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今年的干旱持续两个月了,貌似还没缓解的迹象,属重旱。久居县城,不觉得,拧开水龙头就有,天空湛蓝湛蓝的,岁月一片静好。</h3><h3><br></h3> <h3>可父亲在世时,遇上干旱的天气,总是忧心忡忡,念叨着,农民苦了,粮食大问题哟……</h3><h3>其时,父亲在地方工作多年,除了早期下乡搞“四清”运动,带领工作组下乡“双抢”、“整党”以外,一直在县里政府主管一个部门(先后税务局、城建房管)。</h3> <h3>三排左二戴单军帽是父亲</h3> <h3>父亲近四十了,从容淡定的神情,是在许村区“四清”工作组时期,他说,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h3> <h3>前排居中,现在说法是C位。时任税务局政治副教导员,党组书记,实际的一把手,当时还未打倒靠边站(我揣测的,那时我还没出生呢,这照片收录于歙县县税务志)</h3> <h3>1972年12月的照片,县政府门口八字墙前,当时叫革委会,现打造成明制徽州府衙门,成古徽州府城的经典名片(和小时候印象中的府衙全然不同,每次带客人来参观,五味杂陈,仿制的东西索然无味,且几乎全抹去了大院记忆)</h3> <h3>父亲在北京找到了同村同时入伍的老战友,海淀区卫生局的倪明仁,当年激烈的战斗中父亲救下了负伤并昏迷不醒的倪叔叔。(可惜我没有倪叔叔照片)</h3> <h3>退居二线的父亲,清闲不少,但早早白了头</h3> <h3>建国六十周年,县电视台的采访,父亲对他领导筹办的县里第一座自来水厂念念不忘,并引以为傲</h3> <h3>我不惑之后,才明白父亲的农民情结是那样的深!</h3><h3>父亲出生在江苏泗阳县高渡乡曹嘴村,这是父亲让我从小就要记住的老家地址。</h3><h3><br></h3><h3>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家乡,洪泽湖东北角,离湖500米。<br></h3><h3><br></h3><h3>苏北平原,属华北平原南缘,苏北和别的地方一样,依水而兴衰。一度贫瘠乃黄河夺淮而致,尤以1938年国军为阻日军炸开郑州花园口导致千里黄泛区为甚,新中国百废待兴,毛主席就发出“一定要把淮河治好”!以至今日,苏北大地越来越发挥出重要的作用。</h3><h3><br></h3><h3><br></h3> <h3>老家的河汊</h3> <h3>老家到处可见的意大利白杨</h3> <h3>从小到大陆陆续续听来老家的一些事,不一定准确。</h3><h3><br></h3><h3>父亲兄弟俩,克标、克师。还有妹妹,也就是我姑姑,姑父姓王。爷爷严德才,说是山东逃荒来的苏北(是上辈还是爷爷这辈来的,我也记不清了)苏北也不太平,四战之地,抗战时,各方势力争夺的厉害,据父亲说,爷爷是青帮成员,但抗战最艰苦的1942年秘密加入共产党,并当过乡农会主席(具体那个乡或者村就不知道了),我根据老家的县志推测,大约在47年左右,内战开始时,张灵甫的整编74师一马当先,进攻苏北,那么随后的“还乡团”反攻倒算,杀害无数革命同志和群众,爷爷那时也在其列,差点沉湖或者是沉河,经开明地主斡旋搭救,打入大牢,老家县城解放时,被解放军一连长指派两战士安全送回家乡,但腿被打断。</h3><h3><br></h3><h3>彼时,父亲参军没参军,我没问,现在都不好考证了,父亲自述材料记载,他十岁放牛,十五岁种地,十九岁入伍,入伍时间他一直填写的是1948年5月,9月入党,说是秘密入的党,我和他都没明白,部队里入党怎么还要秘密的,不公开党员身份。再一个,他的入伍时间,他是以成立江淮军区二分区的5月为他的入伍时间,我看他履历,之前他就在地方部队(淮泗总队)就是一名战士了,这个,对他入伍时间有质疑,他可能是47年就入伍了,结合爷爷被捕他好像不知情,那一段历史我现在还没明白,当然,一切也无关紧要了,也无关他后来的级别待遇。