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资中公民区永安公社入伍新兵在公社门前留影。74年12月</h3> <p> 这张通知书,结束了我两年多的知青生活。74年12月,我穿上了国防绿,应征入伍了。在74年最后一个月的26号,我们在资中县公民区集中,一路步行到达资中县城,当晚住宿在县党校。从这天起军营生活开始了,在同吃同住同训练的日子里,培养了我们的战友情,在以后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我们又共同流血牺牲使我们又成为生死兄弟。</p><p> 当晚,我们互相了解,讲述自己当兵入伍的经过,说实话都很不容易,都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当晚还有一件大家都高兴的事,每人领到了74年12月份的津贴6元钱,太兴奋了,刚穿上军装就发钱,要知道,这6元钱相当于在生产队一个月的劳动收入,当兵真好。</p><p> 第二天,我们在资中火车站上车,这趟车是绿皮列车,拉的货物又都是绿色的,虽然没有武器,但也是一趟货真价实的军列。我们经成都沿成昆线一路往南,穿越大小凉山,爬上云贵高原,来到神密云南的省府昆明。来不及观尝昆明的风光又转乘小火车,在百多年前修建的滇越铁路上继续南行。这滇越铁路是小米轨,山多,坡陡,弯急,隧道又多,这蒸汽机车上了年龄,上坡吃力,感觉力不从心。但下坡跑起来还是很轻松,感觉特别的欢快。一路上火车摇晃发出咣珰咣珰的声音加上浓浓的煤烟,吃喝拉洒又全都在车箱里,气味真难受。没晕过车的我,晕了,好多战友都晕了。</p><p> 列车经一晚的行程,次日中午到达开远。开远是一个四面环山的火炉城市。城市面积不大,但在狭小的城区里人口密集,另还聚集了众多的工厂,学校,部队,医院。解放军化肥厂几个高耸的烟囱一天到晚冒着黄色的烟雾。机务段的小火车欢快的奔跑着,时不时的还拉响长长的汽笛,整个开远城一派繁荣景象。这里的气候与繁荣的景象一样热火朝天,男人穿背心,女人穿裙子,而我们是棉衣加棉裤。身背背包前往军供站,我们一路大汗淋漓,没有了部队的步伐一致和整齐划一,我们这支队伍已溃不成军。当地人们看我们就像看活宝,狼狈样就别提了。</p><p> 在开远住一晚,次日又乘座汽车翻越东山坡继续南行,经平远街来到我们部队的所在地,文山。文山所辖就与越南相邻。我们部队是一支保家卫国的野战部队,是一支真正的国防军。陆军14军42师步兵124团。对外的番号是0282,文山人民最亲切的子弟兵,他们对124团的爱称82。</p> <h3> 文山124团营房。</h3> <h3>文山124团大礼堂前。<br>在文山,我们的梦乡在哨声中结束,翻身起床穿戴完毕,时不时来一个紧急集合或者武装越野,每天的军营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列队开饭前来首歌,开饭时不许说话,只有狼吞虎咽时的呼呼声。顶烈日,战严寒,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宁愿上前一步死,绝不后退半步生。一切行动听指挥,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政治宣传教育下,吃着4角5的伙食标准,虽然没有油腥但白米饭还是尽管胀。不管太阳有多大,气温有多高,天天磨爬滚打,立正,稍息,跃进,卧到,预备用枪,投弹,刺杀,土工作业,战术训练满山遍野跑,一天的训练结束时,一个二个精疲力竭回到营房洗个冷水脸,(热水澡在团大澡堂一个月一次)疲劳之态又全无。晚饭后又在单扛,双杠这些器械下挑灯夜战。单双扛一至五练习,木马一至二练习基本上是全连通过,单扛大车轮者在连队大有人在。<br> 我们部队有严格的请消假制度,请假上街每个星期天一次,时间2小时,每个班一次只能外出两人,待外出人员归队消假后第二队人员才能外出,以此类推。