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在戈壁

洪明德

<p>“沙枣花香”陪伴我们度过了火热的青春岁月!</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66年10月15日是原黄岩县507名青年启程赴新疆兵团农三师的日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在共和国的版图上,留下了黄岩青年的青春足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闻名于世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曾留下我们不灭的足迹</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水工团团部旧址</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1967年2月于新疆兵团麦盖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青春浩气走天山,白首壮心驯大海”。五十二年前的十月十五日,五百余名黄岩青年,满怀激情与悲欢、希冀与迷茫,登上了乘风破浪的客轮,风驰电掣的列车,颠颠簸簸的卡车,跨过长江,循着黄河,穿越天山,沿着丝绸古道,横贯整个中国,行程一万四千余里,来到了世界上著名的死亡之海 —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边缘的戈壁荒漠,加入了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从此踏上了十五年的军垦之旅。当时去麦盖提工程二支队的黄岩青年104名,路桥青年102名,年长的24岁,年幼的仅16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携手同行,狼烟烽火坎坷路。回首往事,酸甜苦辣心不平。历史永远难忘,尤其是辛酸的人生历史。以下的片段回忆,又把我们带入了饱经风霜的岁月。</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66年1月,新组建的兵团农三师师长柴恩元。</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 穿上绿军装 高歌进新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66年,“文革风暴”席卷神州大地。继7月上海支青又一批进疆后,新疆兵团招生工作组来到浙江,8月份首次在宁波、绍兴、温州、黄岩招生。黄岩的招生工作在城关、海门、路桥分别进行。八月底招生工作结束,被批准的青年主要以学生为主,其他的有工厂职工,待业的,还有个别是农村的。9月份开始,招生工作组对被批准的青年进行整训,主要是政治学习、队列训练和文娱活动,并配发了绿军装。按兵团编制,编为班、排、连,并任命了班、排长。到新疆后,工程二支队的206名青年,又被编为4个排,20个班。当时的整训集中在黄岩城关,训练很正规,完全按军队要求。当时唱的歌曲有“高歌进新疆”、“送给你一束沙枣花”,还有当时新组建的农三师师长柴恩元作词的“三师叶河大会战”,歌曲简洁明快,雄壮激昂,催人奋发向上,颇有壮士出征前的悲壮。这一段时间里,每个人的心情极其复杂 — 与亲人的离别之苦、人生道路的吉凶难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50年7月,王震将军(左二)陶峙岳将军(中)研究石河子垦区规划。</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66年10月15日,路桥青年启程赴疆情景。</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的青春在戈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0月15日,五百余名黄岩青年身穿绿军装,胸戴大红花,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带着悲欢,带着勇气,告别故乡,告别亲人,踏上了丝绸之路。那一日三镇万人空巷,人们倾家而出,为我们送行。我们在绕街道一周后去海门镇,乘民主号客轮,第二天晚上抵达上海十六铺码头,旋即登上西去的54次列车。 跨过长江,进入皖、豫,渐渐地,江南的秀丽景色已荡然无存,迎面扑来的是贫脊的盐碱荒地。火车进入河西走廊,举目远眺,一片塞外情景:连绵不断的荒山秃岭,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一马平川的戈壁沙丘。接连不断的隧道不时的呼啸而过,红柳骆驼刺在凛冽的寒风中抖索;很多破衣烂衫的老乡,有卖鸡蛋的,卖烧鸡的,行乞的...…,真是: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82个小时、四天三夜的火车,大家犹如兄弟姐妹们般的关心、照顾。两个人的座位三个人坐,三个人的座位四个人坐,由于难以活动,不少人脚肿了。更多的由于连续几晚没睡好觉,吃不好饭,眼睛布满了血丝,刚开始的歌声、嘻闹声、到最后已悄然无声。