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朋友说我最近特别怀旧,且警告我:人一旦陷入特别容易怀旧的境地,即意味着此人已经步入老年。我呵呵:不过是思乡情切而已!正在上有老待赡养、下有小待抚养的坎上,不敢老啊。</h3><h3> 但,不争的事实是:只要回老家,但凡有时间,总要到村里逐渐荒废的角落溜达一圈。</h3> <h3>狭窄的街心,曾经光可鉴人的青石路面,被厚厚的泥土覆盖了。彼时,这里是我和玩伴雨后赤脚戏水的首选之地。照片左侧小庙的后方,曾是我出生的老宅,这一片区域,在村里的名字叫”东门口”。</h3> <h3>照片正对的过道,好像叫”南门里”。门左侧放置碾盘的南墙跟,原来横放着一溜厚实的青石条,是街坊邻居们饭市上的”座椅”。大人们端着碗边吃边说戏文、讲聊斋,我和玩伴们则在南门里不亦乐乎地玩”藏老蒙儿”(捉迷藏)。</h3> <h3>南墙的上部,原来是三间土坯房,因为主人已经作古,无人修缮,老屋已经坍塌,只剩后墙仍在顽强地同风霜雨雪斗争。墙上被风雨剥蚀的窟窿,似在讲述着遥远的故事。</h3> <h3>过道的顶坍塌了,像天井,静静地矗立在凄白的日光下。木质的过梁下,土坯缝隙间长出了一丛野草,慵懒地晒着太阳。四周,一片死寂。恍惚中,耳畔响起了儿时的夜晚在过道里”藏老蒙儿”的嬉乐声。四十年过去了,昔日的玩伴们已近半百,过道邻墙的东西屋的主人都已作古,屋子也老得只剩下断壁残垣。<br></h3> <h3>土坯墙摇摇欲坠,石头缝隙中居然蓬勃着通红的爬山虎。</h3> <h3>锁着的木门里,曾是邻居们扎堆观看《霍元甲》的地方。因为山沟里信号不好,播放电视剧的时候,经常需要主人上到晒棚顶上旋转粗笨的天线杆。</h3> <h3>曾经的四合院,只剩南屋的骨架还在战天斗地。</h3> <h3>已经没有了院墙踪影的院落内,蒿草丛生,折断半截的木头梁拼尽全力支撑着房顶。距离轰然坍塌还有多久?</h3> <h3>透过紧闭的门扉缝隙看进去,院里散乱地扔着几捆柴草,高耸的椿树已是叶片全无,只剩枝条刺向瓦蓝的苍穹。</h3> <h3>石板还在墙头尽职尽责,不会因为主人老去而消极怠工。尽头是一口裂纹的水缸,曾是主人的孙女们栽种花草的容器。印象里,应该是种的指甲草,经常把枝丫伸向墙外向我们搔首弄姿。</h3> <h3>图片尽头就是我拍碾盘时所站的位置。前文提到的那丛草,在这里清晰可见。门洞上方的木头过梁,有多大年纪?还能撑多少岁月?</h3> <h3>照片正中的石头墙,孤零零地被东西两栋新楼夹在中间,新旧对比,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东院,有我出生并生活了十几年的家。</h3><h3> 四十六年,倒了很多房,也老了很多人,唯独儿时的记忆,仍不曾老去——因为我还未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