我们部队是不能穿便服的,就连袜子都不行。衬衣要扎在裤内,风纪扣要扣好,抬头挺胸这是军人最起码的姿态,晚点名后大喊杀声部队解散,我们进入甜甜的梦乡。</h3> <p>这张照片是75年新兵训练结束后分配下连时的合照。</p><p> 文山的蚂蝗</p><p> 文山的三七远近闻名,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文山的蚂蝗。</p><p> 一次我们连队收稻谷,劳动休息时,才发现双腿上爬了六七根又肥又大的蚂蝗,在家乡种田也见过,但爬在自己双腿上还是第一次,于是我用手想把它拉下来,但还不得行。老兵告诉我说,不用拉,用手拍,果不其然,这招还真灵,一拍一个掉。只不过蚂蝗爬过的地方,留下一个红色的印记。穿鞋子时,结果鞋子里也有蚂蝗,不过这蚂蝗被踩死形成一滩血迹,这就是喝我血的代价。</p> <p> 文山部队大营门</p><p> 文山我们团营房建在一个山坡上,开远经文山通往马关,河口的公路围着我们营房绕了半圈向南延伸。在文山营房住的是二营,三营,以及团司政后机关。进入营房大门是一个上坡,右侧是二营,团直及后勤。左侧是服务社,家属队,澡堂,团炮连和三营。中间是一个足球场,大礼堂,团机关。再后面就是一个烈士陵园和射击场。这营房是苏式营房,一个排一栋房,一栋房三间屋,一个屋住一个班,每个连队一个蓝球场。一营住在丘北,那时候丘北是屙屎不生蛆的不毛之地,可现在是云南的旅游圣地普者黑。</p><p> 洪水塘,在文山营房山后几公里有个地方叫洪水塘,这里是我们团主要的战术训练场地。在这里我们摸爬滚打,单兵,班排及连的战术主要在这里进行。土工作业挖呀挖,战壕就在我们不断挥动战备铲十字镐的动作下形成。当然我们不知流了多少汗水。然而我们的伙食就是不见油醒的两沱水煮冬瓜或茄子。</p> <p> 一排二班战友在平远街水库的合照,真遗憾,有的战友名字都叫不出来了。</p><p> 平远街地区有田心,松毛坡,车白尼,茂克等回民村庄,部分回民群众轻信了少数叛乱分子的宣传,参加了以马伯华为首,以沙甸地区为核心的叛乱行动,居然要成立什么伊斯兰共和国,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公然与政府作对,与人民军队为敌。</p><p> 我们团主要任务是攻打田心。田心是一个有2千多人的回民村庄,我们将村庄包围后进行政治攻势,每天高音喇叭向村内高喊着,通过半月政治动员,回民群众基本都出来了,对极少数不出来投降的顽固分子实行坚决的打击。平叛结束后我们连的任务是驻防田心,参加回民工作队,同时担负重建家园的任务,我们打烂的房子又轮到我们来修。</p><p> 在田心我们曾住在村边的一个院落里,院坝上摆放着我们缴获叛乱份子的武器弹药,有枪枝,手榴弹,刀具,但更多的是地雷,各种各样的地雷五花八门,水壶,水瓶,坛子,罐罐,口袋,总之一切能装东西的容器都是地雷,在这容器里装上炸药,雷管,再加上玻璃,铁钉,铁渣,虽然不正规,但还是有很强的杀伤力。</p><p> 回民很讲究卫生,他们洗脸不用盆,而是用水壶浇起洗。天天在家里和清真寺做礼拜。斋节一个月,节日期间白天不吃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口水都不能吞,每天天不亮吃完早饭天黑了才能吃晚饭,可怜了长身体的儿童。印象最深的是回民的牛干巴,在宁静的村庄里行走,时不时飘来一股牛干巴味道,香极了。</p><p> 回民妇女在农活上打主力,插秧季节田间地头全是妇女的身影,而这时男人们架着小马车运送着妇女们需要的秧苗或者赶着马车做生意。</p><p> 回民不吃无甲鱼,所以在村庄周围的水沟里,黄鳝泥鳅多得很,而且全都是生态的。记得一个班长叫聂光云的在水沟里用手挖黄鳝,好多啊,想不通,回民怎么不吃黄鳝。