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作者/高丽娟</b></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仿佛不经意间,一转眼就立冬了。
高铁在飞驰,望着窗外,目光所及,夕阳西下的山峦里,散落着点点人家,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我对故乡的回忆与眷恋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 金岭寺,我的故乡,那是一个三等小火车站,它位于辽宁省北票县(现改市)大板公社(现改镇)境内。据说,金岭寺车站背靠的大山上有一座寺庙,山上还有一个奔跑的金马驹,因而得名。<br></h3><h3> 也正是金岭寺那片金土地孕育了我、养育了我,从呱呱坠地到呀呀学语,又到幼学的年纪,那里有我儿时的全部记忆。
离开故乡四十年,如今而望,头发已有了霜染的痕迹,脸庞也尽显岁月的沧桑,可心底有个稚嫩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回故乡!回故乡!……
是啊!回故乡!见见那里的小伙伴是否依然天真模样;看看家门前的大山是否依然郁郁葱葱;听听那里的大凌河水是否依然哗哗作响……<br></h3><h3></h3><h3></h3> <h3></h3><h3></h3><h3> 就在前些时日的金秋时节,辗转联系到了金凤,金凤也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与小同学,应热情似火的金凤之邀,我终于踏上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土地,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
虽四十年未见,但亲切如故,金凤一家的真诚与热情深深的感动着我。本来金凤一家平时在山海关很少回金岭寺住,这次是专程回来接待我的,包括高大帅气的金凤儿子孙可也特意赶回来,金凤弟弟金刚更是开车专程从朝阳赶来。下车更是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有朋自远方来!有好酒好肉啊!这种情义让我终身难忘。</h3><h3></h3><h3></h3> <h3></h3><h3> 滚滚凌河东逝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时代在变迁,一下火车,故乡已面目全非,当年父辈们工作的金岭寺小火车站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新建的北票南站,北票南站虽宽敞大气但少了一些韵味与别致,名字也没有了诗意。
金岭寺车站那可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建筑,纯日式的房子,红砖灰瓦,尖顶细窗,小巧玲珑。还记得大门上贴着一幅对联,“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幼小的我就以为共产党是一个姓共的人,我想我长大了一定要听毛主席的话,跟着共产党走。从小的潜移默化,嘿嘿!长大了真的得了很多“优秀共产党员”的称号呢。
听说金岭寺车站是2008年拆除的,真可惜了。其实,金岭寺车站留到现在肯定也是物质文化遗产,需要保护的建筑。它见证着伪满统治时期屈辱的历史与新中国成立以来铁路的发展变化;也承载着我们几代人对金岭寺车站、对铁路的全部感情和精神寄托。
金岭寺车站是1934年伪满洲国时期建立的,别看是三等站,可它的作用可大哩!它把北票煤矿连接到了锦(州)承(德)铁路主干线上。北票的矿产资源经过这里,被运到了全国各地。当然日本统治时期也把优质的煤炭源源不断地运往了日本。<br></h3><h3></h3> <h3></h3><h3></h3><h3> 北票本是光绪年间下发的龙票(煤矿许可证)中的一张。还有一张"南票",赐给了锦州附近的另一座煤矿。北票当年可是一个红火的县城,北票车站也是相当的气派,那也是个日式建筑,有尖顶、有廊柱、有拱门、有圆窗,高大宽敞。
童年的记忆里,想看电影就做票车去北票,绿皮车半个小时的车程。那时有家属证,铁路家属拿着家属证蹬车就去北票,根本不用买票,现在可不行喽,别说家属证,就是退休证、工作证也不好使。北票有好吃的冰棍还有照相馆,所以大人们没少领着我们小孩子去照相,才使我这个童年时漂亮的小女孩模样得以留存,呵呵!这是王婆卖瓜呢。
</h3><h3><br></h3><h3></h3><h3></h3> <h3></h3><h3></h3><h3> 别看北票是县城,有大煤矿,有电影院,人也特别牛,可你要做火车去远方,就得在金岭寺转车,所以金岭寺车站就相当重要,车站常常是人来人往,不像现在的小车站冷冷清清的。
