你站在树下，也许会有金钩梨果实自动落下砸中你的头。这时候的你是不会抬头骂人的，你会欢天喜地地拾捡起这大自然的馈赠，慢慢地摘去果子头上小铃铛似的种子，然后将果肉一点点地放入嘴里，慢慢咀嚼，慢慢咽下，慢慢回味。那种味道，是特甜的，有蜂蜜的味道。当然，最好吃的金钩梨，得等到霜降之后，经霜打的金钩梨的甜味是那个时候无法比拟的，至今想起，唇齿间自会生津，似有余香。

不过在我们镇上是很少有人家种有金钩梨的，但是只要时节到了，就会有人挑着两小筐金钩梨放在集市上卖。金钩梨用稻草或是细绳扎成一束束的，摆在箩盖上。金钩梨是按串卖的，我已不记得价格几何，只记得自己曾经多次叫母亲或是自己去买来吃。我还记得，不是集市的时候，在我们镇上老街的下街殿亭的一个叫“长宝仙”的长摊里，会有一大段时间能买到这种美食。

也许是外公看我实在喜欢吃，也不知什么时候，外公就在他的屋后种了一棵。于是，每当金钩梨成熟的时候，我就再也不用老是到卖金钩梨的摊前转悠了。有时候，外公到镇上来赶集，就会给我带来很多很多的金钩梨，够我美美地吃上几天。有时候，外公就带我到他家，让我自己守着金钩梨树，等着金钩梨落下来，成为我的腹中之物……

满树的金钩梨，我是吃不完的。外公就把它浸泡在自制的白酒里，我们家的亲戚朋友们就能品尝到独具特色的金钩梨酒了。

今天，我正巧站在一棵金钩梨树下，品尝着金钩梨的美味，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外公家屋后的那棵金钩梨树，想起我那一去不回的快乐童年，想起早已离我远去的疼爱我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