</p><p> 田心任务告一段落后我们又移防茂克,上级要求我们不许进村,要遵守民族政策,所以我们住在一个小学校里,由于缺水这就给部队生活带来很大困难,洗个脸也只是把毛巾打湿而已,说实话,在茂克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就没有洗个澡。每天训练一身泥,一身汗,要说多臭有多臭。有什么办法,村子里有水,我们不能去,说我们的桶有猪油味,民族政策要遵守。当时还觉得没什么,习以为常,现在想来真不可想象。</p><p> 茂克的呼噜声</p><p> 77年初新兵下连,我们排来了几个新兵,其中有一位贵州藉战友的呼噜声是我从末见过的。当时全连住在茂克小学的教学楼里,每当夜深人静时这位战友的呼噜声显出巨大的威力,它的能量能使整栋教学楼颤抖,一吹一吸的声音尤如秋风扫落叶,而且还要捌湾,印象太深刻了。</p> <p> 平远街水库摄于75</p><p> 平叛结束后,我们连住在平远街水纹站,这里离田心约50O来距离,是单独的一个院落,也不影响回民同胞的生活习惯,便于搞好军民关系。在这期间住防最有趣的一件事,过节杀猪,在院子里,炊事班战友把刀具,盆子及绳子准备齐全,然后炊事班全体出动,把猪按在条櫈上,把嘴巴捆起来,一个战友穿围裙,袖子扎得高高的,人也长得壮实,很有几分杀猪匠的派头。一刀下去,猪发出声声哀叫,但它带着伤痛,挣脱人们束缚,逃跑了。院内到处留下它的血迹,于是全体人员又围追堵截,重新把猪按在条櫈上,刀子反复的进出,鼻子堵上,刀口堵上,猪就在炊事班的折磨下献出身躯。更有意思的是吊死的狗在火上烧毛时,居然离开火堆跑了,当时觉得有意思,现在感觉太残忍。</p><p> </p><p> </p><p> </p> <h3> 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h3> <h3> 当兵的梦<br> 人都会做梦,但当兵做的梦与老百姓做的梦是有区别的。<br> 在山头阵地上,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敌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向我们冲来,这时我们扔出去的手榴弹不爆炸,拼命射击,但枪又没有声音,而且射出的子弹掉在面前,敌人冲上来了,把睡梦中的我激出一身大汗,醒了。</h3> <h3> 77年8月,昆明军区政委刘志坚接见所属部队连队演唱组汇演时的合影。</h3> <h3>77年连队演唱组受昆明军区委派到军区所辖部队及军工企业慰问演出。我们连与云南一个边防连的演唱组组成一个队,全部人马2O几个人,所到之处别人还说军区慰问团真历害,打杂人员都一车,真是好笑,不是打杂人员,而是全部人马。</h3> <h3> 与班长牛宝平</h3> <h3>欢迎的晚会上拉起了手风琴。昆明军区第四招待所,昆明潘家湾。</h3> <h3> 与昆明伙子王根叶</h3> <h3> 昆明西山龙门</h3> <h3> 一群伙子</h3> <h3> 笑得灿烂的刘玉宽</h3> <h3> 遵义会址留个影</h3> <h3>贵州黄果树<br>他们是文治国:程秀先,鲁江,牛宝平,刘玉宽,李文和,吴金陵,王根叶,方琳,朱小平,张和平,安德荣,王建。<br> 在云南,贵州巡回演出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天天油大一个二个都长胖了,我从120多斤长到150多斤就再也没有瘦下来过。</h3> <h3> 果河的牛棚</h3><h3> 78年我们营在陆良参加师进攻演习,扮演蓝军,驻地在一个叫果河的村庄。全连住在村庄的牛圈里。还好,我们住在楼上,几十头牛住在楼下。每到傍晚牛群回来,牛的背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绿色的红头苍蝇,尤如牛也穿上了盔甲。吹事班的墙壁上也爬满密密麻麻的苍蝇。