疲惫不堪的人们或互相靠着,或闭目沉思...二十日下午,列车到达终点站吐鲁番。在兵站稍事休息,初尝了误以为是鸡蛋糊、鸡蛋糕的苞谷糊、苞谷馍后,我们坐上大卡车又启程了。我清楚的记得,当天晚上夜宿托克逊兵站。</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王菊芳在巴楚水工团农八连(1972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上世纪七十年代翻越天山独库公路的兵团运输车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现在的人们,是绝不会体会我们当年坐着大卡车,穿越皑皑冰雪的天山、险象环生的干沟、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行驶一千多公里的艰难情景的。围着篷布的卡车里,大家两两相对,坐在行李背包上,膝夹膝,人挤人,肩摩肩,身体毫无舒展余地。公路坑坑洼洼,汽车颠颠簸簸,车厢内灰尘弥漫,一天下来,人人满脸灰土、翻肠倒胃,四肢麻木,其艰辛凄苦不言而喻。夜宿三岔口,恰遇沙尘暴肆虐,但见天昏地暗,黄沙漫天,沙石飞舞,呼啸声此伏彼起,人们倦卧在干打垒里,令人恐怖颤栗。此情此景,真如唐诗人岑参诗云:“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斗, 随风满地石乱走。” 晓行夜宿,马不停蹄,27日,我们终于抵达麦盖提喀拉玛工程二支队7队。一路的颠簸困顿,一万四千里的长途跋涉,无精打采的、憔悴的人们住进了刚盖好的、还滴着水的干打垒。</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沙尘暴的肆虐,令人恐怖!</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令人费解的“地窝子”竟是如此模样!</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开荒造田</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 沙漠扛树 推土筑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茫茫太空,默然无语地注视着漫无涯际的旷野戈壁。1967年元月寒风凛冽的一天,男生们受领了沙漠深处扛树的任务。大清早临行前连领导作了简短动员,并再三交代带足水、干粮,对此,大家不以为然。人迹罕至的戈壁滩上,也不知走了多久,渐渐地进入了连着天际的大沙漠。但见大漠深处,月牙形的大沙丘、大沙梁连绵起伏,恰似层峦叠峰,举目远眺,颇为壮观。沙丘沙梁上的鱼鳞痕犹如细波小浪,大风过处,近聆叮叮当当的声响,远听却是轰隆轰隆的回响。倘若一人身临此境,定是毛骨悚然,仿佛步入死亡之途。等走到目的地,大家都感到精疲力竭,食物也所剩无几了,大家两人一组,扛着百来斤的树木一步三晃,喘着粗气,忍着饥饿干渴,慢慢地向驻地挪动着。不少刚满十六、七岁的娃娃们,无奈之下只有撇下树木了。这是进疆以来,青年们第一次经受的意志考验、毅力考验、耐力考验。时值今日,我们可以骄傲地告诉世人:闻名于世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曾留下我们不灭的足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67年,黄岩女支青在喀拉玛水库工地,挑土筑坝。</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独轮车的沉重</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青年连女工排在北闸独轮车推土上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黄岩女支青工间休息,手捧“红宝书”,认真学习“最高指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大会战中的宣传鼓劲</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麦收时节的运输马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工程二支队驻扎在麦盖提垦区,担负着喀拉玛水库的大坝筑建任务,1969年迁至巴楚小海子水库,更名水利工程团。刚开始是挑土上坝,上班声响过,几百号人以排、班为单位,戴上肩垫、风镜,挑着两筐满满的沙土,一天来回几百趟,手起血泡,肩膀上也磨起了疙瘩。几个月后,开始推独轮车上坝。原来连推空车都要翻的青年们在不长的时间里,就熟练掌握了上坡下坡转弯等技巧。挖土装车距大坝500米外,套上车襻,叉开双腿,目视前方,喘着粗气,由拉坡的牵引着,缓慢、沉重地拉上逾十米高的大坝。冬天,风雪飘飘,大地封冻,工地上依然热火朝天,人人身上冒着热气,眉毛挂满了雪霜,外衣背脊的汗湿处也结成了薄冰;夏天,星光闪烁,大家就扛着坎土镘推着独轮车出工了。临近中午,已是骄阳似火,遍地热浪,汗水湿透的衣服,不一会就成了白花花的汗渍。