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p><p> </p><p> 父亲,母亲,一个为人父母者娇傲的称谓。人自始为父母,相伴终生的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操劳牵挂,与命运的抗争,与岁月的拼搏。默默付出,无私无畏,无怨无悔。一代一代,一辈一辈。。。。。。</p><p> 父亲节,母亲节,一个泊来的节日,随着东西方文化的融合,渐渐地融入了东方现代人的生活,且愈来愈显得隆重。已成为一个儿女牵肠挂肚,高兴与悲怆共存,人间与天堂相通的日子。此日,愿天下所有父母平安幸福!天堂里所有父母舒适无忧!</p><p> 而今我已为人父之父,儿孙绕膝,生活无忧。然看到群里亲友们的节日互祝,思想起故世的父母,儿时的记忆如滔滔巨浪涌上心头,不禁暗然伤神,无尽酸楚!</p><p> 儿时的记忆中,家境虽寒却是一个充满爱和快乐的普通家庭。因为家有勤劳补实的父母,有三个年龄相仿的姐姐,还有两个同样的弟弟。还因为我是家里男孩的老大,自然是父母宠爱有嘉。脖颈上粗壮的粗布项圈,赋予我至尊的荣耀和任性。随着慢慢长大懂事,早早的就认识到这个家其实是一个很贫穷的家。因为人口多劳动力少,吃住都是个大问题!就住而言,一间半的房子隔住着父辈两家子人。叔叔家也是姐弟一大家子。即便如此,在大跃进的年代,还被村上集中办幼儿园给占去了两家的前半部分。两家人出入不得不从隔壁家的空园子走。可知那里并非平坦好走,而是弯曲且上坡下坡的。晴天白天还好说,遇到下雨雪或黑夜,大人们走起来都得小心翼翼,不小心就会摔跟头的。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吃食堂那阵,到饭时各家都是用盆去食堂打一家的饭,我家总是大姐去。一天下雨,姐端着全家人的饭回来走到那个下坡处时,尽管很小心,却还是脚下打滑了,人摔到了,可姐硬是努力着保护饭盆,可还是把饭倒了好多。姐连痛带可惜的哭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在她脸上身上流淌,那可是一家人的保命饭啊!其实说是饭,根本就是稀的可观星星的面糊糊,回家后才往里边掺在家煮好的野菜或烂菜邦子。可那时候,每打回饭来掺菜之前,母亲总是先给我盛碗没加菜的面糊糊,不管姐弟们的眼馋和内心的感受,听姐姐说,可我每每看到那饭,总是先哭一阵子,等哭累了,也饿的实在不行了,才大口大口的去吃。后来长大了一点,也时常跟着姐姐去挖野菜,拣烂菜帮子。记得有一年,生产队白菜收了,我小小年纪,拿着小镢锄去挖白菜根,还和邻居家的老妈妈一块争抢占夺呢。春荒时节,邻村一片种菜子的地,不知早被多少人翻了多少遍,我跟着姐姐依然抱着滿满的希望,去遍地翻寻那纤细的菜根。飘雪的寒冬,姐姐仍不畏严寒,去几里开外的菜区去拣拾干枯的菜叶。由于营养严重缺乏,身体发育不良,免疫力低下,患病机率明显增加,大多都是在硬扛中耐活,有药无钱呀!听母亲说,我小时候患小儿肺炎,无钱医治,到很严重了才去县联合医院看,也是我命不该绝,在走投无路心急如焚之时,巧遇到本不亲的四舅,在舅舅的帮助下,及时得到了救治,硬是拣回了一条命。最可怜的是二弟,一直身体就瘦弱多病,却一直在家扛着,至今仍是兄弟三人中身体最瘦弱也最像父亲的一个。</p><p> 说到父亲,时间永远凝固在46年前我刚满18岁。那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上完晚自习,我和同学一起回到宿舍,和往常一样,洗漱后就上床拉开被子,边说笑边准备就寝。学校的熄灯铃声响过,刚才还吵杂热闹的宿舍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很自觉地谁也不再吱声,各自钻入被窝,让紧张运行了一天的大脑进入放松休息状态。不一会就有呼呼的鼾声传出。我也刚来了睡意,忽然宿舍门被推开,校门卫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说家里来人找。我霎时心头一顿,回答了我是后就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出了宿舍门,见是门中排行老五的哥。不用问,是父亲病重不行了。我匆匆向班班长说了声,就随着五哥走出校门,坐上自行车往家里赶。一路颠簸,一路无语,只有父亲往日高俏清瘦坚强,略带驼背的身影,和患病后期躺在炕上强忍疼痛却从不呻吟,外表舒适坦然的情景,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再现着,放大着,重复着。。。。。。</p><p> 18岁,18年。18年的成长历程,小学――初中――高中,知识的营养填补着物质上的营养缺陷。渴望知识,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放弃过两次招工的机会。18年的父子之情,点点滴滴,斑剥陆离,却依旧轮廓清晰,深刻难忘!父亲在家族中排行老大。受祖辈良好家风的熏陶,形成了为人正直,坦诚朴实的品格。正因为如此,村上公用的祭祀用品,锣鼓钗铍之类,都一直在我家保管着。