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西纪游

雲览

在天高气爽，风清云淡的秋冬之交时节，与友人作了一次闽西之旅。我们坐高铁先至福建三明，然后至連城。連城是客家聚居之地，在五十年前，我曾到过，但相隔半个世纪，早已舊貌換新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連城景点不少，但最著名的是石門湖和冠豸山。石門湖面积不大，仅四百多亩，如一块翡翠，镶嵌在冠豸山的险峰奇谷中。我们登上游船，时而穿越狭窄的峡谷，时而驶向宽阔的湖面。湖边还有许多奇石，状如各种动物，但最奇特的是一处被命名为“生命之門”的岩石。

下了游船即是冠豸山的入口。冠豸山因主峰形似古代獬豸冠而得名，寓含刚正廉明之意，被称为“客家神山”，与武夷山同属丹霞地貌，被誉为“北夷南豸，丹霞双绝”。冠豸山方园四十里，海拔髙度六百余米，但因山麓海拔已有四百余米，所以山的实际高度仅二百余米。山势看上去並不险峻陡峭，但要攀登上去，也颇为费力。刚开始一段路还好走，但走着走着到了一段用不规则石块舖的路，路面不平，又狭又陡，又沒有扶手或栏杆，对我们这些年逾古稀的老人，是一段艰难的路程。还好，不算太長，过了这段路，路就比較规整了。

山上树木茂密，尤多松树，其中一株“迎客松”，高达十余米，树身粗壮，虬干细叶，昂首刺天，十分巍峨。在山上的两峰间，还有自行车和摩托车走钢丝表演，两位表演者在高悬山间的钢丝上，骑车而驶，时而还做惊险动作，令下面的游客叹而观止。在山上还可俯瞰連城县城的全貔，只見青山环绕之中，屋舍連翩，高楼林立，道路纵横，已是颇具规模的一座城市了。山间还有一座单独拔地而起的山峰，名“生命之根”，与山下石门湖畔的“生命之门”遥遥相对。一山而具阴阳两者，这极为少见，也可能是唯一。

冠豸山在历史上以文化积淀深厚闻名遐庵，曾有许多楼台亭阁及书院和摩崖石刻等人文景观，现尚存松风亭、东山书院、灵芝庵及名人石刻四十余处。我们去了东山書院，面积不大，但环境极佳，远可观群峰，近能亲修篁，清幽雅静，如能在这里静心读书，豈不快哉。灵芝庵则建在一个山峰之下，我们经过时，隐隐传出鐘磬之音。很偶然的是还遇到了一位会说上海话的僧人，他说他是安徽人，但在上海玉佛守呆过一段时间，现在灵芝庵。

游罢冠豸山，我们去了培田古民居。这个客家小山村已有八百多年历史，拥有三十余幢高堂华屋、二十一座古祠、六个书院、二道跨街牌坊和一条千米古街，被评为中国十大最美村镇之一。我们走入村口，迎面就是一座高大的古石牌坊，进村的道路平整洁净，第一印象特别舒服。进入村中都是鹅卵石铺的小道，蜿蜒曲折，宛如迷宫，如无人带领，进去以后，极易迷路。小路两旁，不乏深宅大院，有的有四、五进院落，面积达数千平方。格局与徽派建筑相似，但不尽相同，也有木雕、砖雕和石雕，但数量和精美程度，均稍逊于安徽西递、宏村等处的建筑。倘佯于村落中，给我最大的感觉是这里还保持着纯朴原始的风貌，我们进的每户人家，都还住着村民，对于参观者早已习以为常，依然做着自已的家务，或洗衣洗菜，或劈柴烧火，小孩奔跑嬉戏，老人品茗闲坐，洋溢着生活的气息。不象江南一带的古村镇商业味太浓，沿街一溜小吃店、土产店、食品店和旅游纪念品店，而这里除了有少数几处在屋内出售当地的草药和土产外，几乎看不到商店，更看不到色彩斑斓的广告，也听不到喧哗的叫卖声。