两天一次的劳动竞赛,三天一次的大会战,更是把大家的体力折腾到极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屯垦戍边十五年,我们拦河筑坝,治碱灌水,开荒造田,挖渠引水;我们播种收获,铺路植树,站岗放哨,教书育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盖地窝子、造平房,从和泥、打土坯、扎苇把子,到伐木、砌墙、盖顶;我们喂牲口、赶马车、砌炉子、垒火墙、打柴禾...…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历经人间的酸甜苦辣、哀乐忧愁!</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上海支青抵达新疆阿克苏农一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71年11月,为弥补兵团的巨额亏损,我们曾进入巴楚色里布亚胡杨林,野人般的挖了两个月的甘草。</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备战、备荒、为人民。”值班部队战士军事训练。</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值班部队的黄岩籍战士。</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74年,部分水工团值班连战士合影,后排中为时任指导员王吉成。</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打土坯</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终于告别“地窝子”,住进了极其简陋的新土房。</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收获季节,瓜果飘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的彩色艺术纪录片《军垦战歌》剧照。当年兵团招生工作组,就带着这部电影,毎到招生地就一定播映,看得青年们如痴如醉,热血沸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 戍客望边邑 思归多苦颜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进疆前夕,我们看过电影《军垦战歌》,其中的主题歌《边疆处处赛江南》也耳熟能详,对新疆的生活有如诗一般的向往,充满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但现实却把这梦想击得粉碎。在这长达十五年的日子里,每当凌晨天边还挂着月亮,天空还闪烁着星星,喇叭声咽 — 起床号响了,旋即急促的哨声又响彻营地上空,连干部们高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 掀开被子,把不愿起床的人拽起来。严霜凛冽,寒风刺骨,大家紧裹棉军衣,喊着口号,在灰蒙蒙的、尘土飞扬的戈壁滩上列队跑操。干打垒里,炉火通红,一间宿舍住上十五、六个人,一律统鋪,下半夜炉火熄灭,气温骤然降至零下三十度,每个人裹着棉衣、围巾,犹如睡在冰窑里,大部分人脸、脚、手生了冻疮,甚至溃烂,绰号“烂猪肉、烂苹果”由此而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睡的床板、垫的羊毛毡会留下湿湿的人的痕印,不少人腰痛背胀,落下了难已治愈的风湿病、关节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鸿雁传亲情,家书抵万金。每当文书从团部拿来邮件时,大家即刻放下手中活计,蜂拥而上。每个人都在心里祈祷着能有自已的家信。有家信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抖索着捧着信,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享受着亲人们字里行间的情和爱,眼眶里淌着思念的泪水。没有家信的,黯然神伤,眺望远方,遥寄着远方游子挥之不去的思念之情。来信件的晚上,整个连队驻地万籁俱寂,人们沉浸在无尽的思念之中,大家坐在床上,就着箱子,在忽闪的煤油灯下,凝神屏息,把自己刻骨铭心的思念之情告诉远方的亲人。最难熬的就是新疆的四月,大地解冻,公路泛浆,邮路中断,本来信件往返的一个月,现在却几个月不通音讯。真是:“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第一年的春节是在极度的悲恸中度过的。连队里没有挂灯结彩,没有欢歌笑语,没有鞭炮礼花,更谈不上人生的天伦之乐,惟有几棵红柳、骆驼刺在寒风中摇曳。女生宿舍里不时传出的抽泣声,更增添了节日的悲怆气氛。更令人难忘的是,七十年代“左”得令人瞠目结舌、啼笑皆非的“革命化春节:“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 除夕夜吃忆苦饭;“学习大寨,改天换地” — 大年初一,每人开荒三分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上海火车北站,探亲返疆支青争先恐后,蜂拥而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恍如隔世的三年一次探亲假,对思乡心切的支疆青年来说,无异是莫大的幸福。