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父亲的抗癌之路（一）

一叶知秋

序:一个星期前，82岁的父亲被确诊肝门部胆管癌，医生告知只有三个月的生存期。我虽然常常独自伤心落泪，但我还是想用文字记录下陪伴父亲抗癌的点点滴滴。我不知道父亲何时会离去，我对未来已经没有了期望，但我却不能放弃当下的一点点希望！我要尽全力延长父亲的生存期！

已是立冬时节，2019，快走到了岁末。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永远可以这样平淡而又平静地走下去。孩子还算听话，父母还算健康，这或许就是平常的日子最幸福的一面吧。

父亲82岁，属牛，寡言少语，和我们的交流不多。他的生活很规律，出去买菜，散步，中午烧些简单的饭菜，下午常在阳台上拿着放大镜看书读报。虽然我和父亲交流不多，但对我来说，他就是天！无论做什么事，他的肯定就是最高的赞赏。

十几天前，来自体检中心的电话如一块巨石投进平静的水面，激起了惊涛骇浪。体检中心的医生语气焦灼:你父亲的CA199 指标太高，同时B超也显示肝内部胆管扩张，肝胆胰部位有肿瘤的可能，要抓紧时间复查！医生的话让我的心揪成一团，父亲身体如果没有问题，医生为何如此急迫？可是心里又不能接受这样的判断，不会，一定不会，一定是体检中心搞错了，但自我的安慰并未驱逐心中的恐惧。

复查再次验血，B超，增强CT，四天以后，复查结果出来，看着CT报告单上的结论:考虑肝门部胆管癌并胆道梗阻。我懵了！如同坠入冰窖般的寒意袭遍全身，眼泪不自主地涌出。天塌了！我知道胆管癌被称做“癌中之王”，如果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患者从确诊到离去只有三个月！

在确诊的第二天，我带着父亲所有的检查报告单去了安医附院，经熟人引荐去咨询普外科主任医师。也许医生见了太多的危重病情，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看过父亲的报告单，他说不能手术，术后会很快死亡。他让我回去，等父亲体内出现黄疸再来找他，他就可以在父亲的身体开口，插管，引流胆汁。我知道，胆管癌患者一旦出现黄疸，即已进入中晚期，那时离死亡也不过一月之余。目前的父亲任何症状都没有显现，看起来依然健康。作为女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天天病情加重而不采取任何治疗方法？

依旧不死心，又预约了省立医院副院长的号，但带来的依旧是希望的破灭。院长说可以手术，但手术风险巨大，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费劲挂的号，问诊不过两分钟，得到的只是一句“父亲的生存期只有三个月”的结论。

我知道，父母早晚都会离开我，我迟早都要面对他们离去的事实，但当医生告诉我，父亲的生命只有三个月时，我无法接受！他还等待着女儿明年考上理想的高中，他还期待女儿上大学时去她的校园里看看。他还有许多许多想做的事要做，这些怎么能在三个月完成？三个月，90天，能做什么？纵然我日日夜夜陪伴着父亲，那也不过90天！而在这期间，我要看着他病情一天天加重，生命渐入衰落…

深秋的城市，秋意渐浓，路边的树木秋色斑斓，天空高远而明净，这些最平凡的美景，父亲将再也看不见。

虽然医生判了父亲的死刑，但我们怎么能放弃？在省立医院就诊的第二天晚上，哥哥姐姐就带着父亲去了北京，得到的是无法治疗的结论。父亲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久久不说话……哥哥姐姐陪着他，无助又伤心。

那天中午，我在办公室大哭，我陷入了绝望，我无路可走，安医看过了，不行。省立看过了，不行。北京也去了，还不行！我该怎么办？不甘心的我在网上搜到一则报道:广州一家医院用纳米消融技术治疗胆管癌。电话联系，确认病情，对方让父亲抓紧时间去广州。我知道在网上仅凭一则报道就确定医院，是一件多么冒险的事。可是父亲的病容不得犹豫，我只有赌！赌赢了，父亲的生命就多延长一段时间，多一天我就赢一天！

父亲当晚从北京回来了，第二天清晨，父亲又坐上最早的航班飞往广州。飞机提前半小时到达了白云机场，医院也安排了车去机场把父亲接到医院，床位已预留好。一刻没有耽搁，去广州就医的开端是那么顺利，这是不是预示着希望？

入院第二天，父亲即开始了各种检查，不检查的时间，父亲去了附近的公园欣赏秋色，公园的草地上，一群戏剧爱好者在自弹自唱，唱的竟然是父亲最爱听的河南豫剧。父亲坐在板凳上，静静地听着。下午的阳光照在父亲的身上，这一刻，岁月静好！