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头发

秋水长天

 

长发及腰

昨日于朋友圈读到一文《秃头，我心中的痛》，不知怎么就想到前两年网上走红的那首诗《待我长发及腰》，最喜欢其中两节：

待我长发及腰，与君相约溪桥。

山间薄雾暗萦绕，清风拂过眉梢。

帘外翠竹清高，皓月不问今朝。

把酒抚琴醉良宵，莫道红尘客少。

…………

待我长发及腰，隐于市野可好？

青山绿水映石桥，几缕炊烟袅袅。

闲逸绣针轻挑，庭前花锄种草，

午后清茶淡香飘，一纸经书细瞧。

长发撩动，情思旖旎。一生一世，一双璧人。

自小就羡慕飘逸长发。小时候喜欢看的美女，总是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走路时那辫子在后背轻轻摇曳，说不出的婀娜；低头抓着辫梢在指间缠绕，样子格外娇羞；激动振奋时把辫子使轻往后一甩，透出一股飒爽风姿。

高中时，有一高我两届的女生，也住女生院，身材窈窕，皮肤白晰，衣着时尚。一头长发乌黑发亮，扎一马尾，奔跑时，黑头发飘起来，轻舞飞扬。有时解散了披在身后，如黑瀑般轻漾，那波纹仿佛一直漾到人心上。如果我是男生，也会禁不住爱上她的。

记得以前工作的小镇上，有一妇人，年纪三十来岁，一头黑发，长及腿弯处，在脑后扎成一束，顺滑如丝。她家开了一家商店，我每次去买东西，都会忍不住看她那头发。有时见她在前面走，就盯着她的背影看，每走一步，那头发随着腰肢、屁股扭动不已，如水蛇一般，道不尽的风情。

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幸拥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因为那是父母的馈赠，上天的厚爱。乌黑发亮、顺滑直爽的长发是天生的。蓄一头长发，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多年。到三年五载后，大多数人的头发不再长长，发梢发枯变黄、分叉断裂，落发的同时又长出毛茸茸的短发，于是不得不忍痛剪短了事。

长头发的护理也是一件麻烦事。在那物资贫乏的年代，人们缺衣少食，洗发水的牌子少，又贵，普通人家哪能随便用？人们用皂角熬水洗发，用淘米水洗发。云南有个舞蹈家刀美兰，头发一两米长，她用一些植物叶子捣碎了取汁液洗发。

头发太长，梳理也不易：清晨起来，发丝纠缠，半天都难梳顺。如遇上学、上班日子，早上一阵兵荒马乱，不知她们怎么对付的。

当然，现在科技发达了，美发店洗护水平也提高了，拥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并非多难。

但要有足够的时间及经济实力，成为美发店的常客，一旦离了美发店的各种手段，头发很快会被打回原形，甚至发质比原来更加不堪。这其中的奥秘，恐怕只有店家才懂。

所以为心爱之人，蓄一头长发，需要何等毅力！赠心上人，一束黑发，根根都是爱意流泻啊！

短发之俏

“最是那一低着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想徐志摩诗中的日本女子，一定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低头时，那黑发下耳尖颈脖泛出的一抹红，流露出了少女的娇羞。

记得电影《城南旧事》里的英子，剪一个娃娃头（或者叫学生头），样子乖巧，一双秀美的大眼晴，闪着聪慧灵动的光彩。后来看见这种学生头，在二三十岁的姑娘头上有了变化：头发及肩，发梢向内弯曲，乖巧中又添了几分淑女味。到了少妇头上，发梢由内弯变为外翘（叫翻翘），精明干练中又多了几分娇俏。

有一种短发是运动头。我小的时候，这种头型在城镇流行，大概最初是运动员留的发型，所以得名。这种近似于男式的发型，实用而已，真正好看的不多。留这种发型，是为梳洗打理方便，现在连运动员都很少留这种发型了。有时候见到一些美女，将头发完全剪成男式，或者将短发染成各种颜色，红唇烈焰，配以奇妆异服，说不出的性感妖冶。

职场上女性有一种发型，短发及颈，左右边长度不等，后颈修理得干干净净，前额留海偏向发长的那边。低头垂眉时将头发别至耳后，那样子，干练飒爽又不失妩媚。

还有一种短发，叫乱发，长度刚刚过颈。一绺绺像螺旋一样，蓬松凌乱，时尚活泼，洒脱不羁；适合瘦一点的脸型，也好打理：早上起来沾点水，用手指随便抓理一下就行。

最难忘的是电影《罗马假曰》里，奥黛利•赫本扮演的公主偷偷出宫，邂逅了一记者，他带着她一阵闲游。公主对市井的一切充满新奇，冲动之下剪了一个短发，俏丽迷人。最后电影收入了不菲票房，这发型也成了时尚。

看来，短发美不美，还是颜值说了算啊！

 

留海之媚

以前读过几句诗：

窗帘是窗的风景

门帘是门的风景

胡须是男人的风景

留海是女人的风景

留海，有的也作刘海，是女子额前的短发，我们这边民间叫“妹妹头”，因为未出嫁的姑娘，都叫“妹妹”，妹妹都要蓄留海。到出嫁的时候，请贤淑能干有福气的妇人，将额前的碎发绒发以及脸上的绒毛拔除干净，这叫“上梳”，意思可能是头发从此要向上梳起来，不再留留海。因此额前留海及发际线，就成了区别姑娘与妇人的标志。未上梳前的女子叫“毛脸姑娘”，古时婚礼有许多讲究和禁忌，例如毛脸姑娘和怀孕女子（叫“四眼婆”）是不能随便进入新娘的洞房的。

