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魂牵梦萦的天堂

木朵朵

《我魂牵梦萦的天堂》原刊发于《西藏文学》2018年第六期，荣获2021年西藏自治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主题优秀文艺作品奖。

　　十多年前，初到西藏是为了爱情。我没有初到高原者的恐慌。目的地是一个叫做浪卡子的地方，平均海拔都在四千米以上。想想那时候真是勇敢。

　　我下了飞机，很多因素，没有在拉萨过渡休息。当时县里还没有公共汽车，陪同老公来接我的，是他当时的办公室副主任，名字叫布央。他带我们去一家藏餐馆，吃牦牛肉馅的饺子。第一次品尝异域的风味，牛肉和藏餐馆特殊的酥油茶味儿掺杂在一起，很不习惯。看着我吃饺子的神情，他一直在诡异地笑。后来我知道他是个爱开玩笑，不拘小节，性格开朗的大哥。后来也一直习惯叫他“布央大哥”。

　　懵懂而没有高原常识的我，再后来才慢慢知道，初到高原的人都会有高原反应，但我从拉萨到浪卡子的路上一点都没有，就连翻越甘巴拉山时也没有，它的海拔已超过五千米。是爱情的力量吧！那时候柏油路还没有修通，大概我只顾惊恐，惊叹于路途的艰险，而忘记了氧气充足的滋味。窄窄的土路，凹凸不平，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峭壁，蜿蜒曲折，盘旋而上。

　　翻越了甘巴拉山，终于看到了羊卓雍湖。一望无垠的湖水，满目的蓝，湖中嬉水的鸳鸯和野鸭，大片大片地成群结队，连接湖水的是皑皑雪山。我惊诧于她的美，蓝的天，白的云，纯净的湖水，圣洁的雪山。远处白色的羊群，黑色的牦牛，像碧绿草原上跳动的音符。我羞愧于自己语言的贫乏，无法去描述她的美，她没有江南的婀娜多姿，没有漠北的侠骨长风，没有内地城市的喧嚣纷杂。她有着自己独特个性的美，冷中带着傲，静中带着雅，她荡涤着人的灵魂，让人心无杂念，思绪悠远，我惬意着她带给我的美。

　　从拉萨到浪卡子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程，车子跑了至少六七个小时。一路颠簸，一路兴奋，一路胆战心惊。从车窗隐约飘来牛粪燃烧的味道，伴着郑钧的《回到拉萨》，一路肆意飘扬。

　　两年的浪卡子生活，是我人生重要的旅程，清贫却乐观。没有时尚，没有娱乐，生活简单，就是两点一线；人也单纯，没事儿就喜欢背依爱人的肩膀，抬头凝望蓝蓝的天，洁白的云，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真正的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没有过多的奢求，只要相爱就好，没有对生活的抱怨，只要爱人陪着就好。

　　之后，我们从高海拔的圣湖边境县，来到了具有古文化的雅砻河畔——山南。这里，有西藏的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在当时其意义不容小觑；这里，有西藏的第一座佛殿——昌珠寺，它所包含的佛教文化底蕴深厚，是我所不能完全理解的了的。这里有西藏的第一块农田、藏戏、壁画、雕塑、唐卡……太多个第一铸就了雅砻文化，铸就了西藏文化的起源。我们也从简单的两点一线，步入了多元化的生活。我回归家庭，带孩子多奔波于菜市场、超市和厨房。老公工作日趋繁忙，朋友多了，应酬也多了。对于他无暇顾及更多的家庭琐事和我的情绪，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多了起来。再之后，因为小孩读书等各种原因，我又回了内地几年。面对老公的前途和孩子的未来，我毅然决然选择了忘我。物质生活逐渐越来越好，却也在冥冥的无形中，凭添了太多或无奈或隐忍的烦忧。少了最初的清苦，也少了最初的简单快乐。然而这就是生活，我必须尝试着，在生活的痛与快乐里，学着成长，学着爱家人的同时，也给自己找块能供氧的栖息地。幸运的是，我的身体爱上了骑行，灵魂找到了诗歌。对于生活的感悟，我曾写过一首叫《生活》的诗：

不胜酒力

也要举起酒杯

终究看不清一些人

看不淡一些事

却依然深情阳光的弧度

 

就像哲古草原三百亩情话

还给牛羊

放牧人鞭子卷起的哨音

还给风

 

与诗歌相互慰藉

困兽般摁住深处的嚎叫

用分行，辽阔人间

偶尔也会对着镜子，拥抱里面

复述冷暖的人

就像在冬日升起的暖阳

是此时格外的恩赐

　　西藏，我人生开始的地方，我深深爱着的地方，是你的厚重承载了我的欢乐忧伤。

　　我把所有情怀都一往情深地，寄托在你神奇瑰丽的山水和博大宽广的胸怀。你给了我诗意的生活，让我在生活的得与失里，逐渐领悟诗歌的高度。

　　西藏，我的第二故乡，我最美好的年华和足迹都留给了你，我魂牵梦萦的天堂。­

＊发表于《西藏文学》2018第六期

木朵朵，河北人，现居西藏。作品散见《诗刊》《诗歌月刊》《诗潮》《西藏文学》《芳草》《散文诗世界》《诗选刊》等，著有诗集《不问南北》，诗歌合集《中国诗人印象》，《许你一世格桑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