探亲,与其说是幸福,不如说是辛酸。新疆境内的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全凭自己找车。一路上晓行夜宿,顶风冒雪,忍饥挨饿,浑身长虱。到了乌鲁木齐、吐鲁番火车站,到处是一群群衣衫不整、邋邋遢遢的探亲支青,他们大包小包,携妻带子,急步匆匆地爬上54次列车,恨不得一步到家。世上最挤最脏的列车恐怕就是这54次列车了,没有水喝、没有座位,过道上全是人、行李,入夜,人们就横七竖八地躺在过道上、座位下。此时 此刻,谈何尊严、整洁、文雅!一个月的假期一晃而过,返回新疆,更是愁肠百结!大家都希望多带一些东西回去,无奈火车上不让多带。看看上海火车站吧:限携40公斤的横幅大标语、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把守森严臂缠红袖章的工宣队员、检票口黑魊魊蹲着的大磅秤,叫人望而却步,面对一包包、一件件的行李,在没有亲人接送的上海,我们只有叹息、无奈,惟一办法就是提前12个小时候车。想起检票、进站、上车的那一刻,真是惊心动魄!憋住气、咬紧牙、铆足劲,挑着百来斤的行李,在蜂拥的人流中,争先恐后,冲进检票口,长驱几千米的站台,尽快抢到行李架。那一刻是力量的较量,生命的拼搏!正是那一年的探亲返疆,我那怀有身孕的新婚妻子,孩子不幸夭折了。想到此,我的心在滴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列车缓缓开动了,站台上一片哭声。送行的亲人一边拉着儿女的手流着泪千叮咛万嘱咐,一边还小跑着。此情此景,与杜甫《兵车行》里的诗句“牵衣顿足拦道哭 ,哭声直上干云霄”何异!有人这样评说返疆之旅:兰州、兰州,越走越难走;还有人这样调侃探亲:回家时,我听到的火车声是“大肉大米饭!大肉大米饭!……”返疆时,我听到的火车声却是“苞谷糊糊!苞谷糊糊!……” 曾有人如此说过:“敢于行走丝绸之路的有三种人:皇令难违的官人、为利冒险的商人和凭着强大的精神意志在荒漠中孤独跋涉的僧人。”那我们……</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2010年9月,洪明德、王菊芳在喀什农三师师部。</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苦涩的人生磨炼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难忘的蹉跎岁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刚到新疆每月百分之九十的白面,渐渐地变成百分之九十的苞谷面,一年四季,顿顿喝的是苞谷糊,啃的是苞谷馍,吃的是清一色水煮的大白菜、葫芦瓜,哪有油水可言。春荒的三个月,全靠腌埋在沙土的咸菜度日,吃得你翻肠倒胃,直吐清水。偶尔吃上红烧肉大米饭,那算是奢侈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每月45斤的定粮根本吃不饱,饿急了的人们不断地从家里寄粮票。随着时间的推移,粮票买饭票的希望也扑灭了。1968年的一天,忍饥挨饿的人们愤怒地在伙房前贴了“大字报”,我也为之配上了“买饭票、拒绝、训斥、挨饿”的四幅漫画而招致大祸,被定性为“恶毒攻击社会主义制度,污蔑莺歌燕舞的大好形势”,参与的人接受了审查,我也被冠以“资产阶级艺术家”的帽子,“洪画家”变成了“黑画家”。或许是支边青年吧,在如临大敌的批斗会上,参与者仅仅作了检查,接受了批斗,并未深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2010年9月,王菊芳来到原水工团农八连宿舍前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1970年,当年的兵团黄岩招生工作组负责人李受祿与黄岩女支青在巴楚水工团园林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礼拜天的到来,支青们无不为之欢欣鼓舞。六天繁重的“修地球”过去了,大家终于得到属于自己支配的一天。美美、香香的睡个懒觉后,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走访同学,探望朋友,赶趟“巴扎”。在“战天斗地学大寨”的声浪中,不知何时,上边取消了“小礼拜”,实行“大礼拜”:劳动九天,休息一天。真担心什么时候“大礼拜”也取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艰辛的日子里,戈壁荒漠的文化生活极其枯燥乏味。那年月哪有什么书报杂志可读,一位青浦支青哼上一句“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即招致厉声训斥。在防洪站,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无意中被工作组成员看到,即被没收。 能看上一场电影,那是莫大的精神享受。夏天,月光静静地洒向灰蒙蒙的大地,微风中送来沙枣花的清香。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团部露天电影院,如饥似渴地汲取文化营养,忘记了一天的劳累;冬天,零下三十多度,寒气袭人,大家把棉衣、棉裤、棉帽、毡筒、老羊皮大衣全披挂上阵。