所以留海作为女子的一道风景，似乎是姑娘们的必需，而已婚的妇人则未必有了。

现代社会则不然，留海，的的确确成了每个女人脸上的风景。门帘窗帘除阻挡视线保留隐私外，还有美化居室的功效。同样，留海除了遮住额头的皱纹痘痘，对人的脸部也有修饰作用；甚至配合发型，决定着人的气质。

传统的留海大多整整齐齐，一字排在额前，长短差不多到眉毛处。“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其实倒过来比也一样：眉与留海相接，仿佛黛黑的远山连绵；而双眸顾盼，就如盈盈秋波荡漾。留海的厚薄稀密，多半由发量多少决定。有一种“空气留海”，头发很稀，微微内弯，隐约可见白晰的额头，配着淡淡柳眉，突现少女的清纯秀丽。

现在比较流行斜留海，留海斜斜地往头的一边梳，显得秀气而不呆板。这种梳法从二三十岁到四五十岁似乎都适用。

像毛阿敏的“瓦片”式斜留海现在很少见了，在职场味十足的短发中，隐约能见到这种留海的影子。

古装剧中有将留海梳成一绺的，就如《桔子红了》中周迅、《骆驼祥子》中的虎妞（斯琴高娃饰）的留海，有几分少妇的风韵，不过样子有点呆板。

最让人吐槽的是新版电视剧《红楼梦》中，那些女孩包括林黛玉那“铜钱”式的留海，跟香港电影《青蛇》中王祖贤扮的白蛇造型如出一辙，所以连林黛玉也带几份妖气了。

同样一个人，因为发型与留海不同，整个气质就不一样，也有相貌平凡的女子，从美容美发院出来，摇身一变而为美女；也有狗仔队拍到某某明星，素颜出行，和普通人形象无二。爱打扮的美女，总会隔段时间换种发型，或清秀淑女或妩媚性感或时尚风潮，不用说，换发型也能换心情，更能增加自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发质好，发量多，可使劲儿折腾；如果你发质差，发量少，还是少折腾吧。正如窗帘，遮光和阻拦视线是主要功用，那帘上的风景，并非必需。否则，头发掉落加快，连额上皱纹痘痘都遮不住，脸上哪有“风景”可看？

 

染发之愁

我有两个毛病，一是不爱进理发店，二是反感染发。

除非必需，我是不大愿意进理发店的。小时候进理发店，见着师傅用一把梳子一把剪刀一把刮胡刀在每个人头上脸上捣弄，就觉得脏得很。后来看到一篇文章，说一个生活自律的人感染了艾滋病，始作佣者是理发店那把刮胡刀。此后对理发店都畏而远之。头发都是自然生长，扎两条辫子或马尾了事。需要修剪，就在屋里，由自家大人代劳。

高中时住校，早晚忙，就去剪了个运动头，每次去剪发，或自己先洗了再去，或剪完回来再洗。理发店小妹倒是热情，可是洗头时，只在人两鬓及前额揉来抓去，头顶和后脑部位敷衍了事，今天洗了头，明天头就痒起来。再者力道轻了，不止痒，重了又扯得头皮生痛。从此更是退避三舍。

上大学后，时间较多，开始蓄发，其间也去烫过一次，也曾做过毛阿敏式的短发和瓦片式留海，甚至将那造型定格在第一代身份证上，以致后来别人看到那身份证，说我像个汉奸。

前几年流行直发，也去拉直过两回，清汤挂面式的，与妥妥的一张大饼脸，多少有点不调和，罢了，自暴自弃，任它野草似乱长，束个马尾了事。

不知什么时候，大街小巷一夜间涌出许多美发店，街上的美女，大多烫染成栗色波浪卷，时尚又柔美。每次一进理发店，店主都游说我染发，我却从不动心。

我并非古板之人，而是深知染发之弊。记得上高中时，我的同桌家境好脾气也好，我一般邀她一起做某事，她都会陪我，唯独上厕所不愿意。她嫌学校厕所太臭，上完厕所出来，她往毛衣头发上一嗅，说全是厕所味。我说你神经过敏吧，她让我闻，我隐约觉得她说得对。后来明白，因为毛发等吸附能力强，很容易沾附上各种气味。

所以每次店主一说到染发，我就仿佛看见头发上的千千万万个毛孔像一个个张开的嘴巴，吃进那黑糊糊的各种药水，并让它顺着发茎流进我的头皮里。忍住恶心，一口回绝。

几年前，揽镜自照，惊奇发现额上几根白发飒飒立着，感叹岁月流逝，青春的背影已遥不可及。

再到美发店时，店主更加卖力地劝说，但也只愿保守地同意用少量染发水将它焗成黑色。过段时间，黑色发淡，白色长出，仍顽固地矗立额头。

后来，在同事的劝说下，一狠心一跺脚将头发染成栗色烫成卷发，理发师吹定型后，样子很漂亮。可是早上起来，镜子里却出现一堆枯黄的鸡窝，我很是恼火，洗又不能洗，梳又梳不通，抓着头发恨不得撞墙。

下次再去店里，店主又推荐各种洗发水，办洗头年卡，我一听，头就大了：真的要一周两次来店里，让别人在我头上搓来揉去？

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店员极力游说我染发烫发了。是啊，为了美，多少人甘愿被套牢。

渐渐地学会打理，说不上满意，得过且过吧。

直到白发再次出现，又面临选择，染还是不染？我知道目前再好的染发剂，副作用都是不小的，频繁的染发对身体很不好。

没想到老了老了，它真成了三千烦恼丝了！

谢谢欣赏！

（文字原创，图片来自网络）

2019.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