</h3><h3> 更麻烦的是我们的住处,虽然我们住在楼上,牛住在楼下,但牛圈内的草料和牛的粪便是当地村民备用的肥料,在圈内长时间发酵沃成熟肥。所以牛圈内的肥有的足有一尺厚。牛在下面大小便的热气再加上干糞发酵的热气直往上湧,还好,我们住在楼上的墙只有半尺高,要不然几个月的时间住下来,中毒就太深了。但这对我们的身体有多大损害,没有给我们作一个科学的检测。</h3><h3> 上图彩色沙林景区</h3> <h3> 果河这地方太穷,也太落后了,上世纪70年代了,一家人在堂屋内垒个地灶,吊个锅就煮饭吃,就似野吹。小孩死了用床席子卷起放在树丫上说是天葬。好多小孩不穿裤子,也不穿鞋子,两只脚就象两根红萝卜。</h3><h3> 我们训练时村民来围观,观看之时,手拍收获的金瓜,抓起瓤瓤就吃瓤瓤内的瓜子,一个嘴巴糊起金黄色的瓜瓤,还有说有笑。</h3><h3> 在果河,我们天天与坦克和炸药打交道,满山遍野跑,当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好耍的,可现在,这里是旅游圣地,著名的彩色沙林景区。</h3><h3> 上图 景区内的孟获王府 </h3> <p class="ql-block">挎上冲锋枪,骑上营长的座骑,花鼻子。</p><p class="ql-block"> 我们营在陆良的师进攻演习还没有结束,这时我国边境经常受到越军的骚扰,边境村庄经常受到越军炮击,我边民不能正常生活,学校不能上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营撤出演习,一路上大张旗鼓,打着红旗回文山、战争来临了。</p> <p class="ql-block"> 游石林</p><p class="ql-block"> 我们回文山的途中路过石林,营首长给我们开洋晕,全营官兵游石林。时间两小时、一下车几百人的毛头小子,清一色的军服,于是一个小小的石林景区每一个角落里都有我们持枪的身影,我们都在忙忙碌碌的奔跑着,目的是跑个遍。</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们非常有意思的石林旅游,少见吧。</p> <h3> 驱赶华侨</h3> <h3> 驱赶华侨</h3> <h3> 驱赶华侨</h3> <h3> 驱赶华侨</h3> <h3> 驱赶华侨</h3> <h3> 驱赶华侨</h3> <h3> 毁我建筑</h3> <h3> 毁我建筑</h3> <h3> 命令来了</h3> <h3> 11月18日18点,全团在文山开完誓师大会后徒步向河口开进。经过两天晚上的夜行军,我们连来到西畴县一个叫威龙的小村庄,营部驻地寸腰岩,团部驻地马尾冲。在威龙我们完成部队乙种编制到甲种编制的扩编任务。12月大量的新兵从祖国各地直接拉到部队野外住地,分配到连队后进行紧张的战前训练。他们岁数大都在16岁至20岁之间,准确的说就是一群娃娃兵。真遗憾,他们当中有的上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当兵两个多月领了三个月的津贴共18元钱,连部队营房都没见过就永远安息在南溪河畔。在威龙整编完毕我们又徒步到马关,在马关稍做调整便机械化向河口开进。由于车辆是在深山密林新开的机耕道上行驶,车轮的辗压,由于森林有水,所以道路相当难行。战士们在朦胧之中有人提问我们到柬埔寨没有。100多公里路程我们走了一天一夜,于第二天下午到达河口南溪河畔的蚂蝗堡驻扎下来。<br> 上图,河口中越大桥</h3> <h3> 橡胶林,我们在河口的营地。<br> 就是这片橡胶林,我们用竹子,芧草和香蕉叶在树下搭窝棚,至到出国作战,这片营地也就成了烈士们最后的营房。现在窝棚没有了,但树还在,烈士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为国而战的青春年华。</h3> <h3> 当时我们的军服65式军装。</h3> <h3> 挎包,水壶背包带。