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 金 忠</p><p class="ql-block">摄影 余大芹 等</p><p class="ql-block"> 《唐诗选注评鉴》(十卷本)是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刘学锴教授晚年的力作。我读大学时,刘老师教我们唐宋文学,买这套书时我就想要找机会请刘老师在扉页上签名,以便留住读书人的归属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刘学锴(左)老师与作者合影刘老师时年86岁</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2019年8月22日《光明日报》在头版“光明访名家”专栏中发表对刘老师的专访,标题就是《刘学锴: 唐诗的知音》,这篇专访系统的介绍了刘老师的学术成就和治学生涯。报纸援引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陈尚君教授的话说:这部十卷本的《唐诗选注评鉴》是“近三十年最好的唐诗大型选本。”</p> <p class="ql-block"> 刘老师的《唐诗选注评鉴》把传统的《唐诗三百首》扩展到六百五十首进行系统的注释、评介和鉴赏,是教育部人文社科类重点科目,在唐诗研究领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阅读自己老师的著作,倍感亲切,好像是学生生活的延续,青春岁月的回眸。</p> <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聆听了刘老师一学年的唐诗讲座,算是刘老师的“亲”学生。看到专访,我禁不住写了一篇回忆性的散文《记忆中的刘学锴老师》,教师节前夕发表在《铜陵日报-副刊》上。我在文章中说:</p><p class="ql-block"> 印象中刘老师对唐诗研究得非常深入。他总能把诗人生活的时代背景讲清楚,然后把诗人创作时的心境讲透,不时的还穿插某个诗人的生平故事,让我们觉得“那首诗”、就是“那个诗人”在“那个特定背景和情境中”的心语;让我们真切的感悟到诗是诗人灵魂的写照、是时代精神的凝练;让我们能从“那首诗”中观赏到、聆听到、感受到“那个时代的足音。”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刘老师在讲到杜甫“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诗句时,谈到了“安史之乱”,谈到历代名相为政权平稳交接,为减轻民生疾苦呕心沥血的故事,他声音哽咽,眼里闪动着泪花…</p> <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对《光明日报》所言《刘学锴: 唐诗的知音》这篇专访的补充、理解和诠释。因为在公开看到的文章中,很多人对刘老师赞誉有加,这是对的,是时代风。但是,很少有人准确介绍刘老师在课堂上是如何为我们解读唐诗、如何帮助我们从诗的角度去理解盛唐文化、去认识唐朝社会是如何弱变强、由盛转衰的,我想,这才是唐诗存在的价值。</p> <p class="ql-block"> 1979年至1983年在安师大中文系读书时,祖保泉、方可畏、程则帆、郑怀仁、贺崇明、李顿、胡叔和、杨昭蔚、胡治农、龚千炎、汪裕雄、孙慧芬、余恕诚等大师级的先生、后来的称呼是“硕导、博导”,都曾是与我们朝夕相处的课任老师,他们的为师风范和对所教课程的精研程度给我们留下了永远的记忆。为了求学,我还多次拜访当代著名词学家宛敏灏和语言学家张涤华两位老先生。那时年轻,以为一切都来得及,从来没想过请老师给我签名,更没想过寻找知识的归宿感。至今还记得我第二次拜望宛敏灏先生的时候,适逢他心脏病初愈出院,他家人打招呼:让我们最多聊半个小时,不能让老人疲劳。那晚我们聊的很开心。我跟宛老讲,我喜欢读他的词,说他填的“唐多令- 骤雨惊梦 ”这首词特别有意境,一见难忘:</p><p class="ql-block"> “骤雨袭南窗,新秋一枕凉。笑平生梦里还忙,一字推敲犹未稳,周与蝶,两相忘。</p><p class="ql-block"> 旧里过平章,斜阳树影长。 不堪听、邻笛悠扬。极目江东云飘渺,山隐隐,水茫茫。”</p> <p class="ql-block"> 听着我的吟诵,宛老说,王国维主张诗尚意境,词尚境界。其实中国诗词同源,已经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也形成了诗词基本规律,特别是诗词的语言结构和韵律结构,如押韵、平仄等,都有自己的特点。学写旧体诗词,先要学会认识、运用诗化的语言和诗化的景物,写诗还要培养诗化的心境,要表达真实的情怀,只有这样才能写出有意境有境界的诗词。那晚我们聊的很开心,我多次看表,怕影响宛老休息;宛老忘了疲倦,说没关系,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多小时。那年宛敏灏先生77岁。</p> <p class="ql-block"> 2019年是我们入学四十周年,同学相约11月8号返校看望老师,聊慰学生对老师和母校的思念之情。我心里想着返校至少要做两件事:首先请刘老师为我的书签名,其次我要把登载我文章的纸质版的《铜陵日报》呈送给刘学锴老师,不能像鲁迅写“藤野先生”那样,留下与藤野严九郎没有再次相遇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那天下午如期见到了刘老师,他非常高兴的说:“我在微信平台上看到过这篇文章,就是没拿到报纸,现在如愿以偿了!”签名时,他说“我要把手紧贴在写字台上,才能写字。老了,手抖得厉害。”</p> <h3> 看着刘老师在《唐诗选注评鉴》第一卷扉页上的签名,一种所学知识和所受教育的归宿感油然而生:这套著作是我们老师写的;我们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刘老师的学生。我心里清楚,自从1983夏天那个毕业季之后,我去过很多学校,但都不再称其为“母校”。</h3> <h3> 中国人有“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的传统,几千年来,中国的文化就是这么一脉相承的。这就是孔子为什么在中国存在了两千多年,还要长期存在下去的原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