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醒故事之古文篇

湖山居士

懒媳妇之烙饼

黔人娶懒妻，备从之。一日欲出，恐妻饿不愿为食，以烙饼悬其项上，嘱之曰：汝即不愿劳力，俯首便能食之。妻默然，黔人乃出。数日而归，其妻已饿死。查之，乃余烙饼数半，唯俯首能及者食之。黔人叹曰：吾妻也勤矣，尚知俯首而食，不负烙饼空悬也。

懒媳妇之锄禾

黔有懒女，嫁为人妇，常年不务一事。公婆遣之，锄禾于高坡，素不知禾之生长，乃枕石而眠。公婆唤之，黔女揉眼以答，曰：禾于壤中，何必相累，譬如蒿草，宁不衰乎？

婆婆笑曰：禾粟之盛，在于人手。劳而锄之，后获其实。蒿草之盛，在于僻壤，兑而生之，后有其荣。然禾粟有生人壮畜之德，蒿草有移田瘦土之害。况禾粟初成，其势也微，蒿草久生，根蒂若固。若不除之，禾粟之不敌，良莠之不齐也。农如法治，公于垄亩。除强扶弱，自然之道也。

黔女不解，问之曰：何锄之？

婆婆乃曰：纵使得嗅锄味，禾苗长势亦佳。

黔女乃起，以锄头掷之禾上，曰：汝便嗅之。不日即回，言曰：锄已毕。

婆婆观之，乃无薅痕，奇之。黔女曰：汝不教以锄嗅之乎？吾使其嗅毕矣！

雷戒

黔人不孝，盗父母牛输之。父问，辱之极甚，乃至拳脚相加。父不敢言，母又问之，黔人以母投猪臀。其相之不可睹，天亦难入其眼。是日，风雨大作，恶雷声滚。忽一雷入户，掣黔人于神前，久跪而不能言语。黔母怜之，以手相扶。然黔人终不得动弹，求于村人，二三子皆以为不力者。有如神针定海，泰山压头，入地而不能移形。黔母祷之，乃请诵雷神经七日，法曰：勿使不孝者，黔子乃起。

记梦

黔有佳人，妙龄不嫁，传曰：非绝世之人而弗见，非绝世之才而弗许也！舒子闻其言，笑曰：吾虽不才，愿往一试。乃与时人同往。越高坡，穿林浪，至一崖上，见前面大海，茫茫无际，行人有曰回者，有曰去者，然皆着险路，沿山而下，赑屃而行。舒子于崖前，问同行者曰：“汝飞乎？”其面改色，曰：“人不两翼，何似于鸟？”

舒子只不言，纵身而下。以手击云，恍恍乎似有微风拂体，遥遥乎便如水中之鱼。其体飘散，其心舒爽。霎时，至崖下，见海水无边，无一着陆处，细窥，乃见水边有一微径，弯曲隐蔽，稀疏人迹。舒子攀藤黎而下，至路上，见前方有一穿洞，洞中坐一妇人，黄袍，妙身。舒子至前，问佳人何在。妇人拾刀便刺，伤舒子手臂。舒子只不避也。

妇人笑曰：果有气魄，不惧生死，乃美人思之也，吾与汝引见。

舒子乃随妇人，至一小镇犄角。有古楼院落，红漆黑瓦，甚为静焉。两相有挑房，其一门紧闭，黄袍妇人敲之，入。舒子紧随其后，见里面陈设，若虚若实，似无似有。桌上放八仙鹅嘴之樽，室里设三月樱花之景。家有煤炉，户有罗帐。

俄，一女缓出，体着粉纱，面含秋露，身似芙蓉，发如杨柳。淡淡乎口有穿心之术，盈盈乎眼有不世之功。启金口，气若丝，声绕横梁，言穿宇户。

舒子甚异之。曰：神女也！邀以至，并坐而言，语皆亲密。神女以身靠舒子，闻其香，触其柔，感其温，然心如止水，思无邪也。女悦，遂喜舒子，曰：汝虽小户，吾闻其名。愿得一诗焉，舒子回曰：乃梦耳。醒愿记之，虽无一生长伴，但有数刻同程，亦不世之情也！醒乃作诗，诗曰：

一去恩亲两不违，玉人空梦楚山归。

若非前世能知己，便到华胥也自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