旅客多当然车站里的职工也就多。金岭寺背靠大山,正对面就是一排排的家属平房,一家挨一家,大约有上百户,家家都有个院子。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我家种的最多的蔬菜就是窝瓜了。窝瓜又大又面,但天天吃,简直要吐了,以致我多年来就不吃窝瓜,但去酒店却吃南瓜,蛋黄焗南瓜、豆角土豆炖南瓜都吃,因为我不知道南瓜就是窝瓜,后来才知道,要是知道肯定就不吃了。
我家在家属住宅的第一排,大山和火车站的风光就一览无余。山并不高,也没有锐利的山峰,但有句话说的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印象最深的就是郁郁葱葱的山体上刻有“农业学大寨”五个红色大字;还有一个传说:山上从黑山来了一批一个咬一个尾巴的狼,吓得小孩子们晚上都不敢出屋;还有印象深刻的就是站台上那个白色的写着金岭寺站名的两条腿站牌。
大山离我家一站之隔,记得有一年端午节,我站在山顶冲着家里大喊:“妈妈、妈妈……”,回来我妈说听到了,现在也不知是真是假。山上有山朵花,还有一下完毛毛雨有一种叫地皮的东西,有点像木耳,搬走以后再也没见到有叫山朵花的花,也没见过那个木耳。
最有意思的就是捉蝲蝲蛄,等到夜幕降临,我们小孩子就成群结伴去站台,带着一个罐头瓶子,到站台上的灯下捉蝲蝲蛄。蝲蝲蛄喂鸡,鸡就长的膘肥体壮,那鸡蛋也就一个接着一个的下。
坐火车去北票的路上,离金岭寺车站不远,还有一个大铁路桥。那桥是相当的气派,又宽又长,还有部队把守。我们小时候过桥那面玩,那可得小心谨慎,不光桥下的大凌河水湍急,轰轰作响,要是一过火车更吓人,得马上躲到桥凸出的专门躲火车的地方,看着火车呼啸而过,才能出来继续前行。
</h3><h3><br></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 听金凤说,当年的邻居大部分都搬了家,家属住宅也都拆迁了,我原来的家也无影无踪。邻居们有的去了赤峰,有的去了朝阳,最要好的大英,她爸支援新线建设,她家搬到赤峰去了。就在前些日子,妈妈还专程去赤峰看望大英的父母,远亲不如近邻,这种感情几十年都没变。现在的金岭寺铁路住户不多了,金刚开车带着金凤和我把金岭寺走了个遍。临大凌河建了一个大的湿地公园,真是很美!但大凌河的河水远没有小时候的水大而急,大桥依旧在,但没有了部队把守。</h3><h3> 我站在桥边感慨万千,桥还是那个桥,但人归来时已乡音无改鬓毛衰。
</h3><h3><br></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 那时我们都去农村公社学校上学,离家三里多地,六周岁的我,每天自己挎着书包上学,比同班同学都小,还每天带饭,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但也不算太可怜,还有每天翻过一座大山上学的同学。记得我有一次中午躺在课桌上睡觉,都上课了还没醒,后来是老师给抱了下来才醒。
我从小胆小且体弱,经常咳嗽。可能身体缺东西的原因,经常抱着一个小饭碗挖沙子吃,还咬指甲,因为这个没少挨家长训。我家庭成分又不好,所以很少跟小孩子们玩耍,跳皮筋、玩嘎拉哈、跳房子……永远是最不行的那个。
那时上学也不以学习为主,老师水平也不高,ZCS的平翘舌不分,以致到现在我都分不开。但小学生参加文艺宣传队可不能含糊,三年多我几乎就是跳舞,而且还是舞蹈最后造型中间那个。那时去果园、去部队演出是常有的事,一演出家长们也都去围观。等我转学到郑家屯铁路第一小学时,文艺老师就一下子又把我挑去了宣传队。
妈妈会做衣服,所以从小我衣服就多,红趟绒胸前绣花、北京蓝胸前绣花……反正都得绣花,头上变换着扎粉翎子、红翎子、绿翎子。小伙伴们一起去北票照相,那我的那些衣服也就全派上了用场。<br></h3><h3></h3> <h3> 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互相借粮吃是常有的事,谁家要是包饺子都得给邻居送一碗,要是杀猪那更不得了,得请一大帮人吃饭。记得荤油、大酱拌高粱米饭就是最好吃的饭,有了病才能吃上一顿面条、疙瘩汤啥的,所以总在盼望自己生病。还有就是盼望过年了,过年有糖吃有新衣服穿,可年的到来咋那么慢呢?那时虽然穷苦,但掩盖不住勤劳善良、淳朴憨厚的父老乡亲们对幸福生活的憧憬。现在富裕了,但咋缺了一种滋味呢?现在一年一眨眼就过去,又害怕起过年,过年就又长了一岁,哎!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啊!<br></h3> <h3></h3><h3></h3><h3></h3><h3></h3><h3> 金岭寺的枣树特别多,一树一树叽叽喳喳的小枣互相簇拥着,而且周身通红,香甜可爱。</h3><h3> 一颗枣儿一颗心,千万颗枣儿千万颗心,每棵心都眷恋着它根下的土地。我的心也一样,眷恋着生我养我的土地,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我的故乡。
别了,金岭寺!别了,我的故乡!我带着金凤精心准备的红枣儿,也带着家乡人的深情踏上了离乡的路。<br></h3><h3></h3><h3></h3><h3></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