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父母的老屋

风儿

因为要回离开了25年的原单位办一些事情，深秋时节我和爱人利用周末自驾赶往座落在河南省鲁山县伏牛山区的一个老军工厂。我父母工作过并且在那里退休的老单位，也是我们姊妹几个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我的父亲母亲为了祖国的军工事业，上个世纪60年代就带领着我们姊妹五个从西安市走进了四川的大山，随后又来到了河南伏牛山区，在军工单位一干就是一辈子。

一路上，看着这些越来越熟悉的地名，和倍感亲切的土地，一股浓浓的乡愁涌上心头，眼睛湿润模糊了视线……

在鲁山县下了高速，20分钟后就到了老厂。我们迫切的来到了父母生前生活居住的老屋。

来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的一霎那，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这是父母过世后我第三次回到老屋。

母亲18年前就过世了，父亲也走快9年了。

从那个时候起，这个老屋就一直是我心底最温暖，最具浓郁亲情的回忆……

老屋，一切还是老样子，如同父母健在的模样。

院子里父亲亲手栽的石榴树依然枝繁叶茂，树枝上还挂着稀疏的几个石榴，由于家里没有人采摘，树下落满了石榴已经腐烂。

这是父亲非常喜爱的老家具

抚摸着母亲生前亲手刺绣的沙发巾……，到嘴边的“妈，我回来了”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清楚，母亲已经离开多年了……

茫然、失落、心酸楚了……

以前父母健在时，每次回来，推开家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父母总是欣喜地迎上前来，“回来了”……，满眼是慈爱，满脸是欢喜。父亲赶忙把冰箱里存了好多天自己不舍得吃的食物拿出来放到厨房准备做给我们吃，然后我和父母在厨房边做饭边聊一些家常话，老屋子里即刻充满了欢乐、祥和！

记得每到春节的时候，父亲会提前很多天顶着寒风，骑着自行车不停的往家买年货……一趟一趟，不厌其烦……。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干不动重活，就在老屋等待父亲一样一样的搬回年货，然后再嘱咐父亲还需要买回这样那样……，父亲总是耐心的答应着，骑车又消失在飘着雪花的寒风中……

临近春节了，姊妹几个回来了，老屋子里就会被人声塞满，孩子们在追逐打闹，大人们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以及身边朋友们的喜闻乐见的事情，厨房里热气腾腾唱着锅碗瓢盆交响曲，父母高兴的转来转去。整个老屋兴奋的吱吱作响……

老屋只有在我们姊妹几个都回来时，才再一次呈现出欢乐、饱满的样子……

这才是我熟悉的老屋的味道，家的味道……

老屋是工厂30多年前分配给父母的福利房，这里承载着太多太多全家人的幸福，也承载着太多太多全家人美好的回忆……，

男孩们在这里娶了媳妇……，女孩子在这里出嫁了……，然后姊妹几个各自抱着新的小生命又回来了……

每当家里有这种喜事来临的时候，父母提前很多天就不停的忙里忙外，喜上眉梢……父亲更是高兴的把电视机和录音机同时打开调到最大音量，一边听豫剧，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母亲在厨房里忙活，完全不顾吵没吵到邻居……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是笑着埋怨父亲“不自觉，吵到邻居了”，父亲更是笑若烂花的回敬一句“没事的……”

整个老屋就这样一次一次的兴奋到爆棚……

这才是我记忆中幸福、祥和的家，是我一生中什么时候想起来暖流就涌遍全身的温暖，是我熟悉的家的味道……

如今不同了，父母已经不在了。虽然家里的陈设没变，但在我心里这已经不是家了，是曾经给了我极大温暖的老屋。

我环顾老屋，由于很久无人居住，墙壁发霉，窗帘破旧，房顶蜘蛛网密布，老式家具、地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暖气管道已经锈烂了，地面上一片一片漏水的痕迹，偶见老鼠串来串去，别样滋味涌上心头……眼泪和心灵瞬间破碎了一地……。那个美好、祥和的家，只能在记忆里寻找了……

由于仍然眷恋着家，我和爱人来时带着被子褥子，打扫了一下灰尘，在老屋里睡了两个晚上。兴许是心中一直想找回家的感觉，我们在老屋里睡的很踏实，很舒服，比宾馆睡的好很多。

事情办完后，我们要回去了，再一次看看老屋，看看父母的遗物，锁上门，又围绕着小院看了看，挥手告别了老邻居，头也不回的坐上车走了，当车驰出老厂奔跑在返程的道路上时，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