</h3><h3><br></h3><h3>父亲处在那年代,本想安安份份的种地,他笑着和我说,他犁地犁的好,一条直线……</h3><h3><br></h3><h3>但烽火连天的日子,他身不由己,被动员(有没有逼迫成分,我没找到证据,父亲也没说,就是有,也不会说,同时入伍有三人,他后来一直联系的)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只能放下犁钯,操起枪杆子。</h3><h3><br></h3><h3>农民出身的父亲,天真的认为,解放全中国,打完了仗,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家继续种地。</h3><h3><br></h3><h3>但,等待他的是炮火连天和枪林弹雨……</h3><h3><br></h3><h3>看似是一条凶险的道路,可似乎父亲之前的成长天生为战争准备的,挖地的本事用在了挖战壕上,犁地目测的本领用在了射击瞄准,不多久他就是一名轻机枪手、重机枪手。</h3> <h3>解放战争,父亲曾是一名马克沁重机枪手(枪重一百多斤,几个人扛着急行军强行军,硬是把父亲的脚板走坏)</h3> <h3>父亲同村同期的战友杨德富,首长警卫员,现健在,安徽明光市离休军干(团级)</h3> <h3>父亲(年八十)和老战友杨德富在老家重逢</h3> <h3>父亲一直想念他的战士们</h3> <h3>公安部队父亲的战友和首长</h3> <h3>解放了,剿匪任务也完成了,天下初定,56年,父亲驻防安徽六安地区。爷爷和二十岁的叔叔找到爸爸的部队,说不打仗了,回家爷仨一块儿种地吧……父亲说,部队上说我现在的职业就是军人,不能随便回家了,大的仗是没什么仗了(过了数年,美蒋反攻大陆,父亲又带领公安部队加强连,一级战备机动,期间参与指挥成功抓捕空降的六名“兰花小组”特工,遗憾的是,爷爷于60年左右去世,父亲一线指挥作战训练,无法赶回相送,面对老家家人,父亲一直沉默,直到他去世前才吐出心中的郁结),部队还要学文化学军事,不打算回去了……父亲心想有弟弟在老家,也放心。(父亲的歉疚,不能身边尽孝双亲)那时,父亲任团司令部作战参谋,父亲不喜欢呆机关,主要是文化低,也是他的短板。他喜欢带兵,喜欢和战士们在一起。父亲的性格天马行空,无有羁绊,甚至有时桀骜不驯(后来在地方工作就表现出来了)</h3> <h3>没有父亲解放前的照片,南征北战也没条件</h3> <h3>当兵才有条件学了文化识了字(有条件谁不想让子女安安稳稳的读书学文化呢,谁之过?又有谁舍得让子女上战场拼出活路呢?)</h3> <h3>校长张俊杰(原安徽师范大学副校长)是他们师政治部主任,据说和周总理在黄埔时是一个党小组的,曾参加“倒蒋”运动,被迫离开后做地下工作(上世纪八十年代父亲路过芜湖,曾看望老首长)</h3> <h3>奖章给我得瑟丢了还是搬家丢的,想不起来了,真对不起老爸</h3> <h3>父亲英武的样子(爸爸的武装带令我畏惧,一度是我的梦魇)</h3> <h3>刘主席曾主管过公安部队,鲜为人知</h3> <h3>爷爷和叔叔看望父亲后,兄弟俩合了影,父亲严守纪律(在外合影须便衣装,不得佩戴军装标识)。这张照片我看了又看,珍贵的合影,叔叔那时应该血气方刚,眼神中有一丝对哥哥不能回去的失望,但不失对未来生活的坚定。叔叔和爸爸一样,是非常勤劳的人。六十三年前的爸爸,目光中,不仅坚定,且充满了自信,之后的二十多年间,他的道路虽然荆棘坎坷,但眼神一直未变,这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神,给我的一生以最强大的力量,给我无边的精神慰籍!</h3> <h3>父亲是我的一本书,很厚,似乎一辈子也读不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