</h3> <h3> 绑腿和钢板鞋。由于在山岳丛林作战特别是防越南人贯用的陷阱竹签,国家专门为参战部队订制了这双鞋子,最大好处是结实,耐磨,这双鞋我保存至今,仅供战友们欣赏。</h3> <h3> 五一式指北针</h3> <h3> 这是我们团第一阶段的作战地图</h3> <h3> 界河,当时只有两根松树搭在上面。我们排在上级加强一挺重机枪和一个工兵班的情况下,我们把背包之类的东西留在营地,只带了武器弹药,干粮,战备铲,十字镐于79年2月16日下午2点跨过界河轻装出发了。</h3> <p> 四连一排参战人员如下:</p><p> 排长,方琳</p><p> 一班长季明华,战士兰国新,李学武,罗玉祥,冯玉庭,罗文超,韦克跃,朗学玲,付班长张玉成。</p><p> 二班长唐朝生,战士张羽高,尚文高,田茂国,吴奕,覃成华,耿成明,郝胜利,付班长刘安芝。</p><p> 三班长孙国孝,战士何绍华,韦周瑜,唐昌辉,郭文忠,李文堂,陈玉良,兰明标,付班长冉光和。</p><p> 全排过境后三班掩护工兵探雷前行,步步小心,就怕踩响越军的地雷。然后是二班和一班的顺序在后跟进。重机枪占领有利地形作为火为掩护并视其情况随时跟进。</p> <h3> 当我们行进至十五号高地前沿低洼地带时遭到越军的伏击,他们放过三班和工兵对二班和一班用密集的火力进行压制,把我们打得头都抬不起来,我们利用机耕道上修路的土石方和道路两旁的排水沟做掩体,当时我们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在这里一班战士李文堂右腿贯穿负伤,二班机机射手张玉高左眼打曝至残。<br> 这次战斗最后敌人丢下一具尸体带着伤兵逃跑了,我们占领了十五号高地。<br> 我们连的任务是保障团主力左翼安全,而我们排则是连的先锋,在原始状态下的热带雨林中开路,灌木丛生,各种滕条缠绕交织在一起,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任务之艰巨,责任之重大,用刀砍,用身体压,一班长季明华高大的身躯发挥了重要作用。全排战士轮翻上阵,高强度的体力负出,再加上又饥又渴,更可怕的是山岳丛林作战“不见面就不见面,一见面就面对面”的特点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是精神压力。虽是寒冬季节,我们大量的体力消毫而散发大量的汗水,也有精神紧张而冒的虑汗,感觉就是全身都是冷冰冰的,头上的毛发都是立起的。一晚的艰难和艰辛,我们经十五,十六,二十八,三O一高地,于十七日凌晨五时左右到达二十九号高地攻击地。</h3> <h3> 三九一高地是越军在拔坡,那马,得南和班老地区的一个核心阵地,紧靠八号公路。而二十九号高地是越军控制这条公路的第一道关卡,并与其中心防御阵地互为犄角。在这两个高地上,越军经过苦心经营,修筑了纵横交错的堑壕和许多掩体工事,并以大量的轻,重机枪,高射机枪及多种火炮构成火网。在抗法战争中,法军始终都未曾攻下的高地,越军把它作为“抗战名地”和“永远攻不破的阵地”编成课本作为学生教材。<br> 为保证进攻的突然性,我们排又担负了二十九号高地的主攻任务。排长命令重机枪占领有利地形实施火力掩护,全排按照战前部署二班在左,一班在中,三班在右,全排成一字队形向二十九号高地隐蔽接敌。这时越军对我们进行疯狂射击。在这情况之下,排长任然下达不要还击的命令,以免过早暴露我方目标,敌人的疯狂扫射不过是壮威,因为根本就看不见我们,仍然隐蔽接敌。当我们接近敌第一道堑壕时,连重火器投入战斗,全排抓住这有利时机,新兵扭弹盖,老兵投,一排排手榴弹过去,把敌人炸得朦头转向,大喊杀声冲入第一道堑壕。当我们在第二道堑壕与敌激战时,三排投入战斗,加强了我们进攻的战斗力。阵地上的抢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黎明前的黑暗已经是无踪无影,火光一片映红了天。