也因为是老大,成年后就一直做着“吆驼子”的营生,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在农业社时代,最多的劳动就是挖土刨粪,一把镢头,头换了又换,硬槐木的把,则用粗大手磨的油光发亮并变成握手的细痕。那也是我高中毕业后回村劳动最喜欢的工具。父亲一生命运多舛。在我母亲之前,先后娶过两房妻室,都因病分别留下一个和二个女儿而离世。所以我实际要有六个姐姐呢!我很庆幸我有这多的姐姐,庆幸我是家中男孩的老大!可悲的是父亲一生辛劳,风光的一个个把姐姐们嫁出了门,我们兄弟三人也都读书有成即将成人,苦日子就要熬出头的时候,他却因积痨成疾而身患重病,而今就要撒手人寰,弃我们母子而去,能不叫人伤心痛绝吗!</p><p> 天很黑,路很长。自行车继续在前行,我早已泪两行。父亲的病其实早就有表现了,只是他一直瞒着母亲不肯说才拖延的。两年前,父亲就有腹痛的症状,能忍受住就不说也不看,实在忍不住了才说出来。说了家里也只当消化不好什么的,到村医疗站买点止痛助消化的药吃吃,缓解了就以为好了。</p><p> 家里人这样认为这样处理也就算了,可堂堂县医院也误诊害人呀!病情发展,疼痛持续加重,饭量下降,人渐消瘦,这才在母亲的劝说下,同意母亲用架子车送去县医院检查。到县医院一翻化验检查之后,大夫的结论是“贫血”,病因是营养不良。医生建议要住院治疗。病诊断清了,治治就好了。怀着朴素的心理,母亲接受了医生的建议。遂安排并陪护着父亲住院治疗。谁知治了一个礼拜,一点疗效也没有。母亲向来是个刚毅有主见的女强人,见状便质问主治医生并要求换医生,闹的医院引起了重视。一翻组织会诊之后才做出了确诊――肝癌,建议转到省城大医院诊治。病已确诊,再住也无益,无奈出院回家再说。记得父亲出院那天正是周六,学校中午上完课就放学了(现在都不知道那时候母亲是怎么告诉我的)。那天一放学,我就急奔医院,和母亲一起用架子车把父亲接回了家。然对于父亲的病情,母亲一直都不告诉我,她是怕影响我的学习啊!可怜的母亲!可爱的母亲!关于父亲的病情,还是回家后,我偷出病历拿给邻居大人看了才知道的。主要是病历上医生的字很草,特别是那个“癌”字,我从来都没见识过呀!知道了父亲的病情,我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觉得天要塌下来似的,可那时的我,依然幼稚的象个孩子,一点主意也没有,帮不上母亲一点点忙!自那天,我学照上,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整天昏昏愕愕迷里迷糊的。到底还是母亲有主意,说什么也要去西安大医院看一看。按母亲的话就是,就算是明心呢。好在姨妈家在西北设计院的表哥要好的同学,是西安医学院一附院放射科主任。母亲苦口婆心千方百计,劝动了当时自己心明口明坚持不再看的父亲,第三天就叫上叔叔陪着一起坐汽车去了西安一附院。这也是父亲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坐汽车,去大城市西安,只是目的地是医院而不是去观光旅游。一附院的结论更明确――肝癌晚期。表哥惋惜的告诉了确诊结果,因为是主任亲自做的检查,毋用置疑了。临回时,主任语重心长的告诉母亲,后边巨烈疼痛将是不可避免的表现,并给带了些强烈止痛药,并叮嘱到万不得已时再吃下。就这样,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一个为儿女幸劳半生的父亲,一个还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一个儿子娶上媳妇的父亲,被病魔癌症宣告了死刑,苍天啊,公理何在啊???然而,从西安回家后,父亲虽然体力衰弱只能躺在炕上,可主任说的那种疼痛,似乎根本就从未出现过,父亲一直是平和舒适的,或平躺或侧身。那种神奇昂贵的药也一直没发挥作用。也许是父亲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在默默地隐忍着,也许是老天有眼,保好人少受磨难!这就是我的父亲,与我的生命只有18年交集的父亲!</p><p>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大约十一点多,我回到了家。走近大门就见家里已挤满了人,姐姐们,叔姨还有邻居的大人们,个个都眼泪汪汪的,见我终于回来了,家里未来的顶梁柱回来了,顿时姐姐们的哭声嚎陶了起来,我扑通一声跪倒在临时支起的床前,长长的一声“爸。。。。。。”被泪水鼻涕淹没的泣不成声。我极力想去拥抱躺在床上已是冰冷的父亲的驱体,却被大家死死的拉住,只能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竭力呼唤着,多么渴望父亲睁开眼睛再看我最后一眼,起来再追打我一次,再骂我一句。可是。。。可是。。。。。。</p><p> 就这样,我们亲爱的父亲带着些许满意,些许遗憾,带着儿女亲人的祈祷与祝福,安祥地离我们而去,把希望与期待留给了我们母子!虽然未来的路依然扑朔迷离,有母亲在,我们不再彷徨,定将奋然前行!</p><p> 18年交集,守孝三年未曾忘记!6年后三兄弟两个相继上了大学未曾忘记!12年后三兄弟相继结婚生子没有忘记!子又生子没有忘记!未曾忘,没有忘,不会忘,不能忘!永远,永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