告别連城我们到了长汀。长汀古称汀州，是唐代福建五大州之一，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世界客家首府。我们先参观了长汀县博物馆，这是一幢古建筑，为原汀州试院旧址，内有客家历史、革命历史陈列，以及瞿秋白被囚处。館的规模虽不大，但内容颇有特色，尤其是当我走进瞿秋白被囚处这逼仄的斗室，心中油然而生崇敬之情。瞿秋白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主要领导人，又是博学多才的文人，他信念坚定，襟怀坦诚，临危不惧，从容就义，值得人民纪念。在长汀的楊成武广场上，还有瞿秋白纪念碑和就义处石碑。离长汀博物馆不远，就是长汀現存比较完整的古街店头街，街的尽头是城墙，城外即是汀江。店头街上都是小商铺，游人也不多。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曾说，中国有两个最美丽的小城，一个是湖南凤凰，一个是福建长汀，而現在凤凰的古城风貌还比较完整，而长汀虽还有部分古城墙、古街和古建筑，但整个城市的古韵则比凤凰差多了。

离开长汀我们去了位于上杭的古田会议会址和永安的桃源洞。古田会议就是红四軍的第九次党代会，于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至二十九日，在福建省上杭县古田村召开，这次会议在中国共产党和工农红軍的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会址所在地現在建成了一个規模巨大的红色旅游景点，除了会址外，还有红四軍司令部和政治部旧址，以及新建的博物馆。会址原来是廖氏宗祠，后改为曙光小学，现保存完整。

桃源洞原来以为是溶洞，其实不是，也是一座山峰，当年徐霞客也曾到过这里。因第一天登冠豸山而致的小腿酸痛尚未恢复，所以很多人不登山了，我们也选择在山麓一处倚山临水，景色颇佳的小茶室内品茗、賞景、闲聊，倒也其乐融融。

闽西之行的最后一站到泰宁。第一天先去了明清园，这是一处由福建商人陈明清建造的景点，有从别处移建而来的古建筑，还有很多体量超大的木雕屏風，木雕的材质很好，雕工也很精美，但介绍说是清代的物品，则有点怀疑，因为在故宫、避暑山庄、颐和园等皇家宫苑中，也沒見过这么大的屏风，而且从雕刻的人物形象看，虽然雕的是古人，但造型和线条都有些現代的痕迹。

接着又去了位于泰宁古城内的尚书第，尚书第俗称“五福堂”，为明朝兵部尚书兼太子太師李春烨建于明天启年间的府第，是福建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明代民居。尚书第占田面积5200多平方，采取传统的“三厅九栋”连片的建筑形式，用材讲究，藻飾精美，布局严謹，工艺精湛。

在泰宁的第二天上午游览寨下大峡谷，这也是一处以登山为主的景点，虽然没有十分出彩的風景，但环境清幽，空气清新，修篁夹道，翠绿满眼，漫步其中，也相当惬意。

泰宁大金湖与浙江的千岛胡一样，也是一座水庫人工湖，面积达二百余平方公里，四周青山环绕，湖中岛屿众多，我们坐船游弋于万顷碧波之上，远处是雄奇峻逸的群峰，近旁是柔波潾潾的湖水，身临着习习和风，眼满是蒼翠青绿，真有其喜洋洋者矣的感觉。游船途中还登岛游览，有的岛上有寺庙和亭廊，环境也很不错。

在泰宁的第三天，也是我们这次闽西之旅的最后一天，去了上清溪漂流。上清溪在泰宁北部，全长五十多公里，景色新奇，幽静可人。我们坐竹筏漂流的长兴至崇际段长十六公里，为深山峡谷地带，赤壁丹霞把溪流挤逼为歪歪扭扭的曲线，号称有“九十九曲、八十八滩”。水面最宽处不到二十米，最窄处仅容双排通过，有时山重水复疑无路，可一转弯则柳暗花明又一峰。两岸人迹罕至，森林茂密，，方园几十公里内仍保持原始状态。我们坐在竹筏上，溪水清彻見底，山间鳥鸣啾啾， 二个多小时中仿佛进入了世外静境，身、心、眼、耳得到了在大城市中绝对得不到的美好享受。可是看着为我们撑筏的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不停地左撑右顶，劳累异常，还要为我们讲解介绍，时而还唱起当地的山歌，但据说得到的报酬并不多。大家都觉得上清溪漂流是这次闽西之旅，最精彩的一筆，也是最难忘的一筆，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来泰宁，还要再漂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