好一场混战,好一场斯杀。天明时分,我们夺取了主峰阵地。阵地上越军留下十四具尸体,我们并俘敌一名。但我们排也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在这次战斗中,二班长二唐朝生,战士耿成明牺牲,一班长季明华,三班付冉光和,战士李学武,韦周瑜等九人负伤。这次战斗能活下来实属不易,这次战斗场景已在我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br> <br> 打扫完战场,把阵地移交给兄弟部队我们来到山下休整,这山下凹部地形狭小,部队又多,公路两侧摆放着一大片运送伤员和烈士遗体的担架,好一个血战后的场景。这烈士中有我们的营长王文斌,他是在战斗结束后到团指开会的路上被残敌伏击牺牲。<br> 第一顿饭<br> 我们在越南吃的第一顿饭就在二十九号高地下面,没有碗筷,就用帽子或者香蕉叶当碗,筷子就用树枝或用手抓。记忆最美的一道莱,南瓜滕滕,虽然不粑还毛呼呼的,但还是有一股清香味。在战场上我们也吃过猪肉罐头和酸菜罐头,打不开,就用刀砍,刺刀剁,抓起就吃,白色的猪油夹带着棕色调味品抹在嘴上就如现今特种部队的伪装。也吃过水果,这些食品对我们步兵来说如果不上战场卖命想都不想,因为太奢侈了。水果从冰库出来长途跋涉,然后又经民工搬运到阵地上,途中的破损和天气的炎热,所以到我们手头其结果就是个别好,其余的都烂了,但情意在,因为当时说的是祖国人民的慰问!内心之激动,这激动的心情化为以后作战的动力和不怕牺牲的精神。<br> </h3> <h3> 营长王文斌,2月17日晨牺牲</h3> <p class="ql-block"> 二班长唐朝生在攻打29号高地的战斗中,英勇牺牲。</p> <p class="ql-block"> 二班战士耿成明在攻打29高地的战斗中英勇牺牲。</p> <p class="ql-block">三排九班付班长杨贵荣在攻打二十九号高地时英勇牺牲。</p> <p class="ql-block">二排四班战士鲍文会在攻打三九一高地时英勇牺牲。</p> <p class="ql-block">二排五班战士张光文在攻打三九一高地时英勇牺牲。</p> <p class="ql-block">四零火箭筒二班付班长唐灿双在攻打三九一高地时英勇牺牲</p> <h3> 我们在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没有进过屋,全在阵地上,涉水过河后连鞋子里的水都没有倒过,衣裤打湿了又穿干,干了又湿,臭味可想而知。全身衣裤经汗水反复浸泡根本就没有棉的功能,穿在身上冷冰冰的就如塑料片。也没有喝过开水,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病号,也没有人拉肚子,而且奔跑起来还不累,只恨自己脚杆不争气。</h3> <h3> 三九一的炮火<br> 我们连从三九一高地出发,配合三营和一营攻打得南越254团团部,三营进攻失利,伤亡惨重,伤员太多,运力不行,最后只有汽车冒着越军炮火上前运伤员,车箱在流血,我们的心也在滴血。上级命令撤退,我们连又退守三九一高地组织防御。在这制高点上,我们观看了太多的炮击,主要是越军对我军的炮击。三九一高地下方,有师团两级指挥机构和众多的通信,后勤,人们来来往往一派繁忙景象。但随着越军炮弹的光临,瞬息之间繁忙的人群不见了踪影。当然我们也有挨炸的时候,炮弹发出乌乌的声音,用不着去理会,它是在赶脚程。但如果声音古怪而使人毛骨悚然那就要听天由命了,什么猫儿洞,隐蔽部全都无济于事,只要找准了谁,就来个彻彻底底的摧毁。<br> 二十三号,我军全线出击,强大的炮火如雷鸣,成千上万的炮弹向越军倾泻而去。这天没有了上一次的失利,铺天盖地的炮弹使越军伤亡惨重,丢下阵地逃之夭夭,我们拿下了得南,占领了越254团团部。