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听着窗外收废品的吆喝声,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老黑。</h3><h3>老黑比我大约十岁,和我同村同生产队,我母亲和他母亲又是同族姐妹,他父亲是我一年级老师。老黑原来是个卖糖葫芦的。他熬糖技术好,做的糖葫芦亮晶晶的,酸爽甜脆,很受欢迎。他骑一自行车,后座拴一个草把子,上面插满糖葫芦。在学校、小区门口或是广场、集市等妇幼集中场所常见他身影,并听到他标志性的叫卖声:“这糖葫芦真——甜来!”这声音听起来如同农民种地时突然刨出块金子那般兴奋,又如乞丐意外吃到了熊掌一样激动。此声一出,客即拥至,他的产品,总是卖得快。因样相粗壮,面容黝黑,人送外号“老黑”。他一到场,人们便说:“老黑又来了!”交易时也言必称老黑,他也乐呵呵地接受这个称号,后来干脆把这二字加入叫卖辞:“老黑糖葫芦真——甜!”此人自单干以来就做些小生意,夏热麦收时节,他在田间小路上卖冰糕;他家里还有些让小孩子魂牵梦绕的零食,可以拿粮食换或用钱买,我在村里上小学时经常到他家去买糖棍、糖精之类的零食,以此体验那个缺吃时代里甜蜜的神仙生活。后来卖了多年糖葫芦,创造了凌河名牌“老黑糖葫芦”,现在转行收废品,我经常卖给他,他说这个虽然脏点,但收入更高些。他收废品也有很强的服务意识,比如顺便把你家的垃圾带走,把痕迹打扫干净等等,所以也有不少人愿意叫他去收。</h3><h3>我们村离凌河村传统上说是二里路,后来经济发展了,路修得宽敞平坦,路边盖起了一些学校、工厂、商铺和公家单位,两个村就连成一体了。而我通过考学也终于冲出村庄走向小镇成了学校的老师。同事们经常弄个小酒局,馆子一般不舍得下,就下户。户主自己炒几个青菜,再下个肉丸子或到街上割块烧肉即算一桌。烧肉要割老歪的,别人的口味要差些。老歪原来是个厨师,先前婚宴在自家办的年月里,他经常被聘为大厨,孩他舅结婚就是请的他。后来他专做烧肉,他的烧肉煮得烂乎,肥而不腻,咸淡适口。凌河街四五个烧肉摊在路口一字摆开,他的摊子马上就围满了顾客。其他摊主得先用布盖着烧肉,一边抽着烟休息,等老歪差不多卖完了,再开张。老歪本姓孙,这是凌河村第一大姓。因四十多岁时中风留下了嘴眼不正的后遗症,乡下人起外号时不留情面,直呼其“歪嘴”,也有人叫他“偏口鱼”,最有口德的算是“老歪”了。他便顺应民意,选了这个侮辱性最轻的绰号作为招牌,将自己摊子挂了个牌子——“老歪烧肉”。后来老歪年老体衰,两个儿子承了父业,大儿子中午卖,小儿子晚上卖,独立经营,各负盈亏,生意依然红火。</h3><h3>凌河镇大小名人很多,以后再择机介绍。</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