有的还推上独轮车,放上被褥、热水袋,让孩子钻在被窝里,有些还带一盆炭火取暖,电影放映中,挨冻的人不时响起跺脚声。一场越剧《红楼梦》令我们浙江支青倍感亲切,跑到团部看了以后,下半夜巡演到连队接着又看。在文化生活极端贫乏的戈壁滩上,精神极度空虚的人们,在劳累一天后竟骑上自行车,翻山越岭,爬山涉水,往返几十里,到团部、北闸、49团去看《卖花姑娘》、《追捕》,第二天还得从事繁重的劳动,其精神、其毅力真令人难以想象!</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麦盖提前进(哈拉玛)水库</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巴楚小海子水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风云变幻的岁月里,我们接触过来自五湖四海、操着南腔北调的三教九流般的人物,有进军新疆、屯垦戍边的三五九旅的老战士;有满腹经纶接受劳动改造的“右派分子”;有陶峙岳925起义的国民党官兵;还有部队转业的、自动支边的、刑满释放的…… 在这饱经风霜的岁月里,我们深入少数民族集聚地区,耳闻目睹过维吾尔族的奇风异俗、风土人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十二年,弹指一挥间,历史已沉重地翻过了一页。星移斗转,世事变迁,这段岁月却让人刻骨铭心,挥之不去。我们将青春、汗水、鲜血甚至生命,无私地奉献给了茫茫的戈壁荒原,我们失去的太多,但也得到了许多,那就是当年的那种吃苦耐劳的奋斗精神,那种坚强不屈的奋发精神,这是我们用青春 — 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换来的,它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财富。“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由我们这一代数以千万计人主演的这出气势恢弘、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人生大戏,我们将永志不忘!</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最富有情趣的娱乐— 叼羊</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以决雌雄的“斗羊”</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莎车,木卡姆的故乡。</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骆驼客</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草原保护神 —猎隼</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原生态的维吾尔族歌舞</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坐着毛驴车赶巴扎</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巴扎剃头摊</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妙不可言的巴扎摊点</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麦盖提刀郎西热甫的优美舞姿</span></p><p class="ql-block"><br></p> <p>新疆,歌舞之乡。维吾尔族的奇风异俗、风土人情、轶闻趣事还有很多很多……</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大美新疆,处处赛江南!</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胡杨精神,也是我们的支青精神!</span></p> <p>支疆五十周年纪念日合影</p> <p>五十二年的沧桑岁月流逝走我们多少人的青春年华,但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名字,带不走那一张张亲切的笑脸! 我们的友谊永存!胡杨的精神永存!</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红柳</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沙枣树</span></p> <p>胡杨,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屯垦戍边 千秋伟业</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font-size: 22px;"> 谢谢观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编辑、制作 洪明德 </span></p> <p>(部分图片选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