</h3> <h3> 我们部队在越作战所到之处属亚热带雨林气候,很多原始状态下的森林,竹林,灌木丛生就如一颗颗洒落在田野里的绿色宝石,风景确实美。在这风景如画的土地上越南人居住的村庄镶嵌其间。由于气候的原因吧,很多地方越南人的房子全是用竹子建成,包括遮天避雨的瓦,实实在在的竹楼,是别有风味。<br> 由于与我国相邻,很多方面与我们的文化相似,使用的工具,室内的家俱,摆设,特别是大门上贴的红色汉字对联感觉就在国内。但就在这优美的环境里,由于是战场,好多地方还末来得及清理,所以到处可见越军的尸体,有些已经发胀并散发着熏人的气体。更让我们倒味的是,天亮才发现我们晚上做饭的水源里居然还有发胀的尸体,几十年了,现在想起都难受。<br> 由于越南长年的战争,而且是全民参战,所以越南人的单兵素质较高,况且地形地貌又熟悉,具有很强的战斗力,再加上勇于牺牲和强烈的进攻意识,那怕是只有一个人都不投降,战斗到底,而且还要主动出击。我们打扫战场清剿残敌的任务具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我们在执行任务时都相当警埸,食指根本就不敢离开板机,这玩命呀。<br> </h3> <h3> 新任务来临<br> 三月初的一天,我们在一个叫班岗的地方执行任务,团长到我们连检查工作时给我们带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我们自卫还击的任务达到预期目的,我国将向全世界宣布,从三月五日起我国开始从越南撤军。天啦!!!整个班岗成了欢乐的海洋!!!万岁!!!我们胜利了!!!在欢乐过后,我们更危险的任务来了,军首长到我们连,给我们一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掩护7号,8号公路沿线部队的撤退,要我们连断后,为保证我们连能及时撤离还配备我们连五台汽车,工兵,还加强两个火箭炮营。大约在三月六号,我们来到7号公路旁一个叫南征的地方,全连在公路左侧的几个小山头上选择有利地形构筑防御阵地,这时我们连离最近的营部都有六公里。在公路右侧,是一个炮兵阵地,每晚炮兵都要对可疑目标和路段实施炮火值班射击,每当炮声响起,我们都倍感放心,炮兵的生命就是我们生命安全的保证。<br> </h3> <p class="ql-block"> 为了撤退时的安全,部队白天待命休息,一到晚上,后撤的人员似洪水,公路两侧是徒步人员,中间是闭灯行驶的车辆,天天如此,大部队什么时候撤完不得而知,但只要有部队撤退,我们就安全。一天天明我们发现炮兵阵地空无一人,原来他们已完成任务随着大部队撤离。而我们连此时就像搬紧的螺丝扎在南征。在以后几天的时间里,晚上再也没有后撤的部队,我们感觉格外空虚,全连100来号人,大部分是新兵和其他部队补充来的老兵,那里还谈得上什么战斗经验,战斗力。更何况在几个阵地上一散开隐蔽,那里还见什么人影。整个大地都沉寂了,沉寂得如同失去了生命。而此时的我们才更感战友之情的深刻含义,战友就是自己的生命,互相依靠,互给力量,才能共同生存,战友的心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其目的只有一个,齐心协力消灭敌人。我们的心与大地贴在一起,彼此安慰。瞪大双眼,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责任之重大,身后是正在后撤的部队。这时我们一旦被越军包围其后果可想而知。在这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我们百倍警惕,老壳绷紧而没有一丝倦意,顶了天就是蹲在战壕内埋头抽支烟,提提神。</p><p class="ql-block"> 南征高度紧张的日子也是我当兵最紧张的的子。几天后,我们终于接到了后撤的命令。全连来一个摩托化行进,沿7号公路经板菲又上8号公路,一路上指挥炮兵,掩护工兵。在117,118高地稍作休息。此时大部队疏散不赢,路上出现拥堵,在我们超过他们时,有人羡慕4连,说4连好安逸,还坐车逃跑,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但他们又那里知道,我们坐这趟车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p><p class="ql-block"> 十二日天明时,我们又从出征地回归祖国,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祖国啊!!!我的妈妈,您的儿子凯旋而归!!!!!</p> <h3> 穿着整洁的服装,我们凯旋而归!<br> 这是云南各族人民欢迎我们搬师回国时的场景。</h3> <p class="ql-block"> 三月中下旬的一天,碧绿的南溪河水洗去我们全身的污垢和酸臭的气体,换下破烂带馊味的军服穿上崭新的军装,灰头土脸的毛头小子一个二个又变成精神抖擞的帅小伙,全身上下从骨子里都散发着童子的青春气息。</p> <h3> 我们回撤到出征时的橡胶林,稍作休整便到马关县一个叶夹汗菁的地方驻防,这里就是边境线,部队在这驻防其主要的目的是预防越军反扑,随时待命,守卫边防。在这里我们总结了在越作战的经验教训,进行战评。</h3> <h3> 血衣,79年2月17日晨攻打29号高地时留下的,炸烂了的指北针和外衣在战场上换了,这件衬衣回国后洗了又洗,现在想来真蠢,对外人说来没有任何意义,但毕竟是自己的鲜血,留着也是一个念想。<br> 国家对战场负伤的人员还发了20元的补贴费用。</h3> <h3> 用命换来的二等功奖章,金光闪闪。但40多年的封存,失去了应有的光辉。</h3> <h3> 这张照片摄于文山。打仗回到文山后,父母对我不放心,就按父亲的要求照了这张相片,通过这相片验证我是不是健全。</h3> <p> 昆明军区授予我们连光荣称号</p> <h3> 连队的荣誉,但为之流血的战友们为了生存已各奔东西。</h3> <h3> 锦旗面面成历史,为之流血的战友已远去。</h3> <h3> 祖国人民的慰问信</h3> <h3> 自卫还击纪念章</h3> <h3> 自卫还击纪念品,枕巾。</h3> <h3> 口虹。</h3> <h3> 在夹汉菁我们驻防了几个月,待边境线上安定我们便回到文山部队住地。<br> 这是调防蒙自后修建的营房,但由于驻防改变,这营房废弃了。<br> 后调师教导队任教员,指导员。</h3> <h3> 80年摄于蒙自机场</h3> <h3> 80年代初,124团由蒙自调防开远卧龙谷,这是卧龙谷我们自建的营房。</h3> <h3> 84年结束了我人生20至30岁的部队生活,转业啦!!!!!<br> </h3> <h3> 国家发的转业军人证明书,红色的。</h3> <h3> 2018年9月在贵州德江召开4连参战人员战友会,这是全体参会人员合影。</h3> <h3> 这是一排参加人员,从左至右,他们是:<br> 冉光和,郭文忠,张玉成,覃成华,方琳,尚文高,吴奕,刘安芝,孙国孝共计九人。</h3> <h3> 参会老,中,青连队集体。</h3> <h3> 2019年3月,连队战时支委在昆明召开扩大会议,云南国税宾馆承担了接待任务。</h3> <h3> 参会人员向我连牺牲的烈士致敬!向全连战友敬礼!</h3> <h3> 会议主要审定总结了我们连自卫还击作战的经验与教训。本着对全体参战人员负责的精神,核对参战人员名单。这是一次迟来40年的会议。也是对40年前为了国家安全,人民的安康,我们为之流血牺牲的纪念会!!!!!</h3> <h3> 40年后的我,毛发已白,但时刻准备着,只要人民的需要,国家召唤,我仍然穿起钢板鞋,打上绑腿,挎上冲锋枪再次出征!!!</h3> <h3> 向战友们敬礼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